“什么意思?是要我換上嗎?”蘇黎面色突然露出一份不悅,在這里,每天做什么、去哪里、穿什么甚至是說什么話都要被人管束著。如今出去轉(zhuǎn)一圈,還要依他的命令換身衣服。
有不只一個瞬間她想就這樣使用妖法將他殺死,可是妖靈還在他手上,殺死他去哪里找妖靈是一個問題,護衛(wèi)他的全是妖族同類,蘇黎要動手,必定要傷害同族,這是另一個問題,她又如何忍心親手殺死同族,終究她還是要忍著。
小夭帶著衣服正要換,釗郅也沒有避開的意思,就站在原處看著即將更衣的蘇黎,蘇黎慌忙制止小夭的行為,小夭自然是以陛下為主子的,蘇黎是陛下的妻,陛下自然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沒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但是蘇黎又不讓自己換,一時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釗郅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蘇黎不讓小夭換衣,突然笑笑,上前從小夭手上拿過衣服,“怎么?還要我親自伺候你?今日心情好,那就依你吧?!?p> “我想陛下是誤會我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還是別廢話了?!碧K黎還沒來及反應(yīng),他便已經(jīng)褪去了她的外衣,小夭及時出去將門輕掩,他熟練地把手中待換的衣服放在床上,蘇黎也被他拽到床邊,身上的衣服一層層的被他輕輕脫下,毫無準備的散落在地上,不一會兒,蘇黎已赤條條的裸露在他眼前,他的目光緩慢的在她身上掃著,她不知何時雙頰滾燙,雙手和雙腳竟不自在的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快……快穿吧……”她情急之下呼出這一句,仿佛剛把釗郅從夢里拽回來似的,他輕輕抓住蘇黎的肩膀,深情的吻了她的肩膀,只是一小會兒,蘇黎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滾燙的氣息甚至快要將她吞噬,新衣被輕輕拿起,又一件一件的輕柔的為她穿上。
“果然好看,還是這素凈適合你。”他毫不客氣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自己的正宮娘娘,眼前這個女子,北陰時不是深紫就是黑色衣服著身,在邊界接她時那一席深藍色衣裙也是美的,到了宮里的衣服雖然華貴,可是看久了也覺得是乏味的,如今這身素衣,確實又讓人眼前一亮。
原來釗郅所說的出去并不是說出甘清宮到御花園或者皇宮某處,而是出宮,以平常百姓的身份出宮,今日的太陽正好,不毒不悶,不是還有陣陣微風吹來,這可是七八月份月里少有的天氣,蘇黎也自然而然的暫時忘記了自己心中多日的苦悶。
帝都果然是天子腳下,這次的繁華之景與前日初出宮是樣子全然不同,沒有兩旁跪著的人,也沒有阿諛奉承的內(nèi)侍,沒有人在意自己走過的地方,如果順便沒有釗郅那該是多美好的事情啊,可惜啊,這一切都是釗郅點頭自己才能看到的。
釗郅用扇子在蘇黎眼前晃了晃,“發(fā)什么呆呢?走?!?p> 蘇黎就這樣不清不楚地跟著釗郅游竄在各大小攤,一會問問要不要簪子,一會問問要不要胭脂,一會又問問要不要那個珠串子,蘇黎只答不要,她僅僅只是不想與他多言而已,總之只要她的臉色足夠臭,就有多快回宮可以不再看見他,可今日的釗郅不依不饒,硬是要她買一個為止。
“怎么?你瞧不上?”
“……”蘇黎不想搭理他,亦不想看他,他的眼神和表情不論是說什么話做什么事都有一種看不透的樣子,那眸子里仿佛是個萬丈深淵,被他拽進去就永無出頭之日。
“呵呵,也是,這些粗制濫造與家里的相比確實差了些?!彼麑⑹稚闲绿羝饋淼挠耔C隨手丟在了小攤上。
蘇黎跟著釗郅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除了能聞到的淡淡妖氣,更多的是食物的各種香味加上香料的味道,摻雜在一起,雖濃但不刺鼻,叫賣聲中,她聽到了男子雄厚的聲音喊道:“燈芯糕!燈芯糕!”
她愣了一愣,情不自禁的拽著釗郅的衣袖,“什么是燈芯糕?。渴怯脽粜咀龅母恻c嗎?”
釗郅自然是也沒聽過此糕點,不像是帝都之物,他們執(zhí)手相伴循聲而去,只見一條條形似燈芯的白色物體堆在一處,釗郅拿起一根,毫不猶豫的遞到嘴里,淡淡的玉桂香味久久纏繞在味蕾,甜而不膩,蘇黎在一旁打量著這糕。
“這是燈芯做的嗎?”
不想拿小攤販竟噗呲一聲笑出來,“姑娘,您想錯了,這燈芯糕啊,是燈芯草加上點些白糖和優(yōu)質(zhì)麻油,切成細條,因為長得像燈芯也能點著,所以叫燈芯糕。這可是帝都沒有的,我可是把我老家的手藝帶到這來的。”他說著說著,還忍不住自豪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蘇黎聽的格外認真,也拿了些在嘴里吃。
“嗯……味道是不錯,那給我打包些吧。”隨著攤販一聲好嘞,蘇黎給釗郅一個略俏皮的眼神屬意他付錢。
“好嘛,這東西比我還要有魅力,這么久了也未曾見過你這么認真聽我說話過。”他略帶不爽的提著一包燈芯糕開著玩笑。
“有過。”她淡淡的答。只是細小的聲音很快就被集市的嘈雜蓋了過去,那時,在北陰,她認真聽過他講述自己的過去,她認真的聽他解釋為什么親吻她,也認真地聽他說只要當了這盅蠱的帝王,定生世不負她,他說他只是借用妖靈,他說他會對妖族的人好,藍霖都時,鄔黎黎說親吻就是愛情之時,她真的除了害羞還有那一幕幕美麗的幻想,想著到了帝都,為了他,共享著這盛世繁華,人和妖在盅蠱終究能夠和諧相處,在酆都之時,夜隗說盅蠱死去的凡人很多時,她也真的為他默默擔心,這一路與其說是來找妖靈,不如說是來看看他是否安好,可自從在那大殿上,他拒絕歸還妖靈的那一刻,她明白了這個人的欺騙,他將妖肉夾在自己嘴邊之時,她甚至知道了妖族在這里過得并不好。
她是曾經(jīng)的妖王啊,自兒時起,她的母親在煉化她成形時,就一遍一遍叫自己不要被所謂情愛所控制,一生需包裹自己的內(nèi)心,可自己的不中用,終是錯信了兩次他人,害了自己身邊所有的妖。
“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她突然不耐煩的丟開釗郅的手。
“今日還早,我們再走走,如果餓了前面有家飯館,去那里坐坐吃些東西吧?!彼麥厝岬睦鹛K黎躲在身后的手。
“這家飯館感覺還不錯?!彼h(huán)顧面館四周感嘆道。
蘇黎實在眼拙,看著也就一般般的樣子,況且他也未曾嘗過,又怎么知曉不錯呢。
“面還沒吃呢,就開始夸面館不錯了。”她撐起傲嬌的姿態(tài),認定了這家面館一般,甚至可能還不太好吃。
“那咱們打個賭!”釗郅饒有興致的搖著折扇。
“賭什么?”
他突然轉(zhuǎn)身將身子湊近蘇黎,緊緊貼著蘇黎的身體,一臉壞意的低頭盯著她,“就賭……今晚?!?p> “嗯?今晚什么?”
釗郅也不理蘇黎說什么,徑直拽著蘇黎向里走,點了一碗本店的招牌面,二人就坐在那里等著,店里的人還不少,來來往往的,都在凱凱而談,至于談什么,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不一會兒,小二端來兩個比臉還大的青花瓷碗,面條看起來和平常的并沒有什么差別,蘇黎還在端詳著面,釗郅早已經(jīng)動筷子了,只不過始終都感覺是端著架子在吃一般,看來到哪里他皇族的習慣還是改不了啊。
“食物這東西,也是會騙人的,這家里的長得再好看,卻始終是面相上騙人的頑物,實在沒得意思,嘗嘗這個?!彼麥蕚浣o蘇黎夾一筷子,蘇黎立馬制止,“我這里有,不用你給我夾?!?p> 蘇黎挑了一小點送到嘴里,“嗯……果然還不錯。”
“那是不是說明你輸了!”釗郅饒有興趣的看著蘇黎。
“什么?哦!糟了,忘記了?!彼掼F不成鋼的將自己的頭別到一邊,這碗面再好吃,想是她也吃不出來了。
“你怎么猜的???”
釗郅吃完用手帕優(yōu)雅的擦了嘴,“你看這店里的人相比一路走來的店中的人都多,說明生意紅火,那當然東西也不錯了?!?p> “哦,我還以為……你以前來過呢?!碧K黎是剛找到了反駁的理由,結(jié)果……還是自己了解的不多,觀察的不夠仔細。
兩人很快已經(jīng)出了店,站在店門口也不知道該做什么,釗郅的手就好像長在蘇黎手上了似的,一有空閑就拉著,倒像是一對新婚的小情侶。
“說吧,你到底要讓我做什么。”蘇黎也不想再拖著,只想著能早些結(jié)束這荒唐的賭局。
“回宮之前,我不是盅蠱的帝王,你不是妖族曾經(jīng)的妖王,我們只把自己當做尋常百姓家的夫妻,好嗎?”釗郅從身后摟著蘇黎,她看不見這個人到底是什么表情,亦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但是這是一個從他嘴里套出妖靈在哪里的好機會,她可以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