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曇生還沒來得及將紅薯渣配制出美食,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啪啪啪!
院門的拍打聲將他與三丫驚住。
“快!你趕緊去地洞里躲著!”
曇生將妹妹拉到灶膛旁,掀開木板讓她下去。
“二哥,你呢?”三丫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你別管,我會躲起來的,快下去!”
曇生將妹妹塞進地洞,關上木板,又在上面撒一些泥土和草灰遮掩木板痕跡,再堆上兩捆柴。
他回身就將廚房里的顯眼物件都收進倉庫。
又貓腰跑去堂屋,將房間里面存放的馬鈴薯和紅薯也收了進去。
這個時候,門被拍得更響了,還有人的呼喝聲:“快開門!警備隊查戶口!”
曇生見沒有什么遺漏或不妥,便閃身進了農場。
院門被哐當一聲踹開,七八個人沖了進來。
為首的鐘離抽了抽鼻子,往廚房走去。
只見廚房干干凈凈,唯一的鐵鍋里有三四只煮熟的洋芋,此時還有溫熱。
他眼睛掃過廚房里的一切,見并無異樣,便走了出來。
幾名士兵已經(jīng)將三間屋子都搜了個遍,除了破衣破被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這戶人家從里面栓了門,人怎么不見了?”一名士兵奇怪道。
“翻墻跑了唄。”另一名士兵分析得理所當然。
鐘離:“去查查,這戶都住著什么人!”
不一會兒,一個士兵揪著一個老漢進來,“他就是這戶的房東?!?p> 老漢哭喪著臉道:“長官,俺們家沒壞人吶。”
鐘離哼一聲,斜著眼問道:“這里住的都有誰?”
“是一對兄妹?!崩蠞h老實回道。
“多大年紀?”
老漢混濁老眼眨了眨,道:“男娃大概十二三歲吧?!?p> “就這么高?!崩蠞h用枯枝似的手在自己肩膀處比劃了一下,“女娃只有幾歲的樣子?!?p> 鐘離皺著眉頭仔細瞅著老漢的表情,想找出破綻,可老漢一臉膽小無辜,不像是敢撒謊的樣子。
半晌,他問道:“有沒有見過一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
老漢茫然地瞧著他搖頭,“俺每天都在門口坐著,見到的人可多了?!?p> 鐘離一噎,向身旁士兵使個眼色,士兵便從挎包里摸出兩張畫像展示給老漢看。
“見過上面的兩人么?要老實回答!”
老漢仔細看了看,搖搖頭:“長官,俺沒見過?!?p> 鐘離凝視他片刻,見其面上并無異樣,便帶人走出院子。
老漢見這些人都走了,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佝僂著腰走進廚房查找一通,揭開鍋蓋發(fā)現(xiàn)有幾只煮熟的洋芋,不由眼前一亮,伸手將幾只洋芋裝進一個海碗里,連碗端了出去。
邊走邊嘀咕:“俺也算幫了你一回,這點吃食就當酬謝俺老人家啦?!?p> 走到院子外面時,還貼心地帶上院門。
曇生將這里的情景看得真真切切,因浮窗的時間有限,雖沒有看完整,卻也知道自己與三丫暫時安全了。
媽蛋,這都幾天了啊,還在搜?
怎么辦,難道真要帶三丫一起逃走?
可又能逃哪里去啊。
從那個鐘隊長親自帶隊搜查來看,火車站肯定查的很嚴,城門那里則更不用說了,那么窄的門,再加上他們拿著自己跟韓江的畫像比對,肯定是出不去的。
話說,那畫像不過就似白描一般,為啥能把自己跟韓江的特點畫得如此鮮明?
按理說自己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鄉(xiāng)下窮小子根本不值得他們如此大動干戈,可見問題是出在那個韓江身上了。
他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何國民軍一直不肯善罷甘休?
曇生越想越害怕,就怕這些國民軍出其不意地再殺個回馬槍。
在農場待了足足一個小時,他才敢出來。
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熬制紅薯糖都是在農場里進行的,不然的話,這回可算是栽了。
曇生一直挨到天黑,才敢去放三丫。
他已經(jīng)在農場里用炭爐子做好晚飯,連韓江的藥也一并熬好,正好一手一只碗端送下去。
此時,三丫正坐在木箱子旁托腮聆聽,木箱子上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韓江倚在墻上,給三丫講著故事。
“三丫,我在小桌上留了面疙瘩,你先上去吃吧?!睍疑愿赖?。
三丫應一聲,起身往上面去了。
曇生照舊先摸摸韓江的額頭,見他完全不燒了,笑道:“韓江,先吃飯,吃完再喝藥?!?p> 韓江挪下柜子,走到木箱旁坐下。
“曇生,是不是外面有人搜查?”
曇生點點頭,“已經(jīng)走了,估計以后不會來了?!?p> 房東老漢將自己的身高年紀都謊報,絡腮胡信以為真,大概不會再搜查這邊。
韓江默默吃完菜面疙瘩,又端起藥碗慢慢喝著。
“曇生,你想去金陵么?”韓江突然問道。
曇生愣了下,點點頭,“想去,可現(xiàn)在還不能去。”
再過一兩年,戰(zhàn)火即將蔓延至東北和華南地區(qū),他去那里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他對這個時代的世界太過陌生,自身年紀小能力也弱,不如先在西北休養(yǎng)生息。
曇生雖然知道未來將會有很多大事發(fā)生,但他可不認為自己有力挽狂難的本事。
可知道未來的走向又怎樣?便是手握重兵的大決策者,在這個時代依然不能隨心所欲調控別人都聽自己的。
現(xiàn)在的年代,兩黨紛爭不說,各地軍閥更是因地盤權利爭戰(zhàn)不斷,如今又是百年難遇的大災年。
他一個小百姓,能將自己保護好就算不錯了。
韓江喝完藥,腦門上出了一層汗。
曇生又要掀起他的衣服查看傷勢,卻被他一手摁住。
“已經(jīng)好差不多了?!?p> 曇生瞧見韓江一臉別扭的神情,笑道:“又不是姑娘,害什么臊?”
韓江輕咳一聲,“我已經(jīng)能自理了……”
前兩天曇生都會給他用熱水擦洗手臉身體,可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了,自然不好再讓他動手。
“好吧,我上去了。”曇生將兩只海碗摞起來,端著往上走去。
出了地洞,曇生并沒有立刻關上木板,而是讓它敞開著通通氣。
地洞里雖被他挖了一個通氣孔,可到底還是有些憋悶,又住著一個大活人,里面的氣味著實不太好。
三丫已經(jīng)摸黑去房間了,廚房也沒敢留燈,曇生在廚房坐了一會兒,便也回房。
如今家里的柴火不夠,存的水也不多了,他這兩天一直沒敢洗澡,只用水擦擦就算完。
衣服也沒換,因為換下也沒水洗,倒不如一直穿著。
幸虧自己農場每日可攢不少水球作飲用水,否則,之前水缸里那點水,早就要消耗完了。
要不,明天去房東家打點水?
曇生想想又覺得不妥。
國民軍拿著畫像四處搜人,要是被居民瞧見自己,難保不會有人告密。
唉,還是先忍忍吧,撐過兩天再說。
正好韓江的一副藥快吃完了,到時候一趟出去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