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兩軍交戰(zhàn)的不遠處,一處村莊正從寂靜之中逐漸有了些許喧鬧,村落中小河,村里的婦人們都在這洗衣服,取水。
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姑娘此刻正早早的坐在河邊將手中的衣物放在水中一遍遍的漂洗著。
初春的河水還是冰冷的,姑娘的手指凍得通紅,她輕輕的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后繼續(xù)手上的事情。
家中只有母親一個人,據(jù)母親所說的,父親很早便離開了母親,現(xiàn)在能夠維持家中的生活全靠母親和鄰居的幫助。
而她從小便幫助母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洗衣服之類的事情。
這天她早早的端起洗衣盆來到了河邊。
姑娘面容姣好,可以說這是南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容顏,只是她自小去過的地方并不多。甚至于南都都沒有出去過,所以這名氣也僅僅只在附近的幾個村莊里面流傳而已。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忽遠忽近的響在了耳邊,姑娘放下手中的衣衫將頭抬了起來。
不遠處的河邊有著一匹黑馬正瞪著眼睛看著姑娘隨后便低下頭飲著河里的水。
而黑馬之上卻有著一個渾身帶血的男子正昏迷在馬背上。
姑娘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她決定上前去查看一下馬背上的人的傷勢,或許他已經(jīng)死了。
姑娘提起裙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緩步的走向了河邊飲水的馬,馬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蠢蠢欲動的向著它走來的人便不再理會了。
“馬兒乖,一會兒給你好吃的?!惫媚锝K于走到了黑馬的身邊用手撫摸了一下柔順的毛發(fā)在馬的耳邊嘀咕了一句。
感情我還饞你這點好吃的?馬沒有搭理她,仍低頭飲著河水。
南都大虞王朝的軍營之中,蘇遠安已經(jīng)睡了一覺起來就等著程霸先匆忙的跑回來了,正準(zhǔn)備好好笑一番程霸先呢。
誰料程霸先一會到軍營便朝著將軍賬沖了過來,連一身帶血都盔甲都沒有來得及脫下來。
“程將軍留步!”賬外的士兵伸出手來將程霸先給攔了下來豈料程霸先竟然直接闖了進去。
“將軍,俺老程任你擺布,這是俺老程對不起你的,只是老程死了以后還望將軍照顧好老程年邁的母親?!?p> 蘇遠安看著急匆匆的走進帳篷口中喊著這句話的程霸先有點愣神。
身上鎧甲上的血正一點一滴的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將灰塵都給染成鮮艷的紅色。
“程將軍這是什么意思?”蘇遠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程霸先的身邊將其攙扶起來了。
雖然壓下了心中的疑惑,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怎么這次出去打了個敗仗也不至于這樣要死要活的吧?程霸先今天是發(fā)了什么瘋?
“蘇將軍,老程沒有照顧好……”程霸先痛吼一聲,眼淚竟已經(jīng)從臉頰上滑落在地板上了,與那血染的水珠合并在了一起,就像是地板之上開出了一朵鮮艷的花朵一般。
沒有照顧好?蘇遠安踉蹌了一步險些倒在了地上,身邊的副將手疾眼快將蘇遠安給扶住了。
“你…你是說……喻謙,已經(jīng)……”蘇遠安不可思議的從嘴中吐出了幾個字,看著眼前的程霸先。
不可思議,以及難以置信。蘇喻謙,自己的兒子,怎么會這么突然之間就……
“尸體帶回來了嗎?”蘇遠安的氣息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了一般,撐著一口氣問著程霸先。
程霸先低著頭,淚水已經(jīng)將眼眸完全覆蓋,聲音不自覺的沙啞起來,“撤退的太過于匆忙,我們沒有看到喻謙的尸身。想來應(yīng)該是亂軍之中……”
沒有看見尸體!蘇遠安瞬間就有了精神,戰(zhàn)場之上只要沒有看見尸體那就證明,他有可能還沒有死!
“可是,我給他指派的人,都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程霸先補了一句上來,保護他的人都死光了,他真的活的下來嗎?
是的,他活下來了,只是那是用那些親兵的生命換來的,為了掩護他離開,將他從南鄭副將的劍下救出來,都已經(jīng)死在了南鄭大營之中。
“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想辦法回來的,一定會的。”蘇遠安走到了椅子前重新坐了下來。他是三軍的統(tǒng)帥,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什么負面情緒,以免影響到整個軍隊的情緒。
“程將軍,切記不可小看南鄭軍隊,他們也許比不上你在北庭見到的燕人但是也差不了多少?!?p> “勝負乃是兵家常事,輸了一次,下次贏回來就是了。下去吧。”蘇遠安面無表情的對著程霸先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末將聽令!”程霸先雙手抱拳,隨后便退下了??粗贪韵入x開的背影,蘇遠安的表情終于有了一點崩塌,淚水劃過滄桑的面龐最終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掌給輕輕拂去了。
喻謙,無論你是生還是死,這場仗,為父都會打贏給你看的!南鄭在為父眼中,也不過是一個比螞蟻強壯一點的東西罷了。
你的父親可是大虞名將蘇遠安!
日落西下,紅霞又一次將整個南都給籠罩,給夕陽下的村莊披上了一層迷離的衣衫。
村莊的一處屋外,一匹黑馬正在門外不斷的徘徊,因為有人將它背上的那個人給扶了下來帶進了屋子里。
屋內(nèi)姑娘正端著一碗水一點點的喂進床上躺著的男子的嘴中。屋里的陳設(shè)很簡陋,甚至于一般都普通人家都還不如。
除了一些家具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裝飾,就算說說普通人家也會掛那么一兩件不是很值錢的飾品裝飾一下屋子。
“辭兒,你去歇著吧,娘來照顧這位公子,馬上張大夫就要過來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年僅三十余歲的婦人,而她正是這個姑娘的娘親。
婦人的臉上雖然布滿了滄桑的模樣,但是卻也掩蓋不住其年輕時候的風(fēng)華與容貌。
很難想象這些年,她到底是從什么的環(huán)境之中生活過來的。
她叫陳清悅,而女兒卻叫宋恩辭。宋,乃是國姓,當(dāng)今皇帝乃叫宋寒彥。
宋恩辭聽話的應(yīng)了一聲便走了出去,關(guān)上門來到了屋外等著張大夫的到來。
良久之后大夫才緩緩走了過來,那是一個垂老的老人,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白發(fā),但是那一雙手和眼睛卻依舊是那么的有力以及精神。
“陳姑娘。”張大夫喚了一聲,宋恩辭一驚連忙對著大夫一禮,“張大夫,母親在里面等著了,還望大夫能……”
“姑娘不必再說,這些事老夫自然知道?!睆埓蠓驔]有再多說話了,自己推開了屋門走了進去。
“陳姑娘?!睆埓蠓蛐睦镆惑@,但是依舊給陳清悅見了一禮。生病的竟然不是陳清悅,那是?
他將目光瞥向了床上的那個人。滿身的血污已經(jīng)被宋恩辭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張大夫沒有多說什么話,直接走向前用手將他的衣服給挑了起來。
少年渾身都傷口以及疤痕這不難猜到,這個人一定是受了刀劍傷,而且傷勢很重。
“這是劍傷,后背還有一道箭傷,只不過處理的及時不是很深,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活下來的啊。”張大夫沒有再說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基本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能受刀劍傷的人,不是在軍中,就是歹徒。
年紀(jì)還小,也不像是一個經(jīng)常在江湖上漂泊的人,那想來就是在軍中了。
“陳姑娘先出去吧,老夫要給他處理傷口了。”張大夫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藥箱放到了床邊。
陳清悅起身一禮,隨后便走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門外宋恩辭正站在那里觀望著,見到母親出來連忙走上前。
“娘,他傷勢怎么樣?”陳清悅搖了搖頭,“還是看張大夫怎么說的吧?!?p> 月亮已經(jīng)掛在了天邊,烏云時不時遮住皎潔的月光,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月影在天邊。
屋里卻依舊是燈火通明,人影還在緩緩的移動,張大夫還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