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張?zhí)m一個人走在刺骨的寒風(fēng)里，憤怒過后，看著寂寥的街道，心里涌動的一絲恐慌。
她下意識的拉緊了風(fēng)衣的腰帶，又把隨身的單肩包緊緊夾在腋下。
手機突然的振動，把她嚇了一跳。
電話接通后，那熟悉的沙啞聲音讓她感到安心：“你到家了沒？”
“還沒，正在路上。”
“這么晚還在路上？一個人嗎？”
“一言難盡，這會路上一輛車也沒有?！睆?zhí)m四下望望，這條街距離她住的地方還有大約兩站路。
“我聽媽說，你下午回家了。然后又坐高鐵回去了？”張?zhí)m尋找著話題，這個境況，有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張?zhí)m不是那種善于求助的人，她習(xí)慣有事盡量自己扛著。
電話那面停頓了一下：“其實我沒走，我就住在小區(qū)附近的快捷酒店。沒見到你我總覺得事情沒辦完。”
張?zhí)m有點意外，不小心踏空了臺階，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王鵬聽出來了：“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在外邊走路？你這會在哪？”
“走到十字路口的人行天橋了，還有半小時就到家了。沒事的。”
“你把微信位置共享打開，我過去找你。”
隨著地圖上的兩個紅點越來越近，張?zhí)m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怎么樣？不算慢吧？好久沒鍛煉了，跑一跑還挺舒服的。”
大冷天，王鵬頭上蒸騰著一層霧氣。
“你怎么搞的？不是單位聚餐嗎？結(jié)束了你也打個車呀？”
“別提了。你下午幾點到的？”
“三點的航班，怎么了？”
“一個人嗎？”張?zhí)m對那張照片還在耿耿于懷。
“一個人啊。”王鵬一霧水，弄不清張?zhí)m的意圖。
張?zhí)m覺得王鵬在刻意隱瞞，索性把話挑明：“那天你在機場，我分明聽到楊嬌嬌的聲音?！?p> “對，小楊和我一起去出差的。你別說，這次事情能圓滿解決，還多虧了小楊。我以前也不知道，小楊家里有自己的企業(yè)，規(guī)模還挺大。颶風(fēng)實業(yè)，聽說過吧？”
王鵬自說自話，根本沒注意到張?zhí)m的表情變化。
“所以呢？這么個千金大小姐跑你們公司來當(dāng)實習(xí)生，這是什么路子？她什么目的？”
“鍛煉唄，現(xiàn)在很多富二代不都這樣嗎，從基層做起?！?p>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王鵬入住的酒店樓下。
“要不要上去坐坐？”王鵬開玩笑的問。
“不去了，媽和點點還在家等我呢。”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反正三居室呢?！?p> “不好吧？回去的話，你下午給媽和女兒撒的謊怎么圓回來呢？”張?zhí)m找了個理由，她想一個人靜下來好好思考。
自從她親眼目睹，楊嬌嬌在自己丈夫懷里哭、兩人又一起出差、吃飯，她就產(chǎn)生了懷疑。盡管王鵬矢口否認(rèn)他對這個實習(xí)生有任何特殊情感，張?zhí)m心口好像扎著一根刺，她感覺兩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普通的同事。
“到了，你上樓吧，我回酒店住。以后別大晚上一個人走夜路了，你視力不好。我明天就回去了，公司還有好多事情。項目推進(jìn)還算順利，再過兩個月，給你上交一筆獎金?！蓖貔i一直把張?zhí)m送到樓下。
“謝謝你?！睆?zhí)m小聲說完，轉(zhuǎn)身上樓。
王鵬這才隱隱感覺到兩個人之間那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幾個月時間而已，看起來什么都沒變，卻有許多事情悄悄發(fā)生了改變。
張?zhí)m是第二天早上在辦公室接到了老同學(xué)金城的電話。他通知張?zhí)m，讓她帶著母親下周一來醫(yī)院體檢。
“太感謝了，老同學(xué)?！睆?zhí)m猜測金城肯定費了不少周折，正常情況下，下個月能排上號就不錯了。
“老同學(xué)還客氣什么！正好，咱班同學(xué)周末有個聚會，你能來參加嗎？”
張?zhí)m不是個愛熱鬧的人，對各種聚會都不太熱衷，可這次就不好意思推辭。
眼下還有更麻煩的事，她必須找姓任的請假。
看到他進(jìn)了辦公室，張?zhí)m走等了一會，直等到謝會計去送報表，她才跟過去，敲敲門。
“哦，張?zhí)m啊，有什么事一會再說。我這還有點事?！比谓?jīng)理一本正經(jīng)的說，好像完全忘記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我的事很簡單?！睆?zhí)m沒理他，直接走進(jìn)去，把年休假條放到他桌上，“下個月我母親要去體檢，我申請休幾天假?！?p> “你先放著吧，我再研究研究。你也知道，咱們這總共就三個人……”
“我知道，我還知道去年您休年假帶著家人出了趟國，對吧？”張?zhí)m懶得聽他打官腔，說完扭頭走了。
謝會計隱約覺得張?zhí)m今天很不對勁，午飯時候，她特意叫張?zhí)m出去：“張?zhí)m，公司旁邊新開了一家牛肉面館，咱倆中午去嘗嘗吧?！?p> “您今天沒從家里帶午飯？”
“帶了，就是想換個口味。”
“那行，您等我收拾一下東西。”
新開的面館生意挺紅火的，兩人等了好半天，面都沒上來。
“這生意也太火爆了，老板一天估計不少入賬。”張?zhí)m看著隔壁桌上的青花大碗羨慕的說。
“是呀，別看位置不那么起眼，聽說是個什么網(wǎng)紅餐廳呢。”謝會計說。
“呦，您還挺潮的，還知道這些?！?p> “那是，張?zhí)m，別看我年紀(jì)大，可對這些潮流文化，我也關(guān)注著呢。”
“我可從來沒覺得您年紀(jì)大，我一直認(rèn)為您對新鮮事物比我懂行?！?p> 謝會計開心的笑了，幾個月相處下來，她覺得張?zhí)m這個人實在樸素，對她印象不錯。
面來了，好大一碗。
“我問你，你今天怎么了？”謝會計咽下一口湯，瞬間燙紅了臉。
“什么怎么了？”
“你好好請假就行了，怎么把領(lǐng)導(dǎo)去年年休假出國的事抖出來。這一聽就是你從我這知道的。”
“呀，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張?zhí)m心里后悔，自己圖痛快了，不小心連累了別人。
“對不起，對不起。這事怨我，今天這面我買單?！?p> “不是，我就想問問，任經(jīng)理這人平時就這樣，愛擺個架子，打打官腔什么的。你怎么今天就那么直懟呢？”
“我，可能是怕他不批假，著急了?！?p> 張?zhí)m搪塞了過去，換了個話題。職場女性，遇到這種事，明明惡心的像吃了個蒼蠅，又沒辦法給任何人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