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長眠不起
龍雪兒在這份注定沒有好結(jié)局的感情中,一開始就投入的太深,以至于現(xiàn)在明知道由于自己這份太過于執(zhí)著的感情,造成了向玉珍如今的悲劇收場,可是她還是很難快速地抽身而出。
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你就心跳加速;
聽他說話,你就面紅耳赤。
這樣的他,
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你拿不起又放不下,愛不得又恨不了的人。
這份愛,進(jìn)退都沒有路,你能怎么呢?
龍雪兒決定單獨(dú)去赴“大溪地”的那場蜜月之行,其實(shí)是龍雪兒給自己最后一次思念常敬之的機(jī)會。
從此,她跟他直接就要徹底劃上句號了。
……
同一架飛機(jī),相愛著的常敬之和龍雪兒,就這么一前一后的靠著窗戶坐著,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像無法跨越的馬里亞納海溝。
“遇見她,你就感覺你已經(jīng)等她等了好久好久;
了解她,你就認(rèn)定她是你的女人。
這樣的她,
一夜之間從你的準(zhǔn)新娘變成了你永遠(yuǎn)觸碰不得的回憶,
遲到的緣,
無果的愛,
求不得相守,
除了思念,
又能怎么辦呢?”
常敬之決定單獨(dú)去大溪地,是因?yàn)檫@是他給自己的一場“一個人的單身派對”。
是啊,回去以后他就要娶那個刁蠻不講理,脾氣暴躁,毀了他心上人的女人為妻了!
哪怕他這么做也是為了他日思夜想的龍雪兒,可是他依然覺得對不起她!
此刻,
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近在咫尺,
可是以后的他,將只能永遠(yuǎn)站在她的身后;再見面,她也只能哀嘆相識何必曾想念!
往日里霸氣全開的常敬之此時甚至有些萎靡,回憶著他第一次感受到愛一個人的滋味。
來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龍雪兒的地方,臉上纏著紗布的龍雪兒,還是只能用紗巾把自己的臉全部遮住。
夾雜著魚腥味的海風(fēng)迎面佛來,蓋住了龍雪兒身上的香水味。
常敬之和龍雪兒幾乎前后腳到的酒店。
兩人并排走在一起時,常敬之居然也沒聞出他專門給龍雪兒特別定制的香水味!
“您好,請出示您的訂單號!”
“您好,請出示您的訂單號!”
也幾乎同時,沉浸在悲傷中的常敬之和龍雪兒同時到達(dá)酒店前臺,兩人也都低著頭沒說任何話,更是絲毫都沒注意到周圍的一干人等。
“您好,已經(jīng)辦理好了,歡迎入住!……這邊請!”前臺接待職業(yè)性的帶領(lǐng)龍雪兒去往預(yù)訂好的房間。
“對不起,您預(yù)訂的這間房顯示已經(jīng)入?。 @邊?”前臺對常敬之說。
“那麻煩你幫我在訂一間吧。”常敬之根本沒有想到入住了的是龍雪兒。
龍雪兒關(guān)上門,拉上窗簾,澡都沒有洗就直接躺床上睡著了。
她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
而常敬之剛到房間打開手機(jī),卻喜出望外地發(fā)現(xiàn)全網(wǎng)都是“shirely懷孕”的消息。
黑襯衫黑西褲的他,似乎回到了他與龍雪兒的大婚之日。
領(lǐng)口不羈地微敞,露著顯眼的鎖骨線條,眉宇間全是喜悅之情,之前的憂傷一掃而空:“……哈哈,肯定是我的!怎么可能會是慕容博的?”
一時間,常敬之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的兒子再等他。
“……這孩子肯定是我的……八竿子打不著的慕容博,雪兒都不認(rèn)識他,怎么可能懷他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常敬之心中的狂風(fēng)暴雨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眼前那一道靚麗的彩虹!
他絲毫沒有猶豫地?fù)芡堁﹥弘娫?,電話那頭卻只有忙音:“……關(guān)機(jī)?你在哪里?你為什么要關(guān)機(jī)?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我一定要找到你,讓你原諒我……”
常敬之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飛回國。
坐了差不多二十個小時的飛機(jī),本來該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常敬之此時卻像吃了興奮劑,絲毫感覺不到疲憊。
他想馬上找到龍雪兒,想告訴她:“……我們重新開始……我們跟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管她什么焦婉兒……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透過房間的落地窗,一望無垠的蔚藍(lán)色的大海一覽無余。
海還是那片海,可是他此刻感受著海的氣息,就像真的在度蜜月一樣,幸福極了,連呼吸都是初戀的味道!
“……幫我訂最快回國的機(jī)票!”常敬之打完電話,興奮地鋪倒在床上,閉上眼,張開雙臂,幸福地笑著,宛若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沉睡中的常敬之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撓撓頭發(fā)去開門,卻是那個讓他心生厭惡的面龐,焦婉兒!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常敬之困倦又不耐的嗓音傳來,淡淡地說:“倒也不意外,這么多年了,對你這種突然襲擊也見怪不怪了!”
剛下飛機(jī)的焦婉兒神色倦懶,手背撐著下巴,眼里透著困乏,卻依舊掩不住一腔怒火:“你們之間已經(jīng)玩完了,你還不肯放手!你有一絲一毫考慮過我和孩子的感受嗎?”
常敬之睨她一眼,目光移動到窗外,不疾不徐:“孩子?Shirely已經(jīng)懷孕了,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吧?”
“是不是你的孩子都不知道!”焦婉兒微微一笑,透著邪氣:“再說,懷孕歸懷孕,生不生的下來還不一定吶!”
常敬之昂了昂眉梢,語氣懶散:“我晾你也不敢動它!”
焦婉兒手機(jī)響起,李麗在電話另一頭哀怨地說著:“祖宗啊,你可是剛剛生產(chǎn)完的人啊,你不好好在家坐月子,你跑大溪地去干什么啊......這孩子都還沒找到,你也不著急啊......”
焦婉兒厭煩地掛斷電話。背靠墻壁低著頭,右腿微微彎曲疊著左腿,恣意懶散,偏偏骨子里又透著張揚(yáng)的傲氣。
海風(fēng)透過窗戶徐徐拂面,吹動了她額前的發(fā)。
確是個美人兒,可惜,常敬之見過的美女趨之若胡,他更在乎的是龍雪兒帶給她的溫暖和自在。
暖黃色的燈光照射下,常敬之抬眸的視線不偏不倚地撞進(jìn)了焦婉兒的黑瞳中。焦婉兒一怔,對著常敬之頷首:“怎么?不認(rèn)識我了?”
常敬之漫不經(jīng)心地邪笑一聲:“今晚這一身,似乎看著比之前的衣服順眼些!”
焦婉兒為了坐飛機(jī)方便,穿了件褐色的夾克,緊身牛仔褲和馬丁靴的搭配,將她那雙腿襯托的又長又直。
焦婉兒訕訕地一笑,剛想回個什么,可是沒等她開口,常敬之沉啞的聲音就打斷了她:“這是雪兒平日的風(fēng)格......以后不許你這么穿了,我看你這么穿,膈應(yīng)!”
焦婉兒往旁邊側(cè)了側(cè)身,目光落在常敬之凸起的喉結(jié)上:“我不這么穿,你看到我就不膈應(yīng)了?”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常敬之沙啞磁性的嗓音道:“知道我看你不順眼就閃的遠(yuǎn)遠(yuǎn)的!”
......
龍雪兒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來后坐起身,暮色已稠。
剛睜開眼腦袋里就又是一陣眩暈。
她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
想起醫(yī)生說的話,她簡單沖了個涼,換了衣服往餐廳走去。
強(qiáng)忍著咽下了兩口食物,胃里卻又一陣翻江倒海全部吐了出來。
龍雪兒來到海邊,雖是夜晚,但依舊熾熱的沙礫包裹著她的腳。
白天的海讓你感覺心曠神怡,可是晚上的海讓你生畏。
墨水一般,黑不見底的海,與天相接,讓你恐懼,讓你感覺你離死亡那么近,那么近……
“……你們所有人都罵我……全網(wǎng)都在讓我去死……”
“……孩子啊,你說媽媽到底該不該帶你來到這個世上呢?……我從剛出生起就沒有爸爸,所以我跟你外婆每天都過得不幸?!以趺茨茏屇阋策^那樣的日子……”
“……我什么都沒有做錯,如今卻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媽,你把眼睛給了我,可是你把我心挖走了……我該怎么活下去啊……”
相依為命三十余載的向玉珍,忽然就撒手人寰,還是以這種龍雪兒完全接受不了的方式,這讓她的心理徹底崩潰了。
一味赴死的心,連想哭都沒有眼淚。
冰冷的心,只想從殘酷的現(xiàn)實(shí)中解脫。
“……媽,我沒有辦法帶著你的眼睛好好活……是我殺了你啊……你是因?yàn)槲宜赖陌 氵@樣離我而去,你讓我怎么活……”
“……就是我殺了你……是我跟害了你一輩子,是我跟你躲了一輩子的龍建剛合伙殺了你……”
龍雪兒褪去帽子、絲巾、鞋子后,就緊閉著雙眸,一直朝著大海深處走去……
“……全世界都離我而去了……老天爺,你劈頭蓋臉給我這么多我承受不了的東西,你這就是要我死……你就是想要我的命……”
龍雪兒一心赴死,可是就在她感覺大海已經(jīng)完全吞噬了她,感覺到她已經(jīng)徹底解脫了的時候,卻被酒店的保安救了起來。
一群保安帶著龍雪兒來到離酒店最近的大溪地醫(yī)院。
那張東方版杰西卡阿爾芭的臉被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哇哦……多美麗的面龐啊……你這么美麗,為何還非要走這一步啊!”
“……看看這雙眼睛……太迷人了……”
……
幾名保安和醫(yī)生用蹩腳的中文說著。
“……姑娘,你都要當(dāng)媽媽了啊,沒有什么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你在孕育一條生命,怎么還能做這樣的傻事?”
……
第二天……
溫暖的海風(fēng)吹佛著龍雪兒蒙在臉上的絲巾,絲巾就像舞動著翅膀的蝴蝶!
龍雪兒腳踩在溫暖的沙子里,看著那片于夜晚完全不同景致的大海:“多么舒服啊……好想就躺在這里不走了……就那么埋在這沙子里,長眠不起……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龍雪兒昨日尋死不成,可是依然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活著,
形單影只的活著,
茍延殘喘地活著,
在眾人的唾沫中活著
……
茍活,
不如一了白了!
……
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對……媽媽的骨灰……我都還沒有安頓好媽媽啊……我必須馬上回國……必須盡快讓媽媽入土為安,我不能讓媽媽就在那狹小的盒子里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