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明

　　其實自那日宜妃告訴她，父親支持畢方皇子即位，優(yōu)香就一直存著個疑惑，人人稱贊為人端方的父親怎么會不支持孝文皇后所生的嫡長子重明。其實這事直接寫信問父親比較方便，但優(yōu)香畢竟是個穿越過來的，之前的柔妃和父親怎么相處的也不知道，萬一不明就里的寫封不明所以的信，暴露身份就不好了，誰知道那個坑了親閨女的方正朝臣會不會大義滅親，把自己也給交代了。也罷，讀讀前朝史書，說不定能尋找一些蹤跡出來。

　　讀了幾日，也沒讀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畢竟是前朝事，大概史官們也有所顧忌吧，孝文皇后以四十高齡生下重明皇子，在重明八歲時病故，之后重明被冊立太子，十七歲時先皇駕崩，太子重明順理成章的即位，并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娘娘在看什么呢？”月見捧著一碗燕窩進來，放到優(yōu)香面前。

　　哎，看著這玩意兒優(yōu)香實在頭疼，明明知道里面的成分除了含量極低的蛋白質(zhì)外對身體基本沒用，但到了現(xiàn)代還是有人對此趨之若鶩，也不想想，燕子用來筑窩的東西能有什么神奇功效，有功效早給小燕子喂了。她實在懶得喝燕子的口水，但重明吩咐御膳房每日送來的，不喝還不行。“哦，我看看前朝的事兒，弄不清楚老爹當(dāng)年為啥要聯(lián)合群臣扶持畢方皇子，可這史書里寫的東西有限，實在看不出來什么”，優(yōu)香把書放下對月見說道。

　　“當(dāng)年孝文皇后和賢妃先后懷孕生產(chǎn)，畢方皇子是庶出，又是次子，按理說是毫無即位可能的，況且這畢方皇子從小頑劣，行為不端，一直不受先皇喜愛，十二歲就打發(fā)到邊塞封地去了，直到先皇駕崩也未回宮過呢”，月見細數(shù)道。

　　“唯一的兒子走了，賢妃不生氣？”，優(yōu)香問道。

　　“賢妃那時早就病逝了，說是病逝，宮里傳言也多的很，有說是被先皇賜死的呢。說起來，賢妃還是如今宸妃娘娘的姑母，如今的重華宮，也是當(dāng)年賢妃娘娘的故居呢”，月見忽然想起來道。

　　“哦？”，優(yōu)香來了興趣，“那宸妃入宮也是賢妃事先安排的嗎”。

　　“這倒不好說，宸妃娘娘自幼與當(dāng)今陛下相識，陛下封親王時就入王府了，如今封妃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宸妃娘娘與賢妃的母家于家，是當(dāng)朝大家族，父兄皆在朝為官，祖父于老大人如今是當(dāng)朝太傅，做了三朝老臣了，如此家世，也難怪宸妃娘娘性格跋扈，說不定當(dāng)年的賢妃也是這樣，所以才不得善終呢”，月見娓娓道來。

　　“那可不，賢妃娘娘當(dāng)年可嚇人了，責(zé)罰宮人的聲音半夜都能聽見呢”，玉蝶進來添炭火，聽到了主仆兩人的談話。

　　“對，玉蝶自小在宮里長大，不比我這個半道入宮的，她知道的多”，月見忙拉玉蝶過來。

　　“哎呀，奴婢也不大清楚，不過當(dāng)年，孝文皇后和賢妃勢同水火，又是一同有孕。后來同時生下皇子，孝文皇后自然是松了口氣，若生的是個公主，怕是孝文皇后地位就尷尬了，即便先皇不廢后，若是畢方登基，按賢妃的性子，不搞的孝文皇后生不如死才怪呢”，玉蝶說道。

　　“這么殘酷”，優(yōu)香驚訝到，“那夕鶴國平民家里生不出男孩的女子會怎么樣”。

　　“平民家嘛，看情況吧，有些家庭重視這方面的，可能就要休妻了。畢竟有錢人家需要子嗣繼承家業(yè)，窮人家靠男丁種地維持生計，養(yǎng)不起的女嬰，生下來就被溺死的也不在少數(shù)，我們村里有一戶人家，連生了七個女孩，養(yǎng)大的只有兩個”，月見答道。

　　現(xiàn)代又何嘗不是呢，優(yōu)香想，雖然現(xiàn)代女性有繼承權(quán)，甚至英國皇室都修改了繼承法，公主也可以當(dāng)王位繼承人。但普通老百姓家里，尤其是有些重男輕女思想嚴(yán)重的地區(qū)，還是非生男孩不可，偷偷去醫(yī)院判斷胎兒性別再選擇生與不生的也不在少數(shù)?，F(xiàn)代女性和男性一樣可以工作養(yǎng)家，但有些家庭還是改不了封建思想。

　　到底要怎樣改變這種不公的現(xiàn)狀呢？優(yōu)香正想著，重明捧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進來了。優(yōu)香仔細一看，竟是只小小的貍花貓，現(xiàn)下正在重明懷里甜甜的睡著，眼睛彎彎的成一條線，甚是可愛?！半蘅茨闾焯熳x書，怕你悶，給你帶了個小東西過來”，重明笑道，“不知你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優(yōu)香忙不迭的點頭，她一向愛貓，要不是房東不讓養(yǎng)，早養(yǎng)一只了。她拉過一張椅子上的團絨坐墊，放到向陽處，把小家伙放在上面，“它好小啊”，優(yōu)香開心的撫摸著貍貓毛茸茸的脊背。

　　“才兩個月大”，重明蹲在優(yōu)香旁邊，“給它起個名字吧，優(yōu)香”。

　　優(yōu)香想了想，“就叫哈魯醬吧！”。

　　“啥？”重明挑起一邊的眉毛，表情很費解。

　　“哈魯是日語，哦不倭寇語言中春天的意思，醬是親昵的稱謂，這不馬上要春暖花開了嗎，這個名字是不是充滿希望呀”優(yōu)香得意的說。

　　“你開心就好”，重明無奈的笑著，也摸了摸哈魯醬黑灰色的毛，“朕小時候，父皇也給過朕一只黃斑紋的貍花貓，后來跟著宮里的野貓跑了，不知去向”。

　　“這樣啊”，優(yōu)香托腮好奇道“皇上小時候是什么樣的啊”。

　　重明摸著貓背，緩緩說道，“朕小時候，沒什么玩伴。有個弟弟，你知道的，畢方。他從小生的強壯，經(jīng)常欺負朕，用那些小孩子的伎倆，給朕的吃食里添臟東西，往朕的衣服里扔鞭炮。朕小時候十分瘦弱，又膽小，不敢告訴父皇，日子過得膽戰(zhàn)心驚的，只有宸妃，那時是賢妃的侄女，經(jīng)常進宮來，她不喜歡畢方，倒是常陪朕玩，護著朕，朕才有一點孩童的快樂。雖然她現(xiàn)在為人刻薄了些，朕也知道，她經(jīng)?？链悖贿^她小時候，卻不是這樣的人”。

　　這樣啊，優(yōu)香想，原來那個宸妃，和重明確實是青梅竹馬的交情。“那陛下的母親呢？她沒保護您嗎”。

　　“朕的母親……和朕兒時一樣軟弱，又因為是皇后，被賢妃為首的眾嬪妃排擠嫉妒，明里暗里羞辱陷害，別說保護朕，怕是自顧不暇。朕小時候，經(jīng)?？吹剿估镌跓o人的寢殿中哭泣的情形。朕一直未立皇后，也是有些這方面的緣由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