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瘋婦
優(yōu)香不好意思的說，“承蒙宜妃娘娘厚愛，自入宮以來，多見宸妃苛待與凌辱，只有娘娘待臣妾這樣好，臣妾感激不盡”。
宜妃寬慰道“你這丫頭心思純凈，心里有什么都寫在臉上，本宮瞧著你，即便將來得寵也不會去害別人。只是，本宮再怎么幫你，也不如你自己得寵來得底氣足些，這兩日聽說皇上經(jīng)常去你那，本宮聽了也替你開心。你父親的事情畢竟是上一代人的恩怨，咱們陛下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縱然一時待你疏忽，后面總會好的”。
優(yōu)香聽著，心里不禁冒出一個念頭，剛剛在湖水中救月見出來后，她希望遇見的人，不是宜妃，卻是重明。然而他此刻大概正在重華宮陪伴宸妃吧，優(yōu)香嘆了口氣，笑的有些落寞?！敖袢斩嘀x娘娘了，天色也不早了，月見她倆又受了驚嚇，臣妾先帶她們回宮，改日再來看娘娘”。優(yōu)香起身道。
宜妃點點頭，“今天的事情太過兇險，想必那人不會死心，你日后也要多加小心，出門時身邊一定有帶著人才是”。
優(yōu)香答應(yīng)了，拜別宜妃，與月見和玉蝶往翠微宮走去。天色暗沉，前幾日下過雪后更加寒冷，優(yōu)香走路的步伐不禁加快了許多，瑤華宮與翠微宮相隔甚遠，穿過御花園，經(jīng)過幾個轉(zhuǎn)角，來到一排陌生的院落。優(yōu)香往日未曾經(jīng)過這里，和其他宮苑巍峨崢嶸的景象相比，這里有些破敗之色，又不像宮人們居住的寢室。月見催促道“娘娘快走吧，這邊是失寵嬪妃們居住的宮苑，經(jīng)常能聽見女人的哭聲，怪嚇人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冷宮嗎？優(yōu)香好奇心被勾起來了，見前面有扇角門開著一半，她走上前，往里面張望了一眼，院內(nèi)雜草叢生，門窗破舊，一股蕭剎之氣，就是不見人影。“娘娘，您不能來這里的”月見焦急的說。優(yōu)香伸手攔住她，示意她別說話。她走進其中一間窗戶被紙糊過的屋子，見里面雖皆是陳舊家什，卻也收拾的井井有條，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床上整整齊齊的放著打過補丁的棉被，桌椅皆有殘角卻沒有灰塵，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有人打掃的，上面東南墻角支著一口邊緣破損的鐵鍋。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們在這干什么？”。
優(yōu)香與月見，玉蝶三人皆嚇了一跳，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婦，抹布似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臉上皺紋不多，卻臟的很，頭發(fā)白了一半。優(yōu)香鎮(zhèn)定了一下，說道“晚輩路過這里，一時好奇，進來看看，打攪老前輩了”，說完欠身行了個禮。
“你是我孩兒嗎？”老婦走近優(yōu)香面前，用渾濁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月見忙護在優(yōu)香前面，顫抖的喊道“你，你干什么，這是柔妃娘娘，不許無禮”。
“我的孩兒，你是我的孩兒！”老婦忽然瘋了似的撲向優(yōu)香，雙手胡亂揮舞著，嘴里流出白沫，眼神狂亂又興奮。月見和玉蝶奮力攔住對方，喊道“娘娘快走！”，優(yōu)香嚇得倒退幾步差點跌倒，慌亂間掙扎著爬起來，一把拉起月見和玉蝶，沖出門口，一口氣穿過荒草叢生的院子跑到外面大路上，關(guān)住角門?？吹铰房谘策壍囊魂犑绦l(wèi)，才松了口氣。老婦沒有追出來，卻依然能清晰的聽見里面大聲的哭叫“孩兒！我的兒??！”。
優(yōu)香三人面面相覷，還是月見先開口道“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宮再說吧”。優(yōu)香點點頭，三人一路疾走，幾乎是小跑著回了翠微宮。
宮門口的太監(jiān)小澤見到優(yōu)香回來，問道“娘娘這是去哪兒了？有人等您呢”。
是重明嗎，優(yōu)香欣喜的走進宮，今天發(fā)生這么多事，她想趕緊和他抱怨幾句。走進寢宮，正殿里坐著一個人。卻不是重明。
“姐姐可回來了”姝妃靈巧的站起來，拉著優(yōu)香的手“妹妹好等呀”。
優(yōu)香有些失望，便道“姝妃妹妹怎么來了，是有事嗎？”
姝妃嬌媚一笑“姐姐好生分呀，臣妾無事便不能來找姐姐嗎？何況陛下和臣妾說了，柔妃姐姐博學(xué)多聞，妹妹合該多向姐姐討教才是”。說罷，一手拉著嫣紅撒花襦裙的袖口，一手給優(yōu)香倒了盞茶。
“額，看來陛下和你提過我”優(yōu)香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問道。
“是，柔妃姐姐進宮前，陛下也常和臣妾說宸妃姐姐的事呢，陛下這個人吶，就是什么事都愛和臣妾說。陛下說，無論他寵愛誰，但能說說心事的人，只有臣妾呢”姝妃抿嘴笑道。
“是嗎，那恭喜妹妹了”優(yōu)香有點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哎呀，這是什么”姝妃看到了正殿紫檀桌上擺著的星象儀，那是優(yōu)香前番吩咐月見擺放到正殿的。
“哦，那是之前陛下送過來的”優(yōu)香答道。
“好漂亮，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不過看樣子價值不菲呀，都說陛下開始厚待姐姐了，果然不錯”姝妃說話的音調(diào)略有抬高，嗓音也不似剛才那般甜美?！鞍ミ?，姐姐好福氣呢，半月前呢還是那副樣子，如今怎么變了個人呢，吶，姐姐使了什么手段呀？”。
你不是剛才還說，皇上有什么心事都和你講嗎，這會又問我。優(yōu)香腹誹道，重明這家伙，到底有幾個愛妃好妹妹啊。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想著，重明便大步走進殿中?！皭坼?，在嗎？哦，姝妃也在啊”說完，閑適的坐到正殿正中的大紅獨板椅子上。姝妃忙端了一盞茶奉上，聲音恢復(fù)了甜潤“陛下怎么過來了，臣妾在和柔妃姐姐作伴呢”。
“哦，朕剛從乾清宮過來，怎么，你和柔妃合得來嗎？”重明喝了口茶。
“臣妾和柔妃姐姐一見如故，聊的正開心呢。臣妾剛剛還在問柔妃姐姐，是怎么把陛下迷住的，陛下連這么貴重的陳設(shè)都給送來了”姝妃伸出纖細玉指，輕點了一下紫檀桌上的星象儀。
“柔妃喜好星象，朕便投其所好了。好了，朕有事和你柔妃姐姐說，你先回宮吧”重明拍了拍姝妃的肩膀。姝妃不情愿的撅著嘴走了。
優(yōu)香松了口氣，每次和這位姝妃接觸都感覺崩著一股勁，還不如和宸妃正面硬剛來的痛快?！氨菹抡页兼惺裁词聠?？”她疑惑道。
“你呀，跑御花園里就算了，怎么打扮成那副樣子”重明問道。
“原來陛下是來替宸妃教訓(xùn)臣妾的”優(yōu)香本來歡喜的心情頓時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