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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世淺行之第九間咖啡館

第二章:關(guān)于他說——寒蘇木

微世淺行之第九間咖啡館 芳菲.liu 7496 2020-03-03 15:02:46

  說起我見他的第一面,應(yīng)該要退回幾百年前吧,具體時間實在久到難以記起。

  ‘往生門’就在那一天被打開,這個在五百年之中從未開啟的暗紅之門第一次被打開,作為迎接從這道門出來的稀有客人,這里是唯一的驛站。

  來到這里之后,有一度時間,我認(rèn)為可能永遠(yuǎn)都不需要工作。卻沒想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果真適應(yīng)于任何地方。

  沒想到這工作一旦開始竟會如此棘手……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平日里過極致奢侈的生活都是有道理的,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為信任和賞識我的神深深的鞠上一躬,敬杯酒,比個心,您果真是最圣明和公平的神!

  那日,逆著類似人界八級的大風(fēng),伴著如刀子般凌厲的沙礫,迎接到了我在這個界境里的第一個客人。

  當(dāng)門打開的時候,他走出來……走出來?……走出來個什么啊這是?!我看到的只是一坨,呃,一堆?黑色的粘液和不知名碎渣的半固體混合物,中間夾了兩顆格外突兀的眼珠子,和……一張嘴,我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雖然我身經(jīng)百戰(zhàn),但是我能說一聲:……格外……恐怖嗎?這個沒有一點人的樣子的客人,他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來到這里的呢?

  渾身上下,唯有兩個眼珠還是可以看的,卻不知道為何在他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那上面也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霧氣,連眼珠子也蒙上一層霧可還行?!

  “尊貴的客人,歡迎您來到這個世界,并站在了它的頂端。我能為您做些什么?作為您的專屬管家,我將盡其所能的幫助你,這是我的工作職責(zé)?!蔽夷贸霭俜种俾殬I(yè)的態(tài)度,坦然面對眼前這堆形跡可怖的物體。

  呵!那唯一能看的眼睛里還在持續(xù)的籠罩著霧氣啊,嘖嘖嘖……

  “將我的一切……拼湊完整,記憶,沒有記憶,幫我。”那張嘴巴一張一合,傳出來的嘶啞聲音,居然沒有痛苦、沒有絕望、甚至沒有溫度。

  “拼湊一切?還有記憶?!”這哪里是一般的客人,這哪兒是一般客人提的要求啊……扔給我的簡直是一個炸彈好吧。

  我撓著腦袋,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將他再塞回去那扇門的辦法,還沒等我想出個1、2、3的時候,那個人像一棵被砍倒的樹一樣,直直的倒了下去……

  天哪,真是要了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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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照規(guī)矩將他安置在巴比松秘之境最好的客房里。我接到的指令是,他將是未來星宿神殿的使者,所謂使者就是那種可以外派的,也可以去往境外的,身份相對自由的存在。而我要全面的輔助著他。他從此時開始,將會擁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和神一般的法力。

  我仰望著這里同別處不無相同的星空,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此時此刻有著怎樣的感受,但相信終有一天他會了解到,即使擁有無上的法力和技能,也不代表可以真正的心想事成,無所不能。

  這種既是權(quán)利又是枷鎖的賜予,對于每一個不老不死的人來說都是一樣的,我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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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經(jīng)20年逐步精細(xì)的組裝修補,終于使他整個人從外在模樣到內(nèi)在靈魂都逐一整改完善,但是,我并不確定目前這個樣子,到底是不是他往生之時的模樣,雖然在此之前我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并找到了他之前的畫像。

  我嘗試將一面銅鏡遞給了他,試探的詢問道:“或許你可以看一下,這是自己熟悉的模樣嗎?”

  他看了看鏡中自己的面孔,既沒有驚訝失望,也沒有提出異議和不滿,甚至于沒有任何表情。

  我想我這算是復(fù)原成功了?我翹首企盼他的反饋。

  但是……依舊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難道還有哪里不對嗎?

  直到他緩緩對著我說:“其實,我并不記得自己的模樣?!?p>  “……”

  他的目光透過我,落在那幅油畫上,看著畫中的兩個少年時,他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單是外在的修補其實并不麻煩,也不需要耗時太久,只是他的那顆心已經(jīng)完全碎成了渣渣,且絲毫沒有向生的氣息,盡我之能只能修的了它的外在,卻無法還原它的本心。就像一個人如果自己都生無可戀,就算遇到再厲害的名醫(yī)也是枉然。若不醫(yī)心,充其量只能讓他成為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俗話說:醫(yī)者醫(yī)心,那么,我需要知道他的心因何而碎,找其根本,方可真解。

  看他那副拒人千里之外,不會合作的模樣,想用‘神往’我和他達(dá)到神靈認(rèn)知可能還達(dá)不到,用‘共情’,對本身已失憶的他來說也并不是好辦法……

  唯一可能并值得一試的看來只有‘逐夢’了。所謂逐夢,顧名思義就是追逐捕捉本體之前的一些殘留夢境或是記憶中的信息素,找到有價值的,提取出來為之所用,這中間的某些信息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曾記得,這對已經(jīng)失憶的人來說是最好的方法了。

  這種操作只能在本體意識完全靜眠的情況下才可以進(jìn)行,而且同時需要將我的捕捉意識釋放,進(jìn)入到他的意識中,進(jìn)行尋找。如果中途他的情緒一旦激動或是我受到嚴(yán)重干擾,那我和他都會遭遇危險,不僅是我的意識會受損被困,他的本體也會因受到刺激而崩解。

  這是所有內(nèi)在探查中最麻煩且風(fēng)險系數(shù)最高的一種,卻同樣也是能最快最有效知道原因通曉答案的方法,綜上得出的結(jié)論,這個法子我必須一試。

  我看著他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一路能走到這里,雖然不知道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但只是想想也不是太簡單的事情。鬼門關(guān)、荒漠途、地獄火、人獸刑、閻羅殿、死玄境……恐怕是哪一樣你都沒有落下……不知道是什么讓你一路披荊斬棘、一路逆風(fēng)至此,這其中任何一個關(guān)口出了差池,倘若心中有一絲懈怠或是搖擺,怕是早已墜入無間地獄,魂飛魄散而不知所蹤了。”

  一個闖過死關(guān)之人為何心無生念,這個情況太矛盾,我禁不住問了出來:“我始終不能明白,你既有如此強的意念,這顆心為何一點生機都不存?你是有一定要做的事情嗎?但是那件事情是什么?你的心里還存有什么?這是找回記憶前需要知道的,所以,你同意我‘逐夢’嗎?”

  “我想知道我現(xiàn)在算什么?是鬼、妖還是魔?”他伸出自己的雙手,上面不知何時已經(jīng)冒起藍(lán)色鬼火,很顯然他擁有了很奇特的,與我截然不同的神力,與整個神界頗為相左的異界魔力,這或許也是神為何沒有在星宿神殿為他留有位置的原因。

  “至于你是誰,后面自然可以知曉。”

  “我擁有的這些魔力也是屬于神界的嗎?”話音未落,他的后背上‘彭’的一聲巨響,展開了一對巨大的翅膀,將整個屋子占據(jù)。

  我奮力鉆到他的前面,“既然你可以通過‘往生門’進(jìn)來這里,成為星宿神殿的使者,自然就不是鬼、魔……能先把它收起來嗎?”我被那些羽毛搔癢到直打噴嚏。

  他不是很熟練的練習(xí)了幾次,終于收回了翅膀。

  “但凡通過這‘往生門’進(jìn)來的,都算是神界了不起的存在了,你只需要記得你是星宿神殿的牛人就好?!?p>  “星宿神殿……”他喃喃自語,目光閃過些許困惑。

  “咱們的老大很奇特,他當(dāng)年對我說,真正的神只有一位就可以了,我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寒蘇木一邊解釋,一邊搖搖頭,“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自打進(jìn)入這神殿,我就沒見過他真身。所謂的交流,無非就是遇到事情之后的一些傳達(dá)而已,偶爾一個聲音,偶爾一個‘云雨箋’,倒也方便?!?p>  “一個特別的存在……”他手心上的火焰一會兒升起一會兒沉沒下去,與此同時,手心到手臂又開始結(jié)成冰霜,一層一層向四周不停蔓延。

  對于初次擁有的神力,每個人都需要循循漸進(jìn)的掌握它。

  “你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然會很麻煩。若你任由一些情緒蔓延下去,過一會,這整間屋子恐怕都會被你毀掉。”

  他聽了我的話,輕輕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斂住了氣息,手臂上蔓延著的冰痕總算隱了下去。

  “將你的心修復(fù)好,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完整的你,找回自己,怕是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迷惘?!?p>  他有些茫然的看著我,仿佛墜入迷霧中找不到出口的孩子。

  我的心一軟,“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我會盡力而為,畢竟這也屬于我的工作?!?p>  他點點頭,低聲道:“我忘記的原因和緣由請盡力幫我找回吧?!?p>  這是一個忘記為什么要歷盡劫數(shù)抵達(dá)此處的人。

  在他的檔案中我要如此記錄嗎?

  我也點點頭:“放心吧,我雖喜歡享樂,但這不妨礙我對于工作的忠誠?!焙龆念^一動,不由看向他,“其實我也非常想知道,達(dá)成這非凡之境,除了異于常人的意念,能忍受那無窮無盡剮肉削骨,銷魂蝕魄的痛苦之外,你到底是否還用了別的方法……”

  他又怎能知曉?我們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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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已經(jīng)吃下了清心寧神的丹藥,并進(jìn)入了類似深度睡眠的狀況中,但是意念還是很難進(jìn)入,我被強行退了出來,吞下了兩顆丹藥,接著繼續(xù)入定。

  他的意念之網(wǎng)異常的細(xì)密牢固,如此游走,竟查看不到絲毫遺漏之處,如果沒有足以容身進(jìn)入的縫隙,貿(mào)然進(jìn)入也會被生生攔出來,所以只能先靜守在旁,看看有無思緒波動之時。恰在此時,他似在夢中輕呼一人名字,與此同時,網(wǎng)的一面有了松懈,‘我’趁機而入,在那粘連拉扯之間,終得進(jìn)入到了他的意識之中。

  此時的他雖然進(jìn)入睡眠之中,但意識卻是清醒活躍,而我的意識也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才能觀察到那些連他都不知道的記憶點。

  就這樣,‘我’在他的氣海之間游走著,找尋著零散的記憶碎片。

  好模糊的境地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影像和畫面,這里不止支離破碎,而且混亂無章,如此的探尋,無疑是大海撈針。

  繼續(xù)向前游走,躲避著形形色色雜亂的牽絆,開始‘走’的還算順暢,隨著某些模糊意識變得像迷霧一般,能夠通過的地方也越來越有限,陷在前前后后的迷霧之中,看來,果真被困住了。我在里面不停的拉扯著,那些已是固有習(xí)慣的意念像是頑固的透明墻壁,看的透卻穿不透。

  費了這么大勁兒,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如果再找不到回去的路,豈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我’拋開這些懊惱……如果換個方向呢?或者只用感覺呢?‘我’開始全神貫注用意識最敏銳的地方在感受,就在此時,四周似乎感覺到一些來來回回的浮動感,定睛仔細(xì)瞧去,是一些細(xì)小如線狀的物體在迷霧間游走著,只是過于細(xì)小,起初并沒有在意到。

  ‘我’心下一動,迎著一縷線游了過去,它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我的身上,撞上的一瞬間,我急忙用自己的意識將它包裹住……

  有了,一幅畫面清晰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

  ——————————————————**

  從兩扇正紅朱漆的大門內(nèi)疾步走出一個少年,少年年紀(jì)約莫十二、三歲的光景,身著月白素色錦衣,面容白皙俊美。他低著頭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過頭,看了看身后那座看起來雄偉華麗的府邸,顯然那個門口并沒有任何人追了出來,他不由有些黯然失神,輕輕自語道:“……這里不是安莊……”

  少年心懷思緒左右徘徊,似乎不知要繼續(xù)往前走還是應(yīng)該掉頭回去。正在這來回踱步之際,突然聽到不遠(yuǎn)處有聲響,他抬起頭看了過去,看到的卻是家中的二管家正朝這邊走來,和他同行的是一個看起來面生的男人,他們兩個人走在前面,后頭還跟著十幾個年紀(jì)各不相同的孩子。

  他想起今天是家中挑選家仆的日子。

  家中的管家們平日對他并不和善,這個二管家華富尤其如此。所以,一看到那個總在面里一套背后一套的虛偽家伙,少年忙不迭的把頭撇到一邊,本能想避開他。

  怎料就在此時,那一行人停住了腳步。

  華富露出滿口黃牙,面帶著皮笑肉不笑打不遠(yuǎn)處走了過來,“哎吆,我說大少爺,您這是又打府里跑出來了?這三天兩頭的,真是沒有一刻消停啊……呵呵,真是老話說的對啊,這錦衣玉食也養(yǎng)不透您的心哪!”

  少年轉(zhuǎn)過頭,眉目間帶上了怒氣,瞪起眼睛看向一臉訕笑的二管家。

  “哎吆,你看看我這張臭嘴是不是又說了什么少爺不愛聽的話了,我也只是好心,在這里善意提醒一下您,雖然老爺疼愛您,但終歸這里不是你們安莊那等地方了……”

  “安莊是哪種地方了?”少年的怒氣不由被引了出來。

  華富一臉得意:“在這華府里,可是有著規(guī)矩的,你畢竟是這里的大少爺,華夫人的話……”

  “在本爺面前少扯你的屁規(guī)矩,不知道規(guī)矩的狗奴才!”少年適才的怒氣在說話的同時,轉(zhuǎn)變成一種濃濃的不屑。

  少年一頓突如其來的斥罵,讓原本囂張的華富愣在原處,半響只張嘴不出聲。

  少年說罷,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轉(zhuǎn)身朝著剛才出來的府邸走了回去。

  他知道他只能回到那里去,現(xiàn)在哪兒也去不了,哪兒也不能去。

  看著少年遠(yuǎn)去的背影,華富朝著地上輕啐了一口唾沫,咬著牙根恨恨地說:“真他娘跟他那個死鬼娘一個德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旁邊那個面生的男人走上去討好般的說:“二管家莫要生氣,您怎么著還跟個孩子置上氣了?”

  “他?孩子?那可不是個一般的孩子,單看這素日里的囂張氣焰就知道了。老爺這個時候把他認(rèn)回來,還指不定要做什么呢!”

  旁人只見前面那跳腳叫囂之人,誰都沒有注意在后面那一群孩子之中,一個長得最小、最瘦的孩子,正在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適才那個不羈傲慢少年,直至他那消失在前方的背影……

  孩子的眼睛忽然變得晶亮起來,手不自覺的從捂住的胳膊上滑落下來,那條胳膊露出幾道深淺不一的扎眼的血口子,來這里不久之前他剛被那個‘狗奴才’用皮鞭狠狠抽了一頓,而適才那個少年滿眼不屑說出‘狗奴才’三個字的時候,自己那本是滿腹的委屈,竟然神奇的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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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在這一刻停住了,隨著畫面消失的那一刻,‘我’也和那‘一縷線’分離開來。那個白衣少年就是他嗎?是他年少時的樣子……那么,人群中的那個孩子是誰?‘我’迫不及待的縱橫跳躍,直接撞向了緊隨旁邊的那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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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間昏暗破舊的屋子里,一個面色蒼白,落魄潦倒的男人正躺在一張已經(jīng)不成樣子的舊榻上,他的嘴巴慘白干裂,滲出來的血又迅速的凝結(jié)在上面,整個人一動不動,氣若懸絲,就在以為他已經(jīng)快死掉的時候,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那張干枯的嘴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發(fā)出來,湊近后,隱約可以聽到:“……孤風(fēng)……孤風(fēng)……孤風(fēng)”,翻來覆去,嘴里說出來的也就只有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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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這里,畫面突然停滯了。這便是他將死之前的景象嗎?‘我’以為這一段已經(jīng)結(jié)束,等待著很快就會消失的畫面,接著去尋找下個畫面。而就在這一刻,這個畫面又重新流動了起來,而接下來的出現(xiàn)的人,瞬間讓‘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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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著黑色暗紋墨綠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出現(xiàn)了,與其說他是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不如說他是憑空出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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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是畫面出現(xiàn)了問題,或是我的不留神錯過了什么,但是,沒有。他就是憑空出現(xiàn)的,雖然目前只有我的意識在這里,不具備辨別的靈力,但是他那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絕非普通人,那透著瑩色光芒的黑氣下,逐漸清晰的勾勒出他的身形樣子,一半陰柔一半陽剛,一半邪魅一半純凈……和只有從地獄歸來才會有的陰沉之氣。而這樣的一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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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那個年輕的男人緩步來到榻前,俯下身輕輕跪在那里,久久凝望那個躺在上面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男子,他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和他的布滿黑氣的樣子,似乎并不應(yīng)該同時出現(xiàn),但事實上就是這樣并存出現(xiàn)了。

  他用極度寵溺的口氣輕輕回應(yīng)著病榻上那一聲聲‘孤風(fēng)’的呼喚……

  原來,孤風(fēng),是他名字。

  “我來了……我回來了?!惫嘛L(fēng)說話的同時,臉上所有的桀驁冷酷瞬間瓦解掉,溫柔的像個孩子。

  說也奇怪,聽到他的回應(yīng),床榻上的那個人居然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緊蹙的眉頭也舒緩了許多。

  男人在說完話的同時,手上多出了一個精致的杯子,里面盛著潔凈的水,他喝了一口里面的水,緊接著俯下身,將自己的唇輕輕印在那兩片干枯的嘴唇上,讓水慢慢流進(jìn)他的嘴里。

  周邊的時光霎那間慢了下來,一切都變得無聲無息。唯獨兩行淚從他的眼中掉落,伴著那水一同流入他的唇間。

  “我回來了,謝謝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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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驟然消失了,‘我’被一股如海潮般洶涌的力量沖撞了出來……緊接著落入另一個意識碎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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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個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適才的眩暈讓他搞不清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他一眼看到那個倒在地上血泊中的男人,又遲疑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一柄鋒利的短刀從他的掌心滑落,他自言自語:“我殺人了嗎……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記不清楚了……”

  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家仆看到屋內(nèi)情景,立刻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殺人了,大少爺把二管家殺了……”

  “不!我沒有……”華寒月扶住腦袋,努力控制住一陣又一陣的眩暈。

  “少爺!”一個個頭高高、綠衣短打的少年沖了進(jìn)去,一把扶住他。

  “孤風(fēng),可能有詐!我們快走……”華寒月用僅剩的一點理智,慌忙撿起地上的短刀,撕下袍上一角,將它快速的包裹起來。

  綠衣少年見狀,不由分說,拉過他的手順勢將他馱在背上,飛奔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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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片段更加快速的消失了,‘我’又一次被來回顛覆的旋轉(zhuǎn),沖向另一個快速飛來的云團(tuán)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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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片火海之中,走出一個黑紋墨綠色長袍的男人,他的臉絕美不似人類,此刻的邪魅間帶著一絲溫柔,緩步走向遠(yuǎn)處的那個白色身影。

  遠(yuǎn)處穿著月白色長衫的男人,背靠著一棵樹坐在那里,他有些消瘦、疲憊,俊美的臉龐上有一雙極好看的眼睛,只是此刻那雙眼睛似乎被蒙上一層濃濃的白霧,如同銀河上的星星被烏云遮住了光亮。

  他的懷里抱著一位穿著淡藍(lán)色衣衫的姑娘,她此刻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生命的氣息在一點一點消散,最終在他懷中香消玉殞??上难劬κ裁匆部床灰姡退憧吹揭擦鞑怀鲅蹨I來……

  他可能感覺到那個身體慢慢的冰冷,當(dāng)聽到來人的腳步聲,無助的喊道:“孤風(fēng)……”

  墨綠色長袍的男人聽到呼喚,身形瞬間顯現(xiàn)在他面前。

  “雨兒,她……”

  孤風(fēng)對他輕輕道:“放下她吧,她已經(jīng)走了?!?p>  適才在路口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見她的魂魄從肉體上脫離開。靈魂脫離身體之后,來到他的面前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鬼王……”

  “歆雨兒,我們來晚一步?!惫嘛L(fēng)看著半透明的靈魂說道。

  “雨兒命數(shù)如此,怨不得旁人……”她回頭看了看不遠(yuǎn)處那個還在抱著她身體的男人,身不由己,悲從心起,“我沒有福氣照顧他,所幸,他的心也從未屬于過我……這些年如此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他已受盡苦楚,還請鬼王往后好好照看他?!?p>  孤風(fēng)點點頭,指了指西邊的陽關(guān)道:“一直走,自會有人接應(yīng)你?!?p>  歆雨兒點點頭,朝著西方緩緩走去,突然停下腳步說道:“適才您送我們出來的時候,二少爺……”

  孤風(fēng)冷冷道:“他怎么了?不是死了嗎?”

  “是,在您沒有留意的時候,我看見他垂死前拉住大少爺?shù)氖终f了兩句話,公子出來后臉色不太好,我擔(dān)心他聽到的……那不是什么好話。”

  “那些已經(jīng)去了鬼門關(guān)的人,此刻早已撕成了碎片?!惫嘛L(fēng)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生時不以為懼,死后更不足掛齒,你放心去吧!”

  歆雨兒點點頭,向他深深鞠了一躬,一步一步消失在遠(yuǎn)處。

  孤風(fēng)回過頭看了看那個還跪在原地悲傷著的人,憐從心起,瞬間移步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孤風(fēng)……我們給雨兒找個好地方,讓她安息吧……”

  “好?!?p>  “她會去一個好去處嗎?”

  “會?!?p>  “孤風(fēng)……”

  “嗯?!?p>  “明天你帶我去‘聽風(fēng)崖’上去看看,好不好?”

  “為何要去那里?”

  “就是想去了……”眼眸中唯一一絲光亮湮滅在霧色之中,他緊緊靠在他的懷中,喃喃低語,“以前不是經(jīng)常陪你在那里練武嗎?我想去看看……再去聽聽那里的風(fēng)……”

  孤風(fēng)將他更緊的攬入懷中,聲音微顫:“好?!?p>  ——————————————————

  三天后蘇醒過來的自己,仍被意識中那個男人的眼神驚擾著,那種眼神和氣息……確是冥界‘鬼王’??墒枪嘛L(fēng)何時成為的‘鬼王’?這個推開往生之門的人、失去了所有記憶的人是前身雙眼失明的華寒月嗎?

  他為何要去聽風(fēng)崖?為何沒有之后的片段了呢?疑問滿布腦袋,可是腦袋卻疼的要命,我扶住頭,看向還在沉睡著的那個人,他的記憶為何殘缺成這個樣子?

  那顆執(zhí)意求死之心和那個執(zhí)意向生的強烈執(zhí)念同時矛盾的并存著。

  就算我可以將它修復(fù),他也必定找尋不回那些記憶了,如果我無計可施……那么,那個地方是不是可以能幫到他呢?

  

芳菲.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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