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計(jì)謀得逞
彧國西朔邊境最高峰壓鷹峰
長草及膝，郁郁蔥蔥。
露水一顆顆一粒粒掛在葉子上，時不時有幾啼鴉鳴，空氣中有些血腥味。
黑色的泥土還有露水打濕的黏意，站在那尊貴男人的長靴上，男人負(fù)手而立，站在這壓鷹峰高處，看向西朔方向。
后面走來幾個人，他們停在不遠(yuǎn)處面向四面八方而立。
為首的青衣女子不停腳步直直走到男人身后，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她看著他的側(cè)臉，棱角分明，有些青青的胡子渣。
遠(yuǎn)處的西朔就是那女子的所在，“家主，如計(jì)劃進(jìn)行，西陵焜為了白姑娘不惜派遣血笠門，血笠門在回西朔的半途中被我們折殺半數(shù)。依據(jù)血笠門的蹤跡，血笠門總壇已經(jīng)被完全摧毀，拔根抽地一絲不留。其他分系成不了大氣候，雖然目前暫還無法清剿，不過都有人留意著了。”
“嗯，做得好。”男人一句贊美，還是那樣看著遠(yuǎn)處。
“宮里的事，夜莊不是第一次辦了。目前沒有什么問題。”幕提看了他一眼，有些怯怯，又說了一句。
誰知齊聿忽然轉(zhuǎn)頭看她，冷冷地，“說?！币骨f辦事一向不會出什么差錯，此時提夜莊這不是平時她的作風(fēng)。
幕提當(dāng)即單膝跪地，“回稟家主，有伏擊。”
齊聿微微皺眉，“說下去?！?p> “血笠門總壇的清剿不易，派出的兩千死士從小受家住主的調(diào)教本應(yīng)綽綽有余。這次行動周密，不想受人伏擊，雖然他們很快解決，可還是去了五百…”
“五百？”齊聿的臉黑了下來。
五百是什么概念，對別人來說只是一個數(shù)字，對他們來說，這五百精兵勝于五萬。
“是，不過不像是血笠門的人，伏擊只是造成打壓，他們似乎不想干擾也沒有能力干擾血笠門的事，該是另一股勢力…”幕提條條分析道。
齊聿久久不說話，然后冷哼一聲，“你覺得在西朔既想血笠門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又要他們在消失之前給清剿者一擊，還會有誰？”
幕提聽了他這么說，聰明如她不會不明白，“西陵蛟炙，西朔當(dāng)朝太子。一直被他父親壓著，這兩父子多年可是面和心不和?！?p> 齊聿：“血笠門的事有消息走漏，去查。”
幕提：“是，幕提失責(zé)?！?p> 齊聿回頭過去，幕提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齊聿露出了邪魅的表情，“血笠門才滅，看他敢不敢在這個檔口走這步險(xiǎn)棋了，西陵焜年盛時也還是有點(diǎn)本事的，如今暮年英雄志短抵不過歲月和誘惑也是尋常，不過不代表著他不會給自己多留兩手?！?p> “兒子這么多，還出了個狠辣的?！蹦惶崦摽诙?，說罷，狠辣？她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男人，他難道就不是么？
齊聿笑得更深，“西朔一品大臣黎正則倒臺?？磥硭_始奪權(quán)了。倒是我們給他鋪了一條路?！?p> ……
“家主，白祁婳這里不知是生是死…”這也是幕提今天要問的一件事，到底是白祁后人，再怎么會今后還是很有幫助的。他這些天一直不說這件事怎么處理，她不得不開口問。
有陣風(fēng)從西邊刮過來，吹落了兩片樹葉，把露珠抖落好幾顆。
“她死不了，西陵焜不會讓她死?！饼R聿冷冷地說。
“西陵焜？”
“西陵焜巴不得她活得好好的呢，那是上一代的事了?！饼R聿十足把握地說。
“幕提不解?！?p> “西陵焜對白祁婳母親不能釋懷，為那個女人在西朔種了一大片橘子樹?！饼R聿嘲諷地說。
“居然有這么一層淵源?！蹦惶峄腥淮笪虻卣f。
她低下頭，看到齊聿手上都是血，她拇指擰著袖子里手中繡著幾顆紅豆的帕子，糾結(jié)著要不要遞出去。
至少現(xiàn)在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至少他現(xiàn)在不是那個人，沒有穿龍袍，不是那個彧國的皇帝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不是么？
女人總是在逃避，在可笑地試圖蒙蔽自己些什么，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最后還是伸出了手，“家主……”
“走吧。”齊聿這時忽然轉(zhuǎn)身，話不偏不倚恰好打斷了她，或許這本來就不可能，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都不能。
齊聿停下要離去的腳步，側(cè)著臉問：“還有什么事？”
“沒…沒事。”幕提趕緊把帕子深深縮進(jìn)袖子里，對他笑笑。
齊聿注視了幕提好一會，月光灑在她的面容上，頭發(fā)被夜風(fēng)撩動，灰色的發(fā)影輕輕地被畫在臉上。
她比白祁婳溫柔，那個女人很清冷。
“嗯?！?p> 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高大結(jié)實(shí)。
他一身玄色越走越遠(yuǎn)，天上的星星也越來越暗淡，只有一個殘?jiān)聮煸谔炜漳抢?，高處不勝寒的吧?p> 這個男人她總也靠不近，或許在外人看來自己離他最近最近，可最近最近之中還有很遠(yuǎn)很遠(yuǎn)…
其實(shí)方才問及白姑娘之時他臉上的笑意不減，眼睛卻下意識看向西朔那邊，或許已經(jīng)說明了一些不一樣。
刻意隱藏的東西，對于他來說真的不多。他還是這么冷冷的，自己都沒察覺。
幕提回頭看向西朔那女子的方向，輕輕地笑了笑，心中下決心要去護(hù)著這個她所認(rèn)為的可以照顧他后半生的女子。
她覺得釋然了，心中一陣清風(fēng)吹過。
西朔
風(fēng)刮過死人的血，吹出西朔宮城，吹出皇城，吹到戈壁，吹開祁婳的眼。祁婳動了動自己的手指，被綁著手都麻了。
祁婳白皙的手臂上猙獰地劃著一道深深的紅色傷痕……
有紙符他們想拿她也沒那么簡單，幾番爭斗還是被那些身材高大的士兵傷到，雖然屋子里遍地死人，到底一杯橘子水就結(jié)果了什么。
不知道那天如果自己閉嘴不與那女人說那番話，現(xiàn)在大抵還是在錦被緞褥里癱著的吧，真是不識抬舉，祁婳自嘲。
而她卻不知道來的人根本不是一批貨色。
這個牢房不知道算是地牢還是水牢，除了自己身處的石層，其他都是水，幽潭內(nèi)猛地抽動著水。壁燭亮著昏黃色的光，格外刺眼。
“?。“ 遍T外一聲尖叫讓祁婳立刻警覺起來！
她感覺到水底下的東西有開始游動，黑色的水翻涌著，起起伏伏，一上一下。
她忍不住環(huán)視周圍，察覺到外面有人來。還不是一個兩個。
這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