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尸骨都消散了,只有她一個人,她無助的望著四周,但卻全都是黑暗,什么都沒有,只能聽到不知從哪傳來的許多話語聲。
媽咪今天真好看。
我家寶貝真臭美。
宛宛不要玩太多手機(jī),對眼睛不好。
門沒關(guān)緊。
剎車壞了。
剎車壞了...
她眼前終于出現(xiàn)畫面了,但卻是黑暗籠罩了她的世界。
這些場景,似乎就在她眼前,但又似乎離她很遠(yuǎn)。
那天是除夕夜,路燈上高高掛著紅燈籠,路人臉上還洋溢著喜氣,街上很熱鬧,家家戶戶圍在一起,暖爐一掛,歡聲笑語。
明明是喜慶的場景,但是她只覺得眼前所有紅色的景物都格外刺眼。
霎時間,她瞳孔放大,看到了旁邊迎面駛來的大貨車。
她害怕了,想往后退,但是腿似乎被鎖住一般,邁不動,走不了。
吱——
刺耳的剎車聲在喬安璃的腦袋中響起,像是要炸了一般,她全身抖動得厲害,想擺脫這種折磨人的聲音,卻怎樣都動不了。
額頭上的汗珠與眼旁滑落的淚珠混在一起,凝成水,染濕了枕頭。
那場景就猶如她正在經(jīng)歷的一般真實(shí),大貨車車頭已經(jīng)完全變形,慘不忍睹,旁邊的小轎車已經(jīng)翻了個身,車輪朝上,仍在不停滾動,轎車一側(cè)車門打開著,兩輛車?yán)镌丛床粩嗔鞒鲺r紅的血。
她渾身是血,跪在血泊中,大喊:“爹地,媽咪...”
那剎車聲此時是多么響亮、清楚,波長將她整個人包圍住,她似乎被困在一個空間里,連空氣都是稀薄的,只能任由夢魘肆虐。
“你必須馬上離開這里?!?p> “他們是被人害死的。”
“只有活著才能替他們報仇。”
誰?誰在說話?
顫抖的雙手伸在眼前,想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抓不到。
爹地媽咪...她喊著。
窗外的暴雨仍毫不留情的滴落,每一聲雷聲都在震擊她的心臟。
雙眼猛地睜開,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呼吸。
看著房間內(nèi)微弱的夜燈,她卻像是受到什么驚嚇般,猛的坐直身,整個人蜷縮在角落。
她似是清醒的,又似是還在夢中。
那折磨著她的剎車聲仍在她的耳邊,頭痛得快要炸了,手抱住頭部,狠狠敲打著自己的頭,想試圖阻止聲音的出現(xiàn)。
藥...對了,她還有藥。
踉蹌起身,連滾帶爬的來到桌前,翻出那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藥,倒出幾顆直接就吞了下去。
手環(huán)住雙腿,直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嘴上微弱的喊著:“浩軒...我又做噩夢了?!?p> 半晌,沒有反應(yīng),她才想起來她是在國內(nèi),是住在舅舅家。
窗外,一道耀眼的電光將世界照得通亮,喬安璃激了一下,愣愣看著窗外。
因?yàn)樗幬锏淖饔?,她慢慢的?zhèn)定下來了,只是發(fā)抖著的手還在說明著她驚魂未定。
頭靠在墻上,雙目無神,臉色蒼白。
其實(shí)與其說是噩夢,不如說是回憶,只是回憶如噩夢般觸目驚心罷了。
這些年里她努力不去回想這些往事,但生怕她忘了一樣,這些片段隔一段時間就來提醒她一下,一直折磨著她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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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
這天的夜晚也下雨了,風(fēng)馳電掣呼嘯而來。
何浩軒驚醒,望著窗外,走到喬安璃的房間。
昏暗的房間空無一人,他開了燈,拉開椅子坐在書桌上。
桌上放著一個相框,是她跟喬安璃在跆拳道館拍的一張合影,那天她贏得了一個比賽,很高興,挽著他的手就留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背后寫著清秀的五個字:安璃與浩軒。
何浩軒勾了勾唇,細(xì)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相框。
這是五年前拍的了吧,時間過得真快。
窗外的閃電猛烈而又耀眼,雷聲震人。何浩軒的眸光暗了暗,看著相冊的眼神悲傷中又帶有一些歉意。
喬安璃總會在雷雨天的夜晚做噩夢,他也習(xí)慣了在這種天氣的夜晚時來到她身邊,看到她沒事才會放心。
這些年來,先是以跆拳道教練的身份接近她,后來成了好朋友,就一直陪在她身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實(shí)是想彌補(bǔ)一個錯誤。
但他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錯,是怎樣都彌補(b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