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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記之石斧出世

第二十章 魚祭

開天記之石斧出世 原來是反派 12901 2020-03-02 10:57:43

  卻說那洪祭師一眾人自急匆匆遁去了。

  宋老板喚過來小廝,向他交待幾句,小廝聽罷,小跑著出了屋。

  宋老板對著霍雨兒一揖,道:“感謝姑娘和這位兄弟援手,驅(qū)逐了姓洪的這條惡狼,救我宋家飯莊逃過了這一劫。我已備下了十萬兩銀子答謝二位,雖不多,但家中賬房里現(xiàn)下只有這些了,總是宋某一番心意,還請二位少坐,喝杯茶,銀票很快就能送來。”

  霍雨兒擺手道:“宋老板不必如此。實不相瞞,這洪某一干人與我有隙,此來本就是為找他晦氣,助你乃是順便而已。只我此舉除惡未盡,來日說不準他仍來尋你別扭,那時會不會因我反連累你卻也是說不清了。所以,你心意我領了,但受這銀錢卻是過了,還請宋老板你收回,我是萬不會受的?!闭f完拱了拱手。

  宋老板稍一沉吟,也即灑脫一揖道:“那宋某便不作那惺惺之態(tài)了,只我宋三與這宋家飯莊確是欠下姑娘和這位兄弟這份人情,哪日如需我做何,只吩咐一聲便是,所能為處,必盡全力。再者何日路過這亭陽鎮(zhèn)時,須記得來我這里坐坐,讓我盡些地主之誼,這便是看得起我宋三了。”說罷,卻是一聲長嘆,面有頹色。

  霍雨兒問道:“宋老板如此嘆息,可是為那大魚?”

  宋老板點了點頭,道:“不錯,只是這大魚不凡,目下看卻是要可惜了……”

  霍雨兒少作沉吟,道:“我方才不是說了,我便是祭師嗎?如你有意,我即可以接你這樁生意呀……”

  宋老板面色詫異,目視霍雨兒,疑道:“姑娘你……?你不是為尋那姓洪的晦氣才那般說的?你總不會真的……?”

  霍雨兒道:“尋他晦氣不假,但我說的也是真的啊。女子做祭師的雖少,但也非沒有。你如不信,自是簽那合同時便知了,又何必這般糾結呢?”

  宋老板面色一凝,不一刻,即是向霍雨兒一拱手,道:“那便請姑娘與我來看看魚,看可還能行。”便引二人向那池邊去。二人便自跟上。

  邊行間,宋老板問上了霍雨兒的名姓,她只道:“敝姓馬?!?p>  路自不遠,以宋老板言,不一刻便是能到,只三人行走間,那小廝卻是追了來,宋老板向他搖了搖手,示意了他只在后面墜著。

  果是很快地,四人便走入了路盡頭的一個大房間內(nèi),其顯是傍在一大水池旁。

  房間內(nèi)中空蕩,一面的墻角處自有一段臺階,竟自通向了天花板,只那天花板在臺階頂端處開了黑洞洞的開口兒,當是水池入口。而也是這面墻上,正擱了一大片多塊板條拼成的木板。對面墻的一側角落里,還置著一張條案,上有香爐火燭之物。

  幾個工人自在屋內(nèi)或站或蹲,似在等人。

  見了四人進來,那工人都站起了身。宋老板只朝那塊木板擺了擺手,工人即上前將它移了開去,其后的一大塊琉璃,和琉璃之內(nèi)的大片綠幽幽的水體就顯露了出來。一眾人只向那水中望了一眼,待見到了那一巨大絢麗的身影,就均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美!難以言喻的美!”這是每個人流過心頭的一句話。

  在親眼看到之前,真的難以想象這世上還有這般美麗的生物。這里可能唯只霍雨兒例外,倒不是她不覺得這魚美麗,而是只有她此前見過這種魚的身影,那就是在師父給她的蜃龍頭骨的影像之中,對比起來雖稍有一點點不同,但都無礙于這魚的優(yōu)美。

  只見這大魚長、高都有五丈許,身體卻是扁平的,如一塊豎立的圓盤。一雙如車輪般大的眼,泛著橙紅色的色彩,但可惜其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白翳,想來如果在平日里健康之時,這雙眼當會是無比地漂亮迷人??谠谲|體水平軸線之上,其下伸出兩根約八九丈長的白色絲鰭,直如輕柔飄帶,自根至梢都如人手掌般寬。魚體色彩斑斕,幾乎各種顏色都有,但一條條、一片片地竟自排布得有條有理,一絲也不顯凌亂,只比那鳳蝶翅膀上的圖案也是不逞多讓。

  只是這魚的精神卻似有些不對,只在水下一丈許處靜靜地浮著,一動不動,但時間一長則就會慢慢地失了平衡,向著右側方歪倒,但又強自抖一抖那薄如透明般的胸鰭,讓身體再恢復豎立……

  霍雨兒識得,宋老板判斷得自不差,這是一條老魚,而且也確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這魚給人感覺滄桑,如同一個風中殘燭般的老人,那生機在一點一點地離開這具軀殼,直到哪一刻終于無法恢復平衡而翻過了身體,就會回歸那自然的懷抱。

  不知怎地,霍雨兒看見它也自有些心酸,腦海中自然地回響起魚神那蒼古而沉厚的聲音:

  “七彩神仙,上魚一等,位列第四。世只一對,待雌雄皆歿而可生成另一對。性溫和,壽千載。自神仙魚歷三次變異而成,一而曰太極神仙,作黑白之色;二而曰金銀神仙,成金銀之色;三而曰七彩神仙,為彩虹之色。體色雄性……雌性……。自一次變異始,雌雄成對,二者共舞,且互以絲鰭交纏,交配之時亦然,至此再不分離。喜安靜遨游,不喜殺戮,謂為‘水中情圣‘。自成對后,一世忠貞,再不相負。如一方歿,另一方自會絕食而亡。若一方失蹤,另一方則會遍游海洋尋找,至死方休。

  “此魚主祥瑞,人不傷之,亦決不傷人。

  “魚魂之技為’終極纏繞‘,無視對方位階,中之必受困縛而形神皆不得動,只越階越多,困縛時間越短。

  “此魚如自然平靜而亡,可食。如欣喜而亡,則為絕味,亦可療心疾、癡癥、神傷,且生絕頂材料。若被殺死,則生怨忿,全身皆轉(zhuǎn)劇毒,人食之則流淚十日,腸斷而亡,無物可解。且其死之怨氣充于方五百里海域,百年以內(nèi),之中無魚可得生育。

  “祭法……

  “其肉味……,料理之法……;精華……,料理之法……。

  “可用之材為其兩鰓蓋側緣……”

  “……”

  一段段影像也自隨著魚神的解說聲自腦中滑過。

  細瞧之下,這一條七彩神仙從體色看當是雄魚,而那雌魚不在身邊,它又獨自游來,想來當是雌魚失了蹤,它正在尋找之中?;粲陜鹤赃@魚兒身上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自已不是也發(fā)過同樣的誓言嗎?想了那個陽光之中的身影,她心中自有一股酸痛,目中竟自涌上了淚水。

  石堅就站在她身邊,突然感覺到她這氣血、氣息有異,細辨之下似那思念傷感,心中不由疑惑,同時不知如何卻生出一絲酸澀來。

  眾人端詳大魚許久,宋老板見霍雨兒沉吟不語,終是問道:“敢問馬大人,此究竟是何魚?”說完,只將一雙眼一瞬不瞬熱切地瞧了霍雨兒。

  霍雨兒恍然間忙調(diào)整回了情緒,便即拱了拱手,依了《魚經(jīng)》中儀軌一篇所載禮儀,答道:“恭喜宋老板!此魚著實珍罕,但僥幸我尚可祭得。你看,它體色斑斕,七色俱全,色多而不雜,艷而不俗,體形碩大渾圓,絲鰭飄逸。其眼色橙,當為七彩神仙雄魚無疑,乃是《魚經(jīng)》之中上魚一等行四……”自揀了扼要處,簡要言說。

  這宋老板其實自聽得霍雨兒說可以祭,且又聽到確是這“七彩神仙”四字后,就已開始眼中失神,呆呆傻笑,嘴里只喃喃念叨著“真的是它……”。

  霍雨兒簡單幾句介紹了魚的概況,便停了講,只關心地望著這宋老板。站他身邊的石堅覺他氣血驟然間高亢紊亂,此乃痰迷失心甚或離魂中風之惡兆,便連忙運了一點點內(nèi)力于掌上,使個微微的“震”勁,輕觸了他左肩一下,同時口中低喚了他一聲。

  這宋老板只一個激靈,回過了神兒來,細看他眼角,竟隱然已見得有淚。見眾人都在看自己,他連忙不著形跡地拭去了眼角淚水,向霍、石二人揖道:“叫大人見笑,見笑了,我高興得過了,失態(tài)失態(tài),莫怪莫怪……”

  霍雨兒略整顏色,道:“此魚我可祭之。如宋老板你信任,并聘用于我,現(xiàn)下便可立字據(jù)?!?p>  宋老板反射一般不迭道:“當然聘,當然聘……”說到這,便尋那小廝。小廝早已是在身上揣得妥了,見著需要,隨手即從懷中取了,交與他。宋老板佳許點頭。

  這回便說到這合同,其本是漁家豁子統(tǒng)一秘制,各酒店都有的,待用時只須填寫上祭的是何魚,再寫上時間、地點,加之酒店代表與祭師雙方簽字畫押即可了。不過其上有兩處特異的地方:

  一是合同中有一處“材料條款”,即祭師可在所祭之魚身上無償取得三處材料,店家務必支持。因這祭師常會需要用到一些希奇古怪的專用器物,而又多使用魚身上一些不可食用的部位來制作,其制器方法便記在“輔藥”一篇之中,而這些部位于常人多無用,故店家倒是少有不愿支持的。更有甚者,有的魚主莫說三樣兒,便三十樣兒也愿給你,只要活兒干得漂亮就行。

  第二處便是祭師簽名。這祭師簽名卻不是平常人的用筆簽名,此處有一機關,乃是在這紙上。此合同用紙即為漁家豁子秘制,使用了專用的秘藥,此種藥也在《魚經(jīng)》輔藥篇中載有。祭師須以魚魂之力在此處捺下,其魚魂在觸及此處紙張時自會生出感應,留下獨一無二的烙印,此是無論任何方法也做不出偽的。所以,就是因為如此,店家從不用擔心會被人假冒祭師而欺騙,這也就是宋老板逢霍雨兒一說,便即想通的根由。

  閑言不敘,霍雨兒只在合同中那魚種和材料條款里填上了字,邊填邊道:“此魚有幾處材料合我用,便多要上一點,我都已寫上了,你看行否?如嫌多,便可從酬金中扣些……”

  宋老板連看都不看,只擺手道:“姑娘你莫埋汰我,你用得上的只管拿去,酬金還是一錢也少不了你的。萬不要與我這般客氣生分,不然以后便莫說認識我宋老三……”

  霍雨兒點點頭,口中道了謝,便在簽名處以自己魚魂捺上了印,乃是一個篆體的”雨“字?;粲陜阂彩浅醮我姷阶约液灻贾斒菐煾甘止P,琴姨又將它刺刻于她的刺青紋章之中。由此字想及師父,心中又是一黯。

  當下余事已畢,霍雨兒也見這大魚確是再無法支持了,遂命宋老板和小廝搬來香案、凈水盆、手巾等物,令其他人盡皆退出。而香案搬來后,請小廝也自離開,在外面候著,同時可去安排多準備冰塊,余事之后再說。

  如此,室內(nèi)現(xiàn)下便僅余了霍雨兒、石堅和宋老板三人。

  霍雨兒按那《魚經(jīng)》儀軌篇所載步驟行了祝禱。這祝禱分“全文”和“簡要”兩種,都含“頌魚神”“除服”“祭魚”三部分。此處當然是使用簡要一類?!绊烎~神”自不必說,乃是食魚而不忘創(chuàng)造魚類的神靈之意?!俺奔词羌缼熋撊ネ庖拢鴾蕚湎滤?。“祭魚”乃是祝福大魚脫去前世罪孽,并叮囑它,被祭師所殺乃是命中注定,莫要記恨,一路走好……

  霍雨兒自是以石堅為遮擋,隔去了宋老板視線,除去了外在的衣衫,一件件交與石堅,只著下水所需一應之物,軟甲、面具、祭刀,其余一件也不帶,一頭長發(fā)仍是多處束了,成為一股,垂于腦后。

  她全身修長,貼身的全身皮甲勾勒出動人心魄的曲線,加之神秘的面具和全身皮甲幽暗的色澤質(zhì)地,以及全套祭刀的冷厲肅殺,揉合成了一份獨到而難以言喻的美來。

  宋老板見了她的身形,不由得都口微張,眼神迷離恍惚了一下,心中作何想自不得而知。

  石堅呆呆地一件又一件接過霍雨兒交來的除下的衣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上面微弱的體溫熱量,甚至也聞得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

  望著她一步一步走向入水臺階時的裊娜的背影,他的一顆心突又是不受控地狠狠跳了起來,這一回不是跳那一下,而是明目張膽地持續(xù)地跳動著,一種似從遠古時起,就于男人,或者說雄性血液之中烙印的東西萌發(fā)起來,他只覺得臉孔發(fā)熱,咽干口澀,呼吸也自急促了起來。

  “老板真是太好看了……”他的心里不由驀地冒出了一句話。

  霍雨兒并不理會身后的男人們作何想,只是朝那臺階走去,她知道,臺階頂端的池口,是專為祭師下水所用。大魚剛才一下傾斜幾乎未能平衡回來,此時已是下水的最后時機。

  邊走,霍雨兒邊又提醒了宋老板一句:“你可以服魔鮫血了。七彩神仙與其他任何魚都不同,非是殺祭,而是撫祭,十分難得一見的?!?p>  宋老板忙應聲稱是,魔鮫血于他們而言乃是隨身必帶之物,忙取了,少許飲下。石堅自是不用,乃因先天強者,可見虛妄。

  快入水時,霍雨兒想了想又向宋老板提醒道:“祭禮完了以后,自可于冰塊之中進行分割,不需過高的廚藝,只是注意保護好魚肝和側線肉之中段,此兩處均為精華。另其腸劇毒,人莫直接接觸。”

  宋老板自是應答省得?;粲陜罕憧v身一撲,入了水中。

  卻說石堅這里。自霍雨兒向臺階走去起,石堅的眼睛就再未離開她。念道這里只有宋老板一個外人,且他又不會武功,倒不虞有何危險,這大魚本身將死,自己老板又自胸有成竹,當不致如何,只是須防它垂死傷人。不過她于上午時說過,如祭禮之中有危險需要額外防備的,祭師都會事先與隨侍武士說明,自要吩咐如何協(xié)助。老板沒有交待,應當是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但邊想著這些,邊看著霍雨兒,就不知不覺得被她的背影吸引而沉迷。

  此時見她入了水中,再看她身上,卻是突然現(xiàn)了一片光影,之后便慢慢地清晰起來,竟也是一條七彩神仙魚,與對面的魚樣子很像,但顏色卻又有些許不同,體形卻要大上一點點。

  待這光影的七彩神仙魚形成之后,便緩緩靠近了那一動不動的老魚,用那光影的一雙長長絲鰭,輕輕地撫摸著那魚的身軀。

  輕撫一陣之后,那對面一直停著的老魚,忽而似乎有了一點點反應,似乎是在顫抖一般,幾個呼吸間,竟自由它身上也另游出了一條以光影形成的與它一模一樣的魚來!

  兩條由光影形成的魚彼此慢慢游近,又慢慢圍繞對方轉(zhuǎn)起圈來。

  宋老板此時已是看得目眩神馳,目瞪口呆。

  石堅也自驚異,心道:”這就是祭師手段么?真?zhèn)€好生神奇?!?p>  如果是祭師中的高人自會驚訝,因霍雨兒所釋放的魚魂并非是她自身的魚魂,而是她使用了水、金、木、光四屬所形成的組合技能”浮光掠影“,即是一種高明的幻技,以模擬的事物代替自己的本應顯現(xiàn)的魚魂。在所有幻技中,這一種最為高級,也最難識別,完全可以說是能夠以假亂真。

  但唯獨地,這個幻技只可模擬事物,而決無法發(fā)出任何的攻擊。用此技能撫祭七彩神仙,乃是魚神所記的唯一祭法。

  霍雨兒此際卻不輕松。

  據(jù)《魚經(jīng)》所言,這七彩神仙還有一樁奇特之處則是,這雌雄一對魚原本的花紋、色澤,在配對之后,會彼此按照對方的而慢慢改變,最后兩條魚會成為新的樣子。

  如是成魚,祭師則可以按照經(jīng)中所載的算法,以一條魚和標準樣像為據(jù),推算出另一條魚的樣子!這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計算,極為考較祭師的精神力和計算力。

  好在霍雨兒不但知道方法、具備技能,而且精神力量強悍,又在迷陣之中苦練過算路,方才具備了撫祭的這些苛刻條件。

  那雄魚魚魂此際已經(jīng)十分靠近了霍雨兒模擬的雌魚魚魂,突然雄魚的魚魂驟停下來,繼而是強烈地顫抖著,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而激動起來,就好比一個找到了失散親人的人。

  霍雨兒一下子捕捉和感受到了對方的這份情感,她知道,她模擬的雌魚的樣子應當是對了。于是趁著雄魚魚魂激動的時候,她驅(qū)動著雌魚的魚魂悄然靠了過去,平貼在它的身側,用那一對絲鰭又緩緩地撫摸著它的身軀,安撫著它的情緒。

  雄魚魚魂終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隨后代之以比方才有力量得多地動了起來!

  它小心地更加貼近了霍雨兒的魚魂,并也以自己的絲鰭輕柔而主動地撫摸著雌魚,兩條魚魂緊挨著便比翼雙游起來。二者親密緊密,但又不是全然貼合,保持了一個非常微妙的距離。

  二者的絲鰭又開始由慢而快地舞動起來,彼此越來越配合,越來越有默契,一下一下地彼此安撫著對方,之后漸漸彼此糾纏,再不松開。

  而隨著絲鰭開始交纏的同時,兩條魚魂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快地舞動,那雄魚魚魂是越來越有力量,舞姿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輕盈,如同恢復了青春一般。

  這般復雜的動作與共舞,對霍雨兒而言,起初是由計算而形成,她開始時便是一直在不停地高速地運算著,方才跟得上雄魚不斷加快和變得越來越復雜的動作,精神力使用的強度也在飛快地增長著,雖然似乎隱隱有些頭暈和腫脹之感,但她知道此時正值關鍵之時,動作絕不可停下,因此仍是在堅持著,繼續(xù)著,好在勉強還可支撐。

  到得后來,漸漸地,她似乎已然完全適應了雄魚的舞蹈,似再不是單靠計算而匹配動作,到最后,她竟完全是憑借了自己的感覺與雄魚在共舞!

  而也就是在這時,雄魚便仿若是恢復了青春一般。

  霍雨兒也已經(jīng)完全能感受到對方的情感,那是一種深沉而質(zhì)樸的、單純的愛意,無私、傾慕、留戀……漸漸地,她的心仿佛都將要融化。

  而就在這時,在它如青春重現(xiàn)的一刻,那雄魚的魚魂卻自徒然黯淡了下去,那平衡也自失去了,而向雌魚一側緩緩倒將下來,一雙本是充滿了靈性的絲鰭,也如失了全部支撐,軟軟地垂落了……

  另一側魚的真實身體也是傾倒了,靜靜地平浮向了水面。這次,是真的再返不回了。

  三人均知道。這魚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但它走得卻很幸福。它可能已經(jīng)橫跨了海洋,并最后以為終于找到了心中的伴侶,并于重逢的幸福的共舞中,于最高潮之時離去,可以說死得一無遺憾。

  這任何生物,活至了千年之久,也自已具了些許人性。這大魚之死,也真如那一位歷盡了滄桑的老人,在生命最后時刻回光返照,顯出那無比的安祥與對美好生命的留戀。

  此魚雖死,但奇異地,反而全身開始逐漸浮現(xiàn)了一種熒熒的光,它的部分精華就在它對生命的熱愛與祝福之中,化入了自身的骨骼血肉,造就了足以驚世駭俗的極致美食……

  霍雨兒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來的。待走下臺階時,她已是渾身綿軟,腳下虛浮,淚流滿面。她于方才那番與雄魚共舞之中,仿佛重見了無數(shù)她為之魂牽夢繞的身影,一切在她生命中留下過美的人,但最后的還是那個陽光中的背影,仿佛他還在大吼:“混蛋!撐住了!我挺不了多久!……”

  石堅見她情況不對,一把上前將她扶住,把她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他感到了這一刻,這個如奇跡般的女孩兒的脆弱和無助。他自緊緊而穩(wěn)穩(wěn)地摻住了這個女孩兒,防止她跌倒、滑落。他已于剛才全程目睹了她宛若神技般的魚舞,無論是那魚之幻影的七彩光影,還是她的絕美的身姿,都自牢牢記于腦海,再忘不去。

  他由衷地認可,不是因為他是她的隨侍武士,而只是作為旁觀者的認可,她是今天成功、輝煌、燦爛的祭師,光環(huán)的焦點,她今天也創(chuàng)造了傳奇的歷史,她的形象應當是完美的。

  他小心翼翼地保持著二人的平衡,等待著霍雨兒的氣力回歸身體,卻又在這不知不覺之間,仿佛又情愿她永遠不要把力量喚回了身體!

  石堅在這一刻分明清晰地感覺到,不知是何時開始,自己正在心里,一筆一劃地逐漸刻下她的影子。

  雖然,他還未見過她的面目,在二人間還隔了這層面具,但他知道,她的面容也定是極美的,極美的,是專屬于他一個人的那種美。

  好在霍雨兒在剛剛出池時已向宋老板擺了擺手,表明他可自去安排,這宋老板便喜不自勝地要去處理自家的事。但瞥見霍雨兒似有一些異樣,不明就里,自用了眼神詢問石堅。石堅點頭示意他可自去,霍雨兒這里有他在,一切都不妨事。

  待見得石堅上前將霍雨兒扶好了,宋老板也即不擔心有他,告了聲罪,便歡天喜地地一溜煙去了。

  卻說霍雨兒,此時她其實只有一個問題,就是精神力又透支了。

  在共舞的最后段,就是她似乎全憑感覺舞蹈之時,其時已是處在精神力高度透支的狀態(tài)之中。待走完最后一級臺階之際,她已然是處在了半夢半醒之間。她只覺得一個小指頭也懶得動,全身統(tǒng)統(tǒng)處于了一種惺忪之中。而那濃烈的情感尚在五內(nèi)發(fā)酵……

  她于石堅這穩(wěn)定而堅實的臂彎之中終于昏睡過去。

  石堅感到了她完全睡倒了,也想見了,剛才外人看來唯美得如詩如畫般的景象,于這當事者必是驚險、辛苦已極。

  石堅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幸而四下無人,只是他扶著霍雨兒在此。他騰出手,將她的衣服塞入了背囊后,便小心地將她的身體一把橫抱了,讓她的頭枕了自己的肩,后小心地向外走去?;粲陜旱拿婢邥r不時地碰著他的下頜,一種淡淡的體香也被他敏感的嗅覺捕捉到,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的心中慢慢蕩漾、化開……,他感覺似乎自己懷中抱著的,是整個全世界最最珍貴的東西,也或者說,就是整個世界本身。

  待走出門,石堅正要去找一處安靜處讓霍雨兒好好休息,恰好撞見了不知為何返回來的宋老板,便向他打問。

  宋老板連道有,在他眼中,只余敬佩這一種神情。他只麻利地引著二人去往自家店中最是幽靜精美的院落,內(nèi)中自有可以睡覺休息的靜室。

  一邊領著石堅走進房中,讓他把人放在榻上,一邊于案上香爐中親手燃起了一顆據(jù)他說最是頂級的龍涎香,這才單留了二人在此自去。

  石堅觀察這房間,只見它雖未朝陽,但其中不但不冷,反是十分溫暖,想是用了什么巧妙的法子生了火,在這冬日里給這里提供了熱量。

  空氣中因了薰香,很快彌漫了一種淡雅的香氣,只在似有似無之間。

  石堅整理好一應東西,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又取出霍雨兒的衣服整齊地折了,放在她枕邊,自坐了榻旁桌邊的椅子,只是呆呆地看著熟睡中的她。

  她現(xiàn)下已然仰躺在木榻之上,身上蓋了他親手拉開的一襲薄被。

  石堅不由得回憶起之前的這些經(jīng)歷,自覺跟著霍雨兒的時間不長,說起來甚至短得不得了,自前日晚說了幾句話,交接了銀錢,留了再見的時間、地點,直到今天這大半天。經(jīng)歷倒感覺很是充實,有的驚險,有的精彩,有的刺激、有的玄奇……

  一路將熟睡的霍雨兒抱來,這心下卻是一種難以表述的溫馨、安寧,仿佛愿意這女孩兒永如這般沉睡下去,自己也可以永遠地抱著她,保護她的安全與寧靜……

  只是不知這女孩子身上有什么樣的故事,他只覺得她整個人都如謎一樣。

  不知她從哪里來,也不知她要到哪里去,她在追求著什么,她有沒有親近的人,她有什么樣的過去,她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她會為什么而驕傲?她有煩惱嗎?她為何而哭?什么能引得她笑?她愛美嗎?她——長得是什么樣子?……

  徒地,這最后一個問題緊緊抓住了他的心,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臉,而她的臉,只在那一層薄薄的面具之下,似乎只要自己輕輕一揭,就可以見到……他的手甚至都一點點地抬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另一個心里的聲音卻開始了痛斥:”你這個混蛋!你這要做什么?你真要做出這么卑鄙的事嗎?她信任你、依賴你,你承諾保護她,可現(xiàn)在,你卻是在主動地傷害她!你這混蛋!你答應過,所有人都不可以欺負她、傷害她,那么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行!決不可以這么做,你這個混蛋……“

  石堅這抬起的手,終是又放了下來。他沒有勇氣伸出手去,否則,他感到他可能會失去他丟失不起的東西,這種失去會讓他后悔終生……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霍雨兒只感到睡得很是酣甜舒暢。似有一個夢,夢中那條七彩神仙大魚對自己笑,之后,變成了一幅光彩的圖畫,印在了自己身上。她猛然省得,如魚祭成功,這魚的魂自會附入自己的魚魂之中,成為自己可以召喚和使用的形象和技能,這大魚的精神力也會進入自己的識海,由自己慢慢吸收。

  自己原來殺死的魚魂固多,但卻未曾祭過一條真正的活魚。今天這條七彩神仙,竟是自己所祭的第一條真實的魚。

  想到這里,霍雨兒自醒了過來,張開了眼睛。感應是先了一步回歸的,體內(nèi)都很正常,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這大魚的魚魂之強已是驚世駭俗,決不是一般的強,而此刻它的大部分已轉(zhuǎn)成了精神力,完全儲存在了她的識海,只是因為她吸收能力的原因,還是吸收得不多,不過也足夠她恢復透支的部分了。

  再體察自己的魚魂技能,其中已然有所變化,大魚給了她一個新的技能——”終極纏繞“,這是《魚經(jīng)》中的名字,可以纏繞任何境界的對手,都有效,都會讓對方無法動彈,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只是時間長短會不同而已。

  身外,則是石堅在不遠處專注地守護著自己。想必自己這昏睡之時,他都是如這般一直緊張地守護著吧?不知怎地,這少年現(xiàn)在給她一種很舒適的安全感,仿佛可以坐在上面的石頭,你永遠不會擔心它載不動你。

  霍雨兒睜開眼,醒了醒神,便一邊撐臂坐了起來,一邊扭身望向了石堅,笑道:“唉,這實是我第一次出道,就出了糗,幸虧有你幫我,不然就真?zhèn)€要出大丑了?!?p>  石堅被她表揚得心下甜美,但只是站起了身,回道:“應該做的。只老板你的精神力驚人,石堅佩服至極。”

  霍雨兒點了點頭,推了被子,自下地穿衣。石堅見了忙背轉(zhuǎn)身去。霍雨兒則從容地將衣服一一穿好。

  待穿好了衣,霍雨兒道:“你轉(zhuǎn)身吧,我穿好了?!敝笏詫ち艘巫樱沧?。

  石堅則仍是站著,只是身子轉(zhuǎn)了過來,那把刀則抱在他懷里。

  霍雨兒見他始終這把刀不離身,但似還從未見過刀身的樣子,故有些好奇,便問道:“能看一看你這把刀嗎?”

  石堅略一猶豫,然馬上道:“行。”遂將刀連鞘整個橫著遞與了霍雨兒。

  霍雨兒也不矯情,伸手接過,接刀時食指側緣與石堅之手無意間觸了一下,石堅手上立即感覺到了她手套皮質(zhì)的溫軟,又似感受到了皮質(zhì)之后的那手的熱量,直覺得如一絲電流傳至體內(nèi),不禁手指連著心都自顫了一下!

  他忙轉(zhuǎn)了下手掩飾了,心下怦然:“這個倒是怪了,一路上抱著她過來,也無有觸電之感,此時只碰這一點點,就如電擊,真?zhèn)€莫名……”

  霍雨兒不虞有他,左手指按繃簧,刀“噌”地一下彈了出來,右手便穩(wěn)穩(wěn)地握上了刀柄。

  這刀柄不知是如何做的曲線,只這一握便是極其之舒適,手即自然而然地將刀抽了出來。但見寒光凜冽,自是一把極好之刀無疑。

  霍雨兒只輕挽一個刀花,又將刀還回鞘,遞還了石堅,贊了句:“真?zhèn)€好刀!”

  石堅收刀,但神色少許黯然。

  霍雨兒見他不知為何忽地情緒低落下來,遂打趣道:“你這大男人,怎地似這般小氣?只看看你的刀,你便不樂意的嗎?”

  石堅實是由刀而思親,故才傷感,知她故意開玩笑,但也不好胡應,只能訕訕地笑了。

  但霍雨兒卻顯然話未說完,只是目現(xiàn)神秘,對石堅道:“你還記得上午我說,待我開了張,有你能用的東西自分與你嗎?”

  石堅倒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奇道:“記得啊,那又如何?”

  霍雨兒道:“我數(shù)到三,就會有東西與你。你且猜猜……”于是不管石堅如何回應,自數(shù)起來:“一,二,三——”,果聽得敲門聲響。

  霍雨兒回了聲:“請進。”那宋老板即是領著一個老師傅走了進來。宋老板只是沖抱著幾個盒子的老師傅努了努嘴,老師傅會意,自是將這些盒子放到了桌上,擺了一摞。

  宋老板道:“聒叫你一聲馬姑娘啊,叫大人太生份了,你要的東西,我自請我們家里手藝最好的這位魯師傅給你取下來了。你過過目,看是也不是這些?”

  霍雨兒應了一聲,待要過去打開盒子,石堅連忙搶上一步,先于她走出,擺手示意他來。霍雨兒于是就自不動,只看他去開盒子。

  最上面的兩個盒子最小,須臾打開了,只見每個盒中,均是一片如小半個掌心大的鱗片。這鱗片離了水卻是毫不顯得干澀,質(zhì)地如玉、似冰,霍雨兒示意石堅以指輕彈,石堅照辦,只聽得如磬一般的清脆聲響應指而出。

  石堅手又握了一下它,奇怪的是,只感溫熱,絕無冰冷,知這可能就是當時霍雨兒選擇的一種贈送的材料了。此正好兩片,一色溫碧,一色酡紅。

  霍雨兒便向老師傅問道:“魯師傅,你可有紅繩?能不能幫我尋兩根來,系東西掛在脖子上那種?”

  魯師傅連忙道:“有,有,姑娘你稍等,我這就拿去。”隨后向宋老板躬了躬身,就自出去尋東西去了。

  卻說宋老板見魯師傅出去了,正好四下無旁人,即從胸口掏出了一個比之前給洪祭師那種大了兩圈的綢包,遞向霍雨兒道:“馬姑娘,這是酬金。按行規(guī),魚估毛利十分之一。這魚太貴重,沒法兒估準,我占點便宜,只算三百萬吧,這里是三十萬,不知馬姑娘你可滿意?”說完便望了霍雨兒。

  霍雨兒知他心意,其說的三百萬毛利已然是往大里說了,魚雖珍貴,名義上說可能千萬也值,但這宋老板能到手多少還真?zhèn)€不好說,按三百萬算已經(jīng)是相當有誠意了。遂點了點頭道:“謝謝宋老板了。你這酬金算得多了,這情義,我領了!”說完爽利地接了綢包,要隨手轉(zhuǎn)交石堅,宋老板又邊笑道:“不多,不多,”邊再掏出一個同樣大小卻薄些的綢包,道:“這是給這位兄弟的辛苦費,沒有馬姑娘你的多,只有十萬,可莫嫌少啊?!毙χ彩沁f了給霍雨兒,霍雨兒也自接了,也未打開,便轉(zhuǎn)將兩個綢包都交了給石堅。

  想這宋老板只如許短時間即籌措這多銀票,卻也更顯了意誠。石堅則小心地將綢包裝進了包裹里層,后抱拳道了聲謝謝。

  三人均心知,這錢雖是叫給石堅,但多還是看霍雨兒的面兒,這情主要是要她來領的。

  霍雨兒便再道了謝。

  恰此時,那魯師傅已然一溜小跑地來了,敲了敲門,進了來,手上捧出兩根深紅色的絲繩,顯是上好的蠶絲所纏成,結實、光滑。

  霍雨兒收了繩子,在兩塊鱗片的每個盒子中各放一根。

  石堅見狀,又是主動地合了兩個盒子,再打開下面兩個稍長大一些的。打開后,見每個之中卻是各放著一塊瑩白的魚骨,均是一尺余長短,粗細一手可握,狀似刀柄。二者相近,但又不全相同,長短上細看還是有一些差異,骨上殘留些許潮濕的痕跡,當是自魚身上取下不久。

  石堅不解,望向霍雨兒,霍雨兒自點頭道:“是了,如許功夫,魯師傅即能處理得這般好,端的是好手藝!”

  老師傅被表揚得高興,笑得臉上出褶,只是連連作揖感謝。

  霍雨兒示意石堅再往下看,石堅即又合了這兩個,打開下一個更長的盒子。甫一打開,即見其中乃是一長二尺八、九,最寬處近乎手掌寬的一條妖艷如血,內(nèi)中又如有火光緩慢之極流動的紅色扁長物事。如果以石堅看,無疑,這就是一柄刀的刃體,不過尚未裝上刀柄。猛想起剛才看到的魚骨,一想其中的細節(jié)構造,再對比這紅色刀刃,不由恍然大悟。遂想也不想,抓起剛才的一個盒子就彈開了盒蓋,右手三指持了骨頭,左手三指尋那如刀背的部位捏了起來,這刀刃約二斤多重,拿在長年的刀客手中,又有重量,也又似輕如羽毛,只再看看兩物各自靠近的一端,最后確認了一下,遂再無猶疑,兩相一合,只聽得“咔”“?!钡膬陕曒p響,兩物竟是接在了一起,紋絲也不差的。

  在場之人無不贊這造化之奇,一塊是魚椎骨,另一個是鰓蓋骨外緣的一段,兩個竟是可以嚴絲合縫地組合成一把妖異的刀來,真?zhèn)€是匪夷所思,任誰能想像,這么一條天生地養(yǎng)的大魚,身上竟藏了這么一把刀?

  石堅縱是穩(wěn)健之人,但畢竟是個刀癡,此刀從組成過程和來歷看就自不簡單,何況這刀自組成后,那仿如為自己的“出生”而歡呼般的“呼吸”,而且它似乎在非常強烈地向石堅呼喚著,“我要跟著你!”怎能讓石堅不喜?

  右手持了刀柄一握之下,就如血肉相連般,再也是放不下了。這種舒暢,心血相通之感,讓人確然難以自拔。是的,這刀有靈性,一股股溫熱的感覺,自刀刃至刀柄,又向掌中傳來,并最終緩緩地暖了握刀人的心。石堅只想長嘯一聲,心激蕩處,隨手向那桌角一揮!無絲毫感覺地,那桌角就已離了桌子!

  石堅只駭然此天然之物,未見開鋒,竟是鋒銳至斯!

  桌子雖是木質(zhì),但也是那質(zhì)地非常堅密的,自己又只出了一絲絲的內(nèi)力,尋常刀子決無可能這般就斬斷桌角,恐怕能斬入個半寸一寸的就已然不凡了。

  但事情并未完,眾人只鼻聞到一股焦味,唯霍雨兒是知道此物厲害的,一拂袖收了桌上所有的東西,一個后躍,離開了二尺開外,另外二人倒是離桌子較遠,自無礙的。

  隨后,只見整個桌子和那個被劈掉的一角,就是在兩個呼吸之間竟自一閃間,便燒成了一小撮飛灰!

  霍雨兒點頭,暗道:“是了!這魔刀‘紅蓮’果是霸絕天下!”石堅則真的是駭然木立當場,他做夢也想不到天下竟然有這等威力強絕之刀!

  霍雨兒道:“《魚經(jīng)》有記,此刀名‘紅蓮’,為七彩神仙完祭方出。鋒銳無匹,此世間有形之物而其不能斷者,鮮矣。刀身集魚千年火屬精華,以真氣摧之,無物不焚?!?p>  石堅怔怔而聽,似在默然記憶、體會。

  “小刀,你喜歡它嗎?”霍雨兒清脆的聲音問?!靶〉丁蹦怂c石堅上午約定的他的化名,于不意時使用。

  “?。肯矚g啊。”石堅似仍未從對刀的感悟中醒悟過來,只是隨口下意識地回答,“若有此刀,哪個還會再想要別的刀?”說完便用左手輕拂刀身,顯是愛到了極點。而此時,他方反應過來霍雨兒問他的話,忙要擺手推拒……

  “你的了!”霍雨兒截住了他要說的話,見他還待再推,便道:“你忘了剛才咱倆說的話?”

  石堅不成想原來霍雨兒早就要將這刀給自己了,不由鼻子都自發(fā)酸,五內(nèi)之中有一種東西則在鼓脹著胸腔,口中嚅囁,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霍雨兒見他激動的樣子也是心下喜悅,便不再糾纏,正好桌子也不在了,而自己手中又抱著大堆東西,便向宋老板道:“東西都對。時候已不早,便請幫我二人備一篷馬車,我們要去了?!?p>  宋老板見場面尷尬,得了霍雨兒的命令,便叫魯師傅傳他話去安排。

  石堅此際已是全緩回了神,見得霍雨兒形象尷尬,遂窘迫無地,自躥上去從霍雨兒手中接拿行李和物品,一邊紅著臉道:“謝老板!我來我來!”

  霍雨兒見他的窘迫樣子好笑,雖強忍了,但仍是一個沒憋住,卟哧一聲笑了出來。

  宋老板也自陪笑,他自在原地等送二人。

  霍雨兒見他在此,想了想,便道:“宋老板,這大魚如何售將出去自是你事,但有一言,不知你愿不愿聽?”

  宋老板聞言詫異,轉(zhuǎn)瞬便回過神,正色一揖道:“姑娘請講?!?p>  霍雨兒點點頭,接道:“為安全計,此魚之消息宜早放出而不宜遲,聲勢宜大而不宜小。宋老板您是聰明人,我不多言。再者,日后或可有人向你詢問我二人情況,你只直言便可,任不用隱瞞,如此可保你身家性命。而于我二人,卻是無礙。我言語至此,這便要去了,后會有期?!毖援?,拱了拱手,正好宋老板身邊小廝已是小跑了來,報道車已在酒店后門備好了。

  須臾間,宋老板已于霍雨兒的話全聽得明白了,頜首間,二人相對一揖,各自心照不宣。

  宋老板自引了霍雨兒二人,到那酒店背側不起眼的后門,悄然上了車。便上車時,見得宋老板又是安排放在了車廂內(nèi)的一個綢包的車馬盤纏,當是五千兩銀票,知他用心,確是絲毫不落了延請祭師的程儀,霍雨兒便仍是承他情大方收了。只拱手間,馬車行起,石堅命車夫直往那客棧而去,霍雨兒卻回身望向送行之人,見得那宋老板與小廝二人,仍是在原地搖手,望著馬車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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