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孜固爽朗一笑,一把將虎頭抱起來,“讓我瞧瞧這個是誰。”
虎頭興奮地漲紅了臉,“舅舅,我叫譚九楊。”
“原來是楊哥兒!”趙孜固笑著打量他,又抓住他手腕握了握,“你這小身板可比不上你哥哥,回頭舅舅給你開個方子補補。”
虎頭更驚奇了,“舅舅會看病?”
趙孜固詫異,“你不知道?”
他又看了看譚九桐和阿渚,見他們面上也是一片茫然,微微嘆了口氣,隨即笑著道,“舅舅自然會看病,而且可厲害了?!?p> 虎頭立馬拍手笑起來。
趙孜固領(lǐng)著他們往回走,看著譚九桐手里的紅紙,問道,“你們這是去請春聯(lián)?”
“是?!弊T九桐目不錯珠的看著他,像是他會突然消失一樣,急著道,“晚些再去就是了,明天也可以的?,F(xiàn)在不急著去。”
趙孜固笑起來,“既然我來了,這春聯(lián)倒不必出去請了,我的字也看得?!?p> 這一下,三個孩子都高興起來。
眼看著快到家門口了,阿渚先一步跑了過去,推開門就喊,“娘,娘!”
趙二娘子正在屋里給譚貴用浸了藥材的水敷腳腕,聽到她激動的喊聲嚇了一個激靈,生怕又出了什么問題,忙跑了出來,手里還拿著敷腳腕的布巾,“怎么了?怎么……”
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她吃驚地看著站在大門口的人,用手揉了揉眼睛以為是看花了眼。
而那邊趙孜固已經(jīng)喊道,“阿若!”
布巾一下子掉在地上,趙二娘子飛跑出來,向趙孜固懷里撲去。
趙孜固一手抱著虎頭,一手?jǐn)堊≮w二娘子,聽著她的哭聲,眼眶也紅了,自責(zé)道,“都怪我,怪我這么多年沒來看你?!?p> “哥哥!”趙二娘子一邊喊一邊哭,似是想將這么多年的愧疚和想念都哭出來。
這時,譚貴單跳著一只腳到了堂屋門口,看到趙孜固也是激動不已,就要單腳跳過來。
趙孜固忙將趙二娘子輕輕推開,“三郎可是傷了腳?還不去攔住他?!?p> 趙二娘子擦了擦眼淚,回頭瞪譚貴,“你消停些吧,是哥哥來了,又不是旁人?!?p> 譚貴笑得有些尷尬,撓了撓頭,喊了聲,“大哥?!?p> 趙孜固看了趙二娘子一眼,“都是四個孩子的娘了,這脾氣還像小孩子一樣,也幸得是三郎這樣的好脾氣肯慣著你。”
趙二娘子不由紅了臉,臉上帶了幾分撒嬌來,“哥哥!”
兄妹兩整整差了八歲,趙二娘子可以說是在趙孜固的肩頭上長大的,那段無憂無慮的閨中時光,她也有著小任性小脾氣,恃寵而驕。
西屋門“吱呀”一聲開了,阿池走了出來,看到趙孜固立馬紅了眼圈,“舅舅!”
趙孜固笑著捋下巴上的胡須,“大丫頭真是女大十八變,比你娘當(dāng)年還要好看幾分。聽說已經(jīng)定了親事?”
阿池立馬羞紅了臉。
趙孜固看向又哭又笑的趙二娘子,“阿若好命,四個孩子都是好的?!?p> 趙二娘子眼淚立時又涌了上來,“只是阿若傷了家里人的心?!?p> “誒?”趙孜固擺手,“你是對的,哥哥也始終站在你這邊。只是爹娘年紀(jì)大了,再大的氣十幾年也消干凈了。尤其是爹,總有意無意在我耳邊說娘要過六十生辰了,話里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趙二娘子勉強笑了笑,正要說什么,就聽譚貴道,“自是要回去的?!?p> 她抬頭去看,卻見譚貴沖她笑著點了頭。
心里當(dāng)下又是甜又是酸。
趙孜固讓譚貴在椅子上坐了,親自給他看腳傷,“扭了筋,沒有傷到骨頭。阿若配的藥材很是對癥。只是冬天不好養(yǎng),隨意走動還得十天半個月?!?p> 趙二娘子聽他這話便放了心,“哥哥,這幾年三郎從山里收了不少藥材出來,有一些很是難得。我都處理妥當(dāng)放起來了,哥哥走時便帶著吧?!?p> 趙孜固眼睛一亮,沒有拒絕。
他道,“我看虎頭似有些不足,你可給他調(diào)理了?”
提起這個,趙二娘子心又提了起來,“他平常看著都是好好的,可發(fā)起病來卻是嚇人。三歲之前,幾乎沒有斷過藥。我本想著三歲過后就好了,誰知還是說沒事沒事,一有事就天塌的架勢。我胡亂跟哥哥學(xué)的這點皮毛,自是應(yīng)付不了?!?p> 趙孜固思索著點了點頭,“等他再大些吧,等他滿了八歲,你和三郎若是舍得,便讓他跟著我吧?!?p> 趙二娘子和譚貴對視一眼,都是欣喜不已。
若虎頭真跟了趙孜固,身體能康健起來不說,也能學(xué)一身好醫(yī)術(shù)。
阿渚聽著他們說話,目光不由看向趙孜固從驢背上取下來的箱子。那是個藥箱,沒有半點花紋裝飾,常年使用養(yǎng)了一層厚厚的包漿。
只角落處刻了兩個字,杏苑。
原來舅舅是鼎鼎大名的“杏苑”里的大夫。
趙二娘子和阿池很快整治出了一桌的菜,也拿出藏了許久的酒給譚貴和趙孜固倒上,連趙二娘子也陪了一小杯。
趙孜固道,“說來這趟也是巧,我本是應(yīng)人所托到正和縣里給人看病,誰知在那遇到了一個舊相識。從那聽說了你的一些情況,便決定過來一趟?!?p> 趙二娘子見他看自己,下意識覺得這舊相識應(yīng)該自己也認(rèn)得,便問道,“是誰?”
趙孜固指了指外邊,“就是對面的趙二郎?!?p> “是他?”
阿池和阿渚對視一眼,都覺得驚訝。
阿渚不由問道,“舅舅,那病人是不是姓安?”
趙孜固捋了捋胡須,“阿渚知道呀,那病人正是姓安,安重華。”
趙二娘子也聽孫大娘子說了,趙蟲兒的未來夫家姓安,趙二郎最近不在家,正是去他家相幫去了。
便問道,“病情如何?”
趙孜固搖了搖頭,“不大妙啊?!?p> 他一搖頭,趙二娘子心里便是一咯噔。
就聽他又說了一個字,“毒?!?p> 他很快轉(zhuǎn)了話題,阿渚心里卻是左右翻騰起來。
安明的父親竟然被人下了毒,下毒的人是誰,會不會也給安明下?
她又想起安明說的那句話,“總有一天,我會奪回來!”
那是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的世界。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