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何譚容易

  隨著阿池婚事的塵埃落定,一下午往他們家的人比過去一個月還多,幾乎都是女客,這個走了那個又來了。

  趙二娘子有些疲于應(yīng)對,卻不得不陪著。

  眼看著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才不見再有人來。她揉了揉肩膀,正要去做法,卻見譚貴已經(jīng)把飯端了上來。

  趙二娘子忙接過菜,皺起了眉,“這人來人往的,你做什么飯?”

  譚貴滿不在乎,“我在自己家做飯,又礙著誰了?”

  趙二娘子想氣,臉上卻露出笑來。

  她對阿渚道,“去,喊你姐姐出來吃飯?!?p>  見阿渚跑開,又喊住了她,“別了,還是送飯過去吧?!?p>  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人過來,她可不想別人拉著自己女兒上看下看,嘴里什么話都往外冒。

  果然,才吃到一半,就又聽到了敲門聲。

  譚貴有些不悅,“倒霉的時候,一個個離你八百里,生怕被粘上。一覺得你有利可圖,就成群結(jié)隊(duì)的來。好不煩!”

  趙二娘子也不由嘆氣,卻不能把人真的拒在外面,不然他們得了門好親事便看不起人的流言,怕第二天就傳遍每條巷子了。

  她正要起身,譚貴把她按住,對阿渚使了個眼色。

  阿渚立即笑瞇了一雙眼,“娘你坐著,我去看看。”

  她心里也是帶著氣的,猛地將大門拉開,皺巴著一張臉望過去,便見來的是兩個婦人。

  當(dāng)前那個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挽起,只用一根玉簪別了。膚色白皙,眼角微有淺紋,身穿著素色衣裙,臉上帶著似有還無的笑,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瞬間靜了下來。

  阿渚不由詫異,“九姑祖母!”

  聽到她的聲音,屋里譚貴和趙二娘子對視一眼,忙急急迎了出來。

  九姑止住他們,“你們先吃飯,我待會再來。”

  趙二娘子忙拉住她,“已經(jīng)吃好了,您快進(jìn)來坐。”

  “忙了一整天,飯?jiān)趺茨懿怀院??”九姑說著就往外走,“反正離得不遠(yuǎn),我待會再來?!?p>  見她堅(jiān)持,趙二娘子便道,“這樣好了,他們爺幾個先吃著,我們娘們兒去廚房說會話,您可別介意?!?p>  九姑想了想,應(yīng)了。

  “九姑祖母,喝茶?!卑緦岵柽f給九姑,又端起一杯遞到跟著九姑來的那婦人面前,想了想道,“嬸娘,喝茶?!?p>  九姑笑起來,將阿渚拉到面前,“這個你不認(rèn)識,不是喊嬸娘的,是該喊姑母的。”

  說著,向趙二娘子介紹道,“這是我婆家的三侄女,嫁了四年了,第一次來?!?p>  趙二娘子看向那婦人,二十歲的樣子,模樣端正,坐的也極端正,像是有些緊張。

  她拉住婦人的手,喊了聲“三妹”。

  婦人看了她一眼,又忙垂下頭,幾不可聞的喊了聲,“三嫂。”

  九姑嘆了口氣,“她啊嫁的遠(yuǎn),是個沒見識的?!?p>  雙方寒暄了一會,九姑便問道,“三郎年前可還要去收布匹?”

  趙二娘子點(diǎn)頭,“是想著去趕貨,順便帶點(diǎn)布匹回來?!?p>  九姑點(diǎn)了下頭,調(diào)侃道,“還以為你們找了個好女婿,不再干這種累活了?!?p>  “那哪能?”趙二娘子忙道,“現(xiàn)在只是定親,還不是女婿。再說他家的是他家的,我家的是我家的。若是想著依仗他家,豈不是讓女兒以后在婆家抬不起臉來?”

  “是這個理,你們兩口子都是明白人?!?p>  九姑說著,突然轉(zhuǎn)了一個話題,“二娘子可知道山背村?”

  “山背村倒是聽說過,不知道和九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墒窃谄钌胶筮叄俊?p>  她所知的山背村位于正和縣所在的川州府與山西府交界處,因在祁山外,故歸了山西府。那里因?yàn)楸持?,天氣干燥,鮮少下雨,又因緊挨著山,土地貧瘠,是個窮地方。

  “是了。那里跟咱們這不一樣,山少平地多,適合種棉花。每家一年置上八九匹布不是問題?!本殴美死慌缘念櫲镒?,“她婆家便在山背村?!?p>  說到這,她撫了撫鬢間的頭發(fā),“二娘子,我也不跟你繞圈子。我這次來找你,一是恭賀二丫頭定了親,二是來跟你們說生意來的?!?p>  趙二娘子微微詫異,“生意?”

  九姑點(diǎn)頭,“山背那邊雖然每家都能置那么多布匹,價錢卻被壓得極低,一匹只給七百個錢,有時候甚至只給六百個,比之咱們這邊可是低多了?!?p>  趙二娘子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便笑著道,“三郎雖然山里到處跑,卻是沒出過祁山的,畢竟那邊不是咱們地界,而且……”

  她再次笑了笑,“我聽說山西那邊布匹收繳,每家都是有定數(shù)的,并不允許私自外賣?!?p>  布匹是山西一項(xiàng)重要支撐,買賣一向由衙門欽點(diǎn)的幾個販布大戶掌握,每年定時定數(shù)向農(nóng)戶收布。除了繳稅,剩余的布匹便以低價格收了,而后高價販往其他各地。

  “是有這個說法。不過,山背位于交界處,所產(chǎn)的布也有限,一個村一年也不過二百來匹布,看得并不嚴(yán),每家留出個兩三匹倒也不難。而價錢也不需多給太多,八百個錢足夠了?!?p>  趙二娘子心里不由算了下賬。

  山西的布是有名的細(xì)布,每匹至少比山里的多賣一兩百個錢。若每匹收進(jìn)八百個錢,轉(zhuǎn)手一賣就可得二、三百個錢。

  的確是讓人心動。

  趙二娘子卻不敢松口,“從咱們這到山背怕是得趕個四天路,加上三郎是個外地的,就算好進(jìn)只怕也不好出啊……”

  “這個倒不用擔(dān)心,”九姑道,“這次我三侄女是跟她男人一起來的,他說了,只要三郎肯做這生意,布匹他直接給送到祁山這邊山腳,讓你們省兩天路程,也不必進(jìn)入山西府?!?p>  竟有這樣的好事?

  看出她的疑慮,九姑便道,“他要在咱們這邊找人,也是因?yàn)樗粋€外地人,直接來賣布不大方便?!?p>  又道,“你別看他們這么折騰只為了多得一百個錢,這一百個錢可不比咱們這邊,隨手就可以給小孩子。在他們那,多一百個錢,就意味著孩子少挨幾頓餓。說起來也是可憐人啊?!?p>  趙二娘子斟酌道,“九姑,你別看我在家里這樣行、那樣行的,外邊的事卻是一概不知。這事還得我們?nèi)赡弥饕??!?p>  “是這個理,”九姑招呼阿渚,“去,四丫頭,去把你爹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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