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山,凌風(fēng)宗。
今天是凌風(fēng)宗一年一度的盛典,也是那些修行刻苦的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魚躍龍門的日子。
在這一天里,只要修行較之上年有大幅的進步,或是挑戰(zhàn)高階弟子成功,均有機會被宗門高層看中,從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巔峰。
火紅的太陽剛剛越過地平線,遼闊的宗門廣場早已聚集了三千余名外門弟子和上萬名雜役弟子,一個個望向三座懸浮在半空中的高臺目露火熱。
有資格站在高臺上的,是凌風(fēng)宗的高層們,皆是能一言決定他們命運的人。
“秦錚出列接受檢測?!?p> 高臺之上,面無表情的大長老神色淡漠掃過臺下諸人,蒼老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無比地傳入每一個弟子的耳中。
臺下弟子們均是由那些執(zhí)事弟子負(fù)責(zé)檢驗修為,然后登記在冊。
和上一年的記錄一對比,便能決定他們是否能得到晉升。
內(nèi)門弟子們是不需要接受檢驗的,而雜役們和外門弟子又沒資格上臺。
整個宗門,能上高臺接受高層們親自檢測的,唯有秦錚一人而已。
“弟子遵命!”
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應(yīng)聲出列,他生得劍眉星目,相貌很是俊秀,只是面色有些蒼白,身材也略有些削瘦。
但見他手臂輕揮,一把銹跡斑斑的飛劍頓時出現(xiàn)在腳下,托著他向著高臺上歪歪斜斜飛去。
飛得奇慢無比不說,途中居然還差點一頭栽下,頓時引來臺下噓聲一片。
“居然連飛劍都快催動不起來了,這廢物還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啊?!?p> “是啊,他當(dāng)年進入宗門一年不到便前無古人地修到了煉氣五層,直接從雜役弟子跳入內(nèi)門之中,那時是何等的風(fēng)光?何曾將我等放在眼里?想不到這小子也有今天?!?p> “可不是嘛,要我說此人的臉皮也是奇厚無比,真當(dāng)自己還是三年前的天才少年?都已經(jīng)廢了還賴在內(nèi)門不肯出來,這不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嗎?”
一眾雜役弟子們滿臉不屑之色,紛紛開口譏笑道。
以秦錚的耳力,這些譏笑的話語自然聽得清楚,可他除了面色更加蒼白幾分之外,表情根本沒有絲毫變化,顯然早已習(xí)慣了一眾同門的冷嘲熱諷。
駕馭著飛劍徑直落到中間的那座高臺之上,向著盤坐在懸空的鋪團上,幾位高層中的中年道人躬身一揖,恭聲道:“弟子參見師尊!”
相貌忠厚的中年道人微笑道:“錚兒免禮,去接受檢測吧。”
“是,師尊?!?p> 秦錚再度躬身一禮,這才將腰板挺得筆直。
中年道人一揮手,一位執(zhí)事打扮的高階弟子立即手持測試法器,直接向著他走去。
片刻后,執(zhí)事弟子嘹亮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開來:“秦錚,凌風(fēng)宗內(nèi)門弟子,青松峰首座記名弟子,修為:煉氣二層?!?p> 話音未落,臺下頓時轟笑聲一片。
“哈哈,怎么樣?我就說這小子一年不如一年吧?記得去年他還是煉氣三層來著,這才短短一年,居然就掉到了二層了,你們說,再過一年,他會不會直接跌到凡人行列?”
“此人如此廢物,居然走狗屎運,能得青松峰首座的垂青,若不是首座罩著他,早就被趕出山門了,哪里還輪到他在這里顯擺?”
“要我說這人也是沒有一點志氣的窩囊廢,修行這么渣,換作是我,不等別人說,我早就自己抹脖子了,豈會繼續(xù)死死的賴在內(nèi)門弟子的位子上混吃等死?”
眾弟子們越說越是興奮,如果譏諷的眼神能殺死人,那么臺上的秦錚只怕早就死無數(shù)回了。
面對著眾人的嘲笑之聲,秦錚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fā),只是將雙拳攥得死死,就連指甲刺破手掌心,鮮血滴落在臺上都沒有一點感覺,面色更是蒼白得可怕。
忽然察覺到一道柔和的目光向他望來,連忙抬頭望去,就見到師父青松子那充滿鼓勵的微笑。
“師尊,弟子給您...丟人了?!?p> 秦錚低垂著腦袋,聲音哽咽道。
青松子輕笑道:“無妨,自古英雄多磨礪,你的努力為師一直都看在眼里,相信你一定能夠再度崛起的,今后好好努力吧?!?p> “師尊...”
被如此多的弟子冷嘲熱諷,卻始終一言不發(fā),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的秦錚。
此刻眼中的熱淚卻奪眶而出,眼神中有委屈也有感動。
“今后?呵呵,我看他已經(jīng)沒有今后了?!?p> 青松子身側(cè)一名面色蠟黃的道人忽然冷笑開口道。
“師兄,你已經(jīng)護他兩年了,難道還能護他一輩子,讓這個廢物永遠(yuǎn)占在內(nèi)門弟子的位子上不拉屎不成?”
青松子面色微慍道:“師弟,你這是什么話?”
黃臉道人笑道:“師兄莫生氣,掌門師兄去歲曾當(dāng)眾說過,若是此子今年修行依然不進反退,那就將失去豁免挑戰(zhàn)權(quán)的資格。也就是說,臺下的弟子們皆有挑戰(zhàn)他,取而代之的資格,怎么?你不會連掌門師兄的話都不聽了吧?”
話音未落,臺下頓時變得人聲鼎沸,那些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們頓時眼睛紅了。
挑戰(zhàn)這么一個煉氣二層的廢渣,成功了就能直接頂替他內(nèi)門弟子,青松峰首座記名弟子的資格,這和白撿有什么區(qū)別?
一個個爭先恐后大喊大叫著向前擠去,盼望著能被選為挑戰(zhàn)者,好擊敗這個廢物從此一飛沖天。
“掌門師兄的命令我自然不敢有違,只是錚兒是我的弟子,沒經(jīng)過我的同意,誰敢挑戰(zhàn)?”
青松子冷哼一聲,臺下頓時鴉雀無聲。
眾弟子們只覺得一道威壓如同無形大山一般從天而降,壓得他們氣都喘不過來,一個個面露痛苦之色。
黃臉道人面色微紅,嘶聲道:“你護得了這個廢物一時,難道還能護得了他一世不成?”
青松子霍地站起身來,怒道:“護他一世又何妨?有我青松子一口氣在,凌風(fēng)宗里哪個敢動錚兒?”
黃臉道人頓時張口結(jié)舌,無話可說。
身為青松峰首席長老,他平日里雖然常頂撞這位好脾氣的師兄兼上司,可一但青松子動了真怒,他也就軟了。
“師尊,師叔說得對,您護得了我一時,終究護不了我一世,讓他們挑戰(zhàn)吧。就算他們一起上,弟子又何懼之有?”
秦錚望向青松子,臉上淚痕尚未干涸,眼神卻已恢復(fù)往日里自信從容的樣子。
這一刻,青松子恍然感覺三年前那個自信又強大的天才少年又回歸了。
便不再堅持,輕輕點頭道:“多加小心?!?p> 心念一動之下,壓得臺下弟子喘不過氣來的無形大山頓時消失無蹤。
“弟子明白。”
見得到師尊的首肯,秦錚這才轉(zhuǎn)身邁著從容的腳步大步走到高臺的邊緣,睥睨的目光掃過眾多目露火熱的低階弟子們,大聲道:“姓秦的就在這里,想頂替我位置的,你們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