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心驚擔(dān)顫,她端著湯藥,本來打算送藥,誰知道在門口聽到了一個又一個驚天機密,沒忍住就多站了會兒。
正想離去,不湊巧衣服被門刮了……
突然,一把匕首橫在了明初的脖頸處,周承玄冷聲問道:“你來多久了?聽到了什么?”
明初雙手微顫,心里暗自叫苦不迭:“我來送藥,剛到這里,什么都沒聽到……”
周承玄摸了一下盛著湯藥的碗,怒道:“藥都涼了,你想騙誰?”
明初心里苦啊,有些驚慌失措,不知所措,突然聽到了一個輕柔的聲音。
“玄兒,讓她進來吧?!?p> 周承玄抽了匕首,明初心下稍安,端著湯藥怯怯地走了進去。
賢妃半靠在床上,沒有抬頭看明初,只是淡淡說道:“藥涼了,去熱一下吧?!?p> 明初如釋重負,端著托盤屈膝一禮,匆忙離去。
周承玄望著明初離去的背影,憤憤說道:“母親就這么放過她了?”
“她該不該知道的反正都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現(xiàn)在還在孤峻山。山中那么多弟子,不能引起騷亂。況且,她一個小女孩,也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大浪。”賢妃不以為意。
周承玄還是不放心,回憶著近來發(fā)生的種種事?lián)鷳n地說道:“她帶著大黃去竹林,又中了箭,還猜出了我們的身份,又在門口偷聽,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我看這個女人動機不純,留著就是個禍害!”
“我問過宋元卿,她九歲時村中發(fā)生鼠疫,父母雙亡,來到了孤峻山,在山上呆了五年。
她能被什么人利用?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又一直生活在山上,不問世事。
要說她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還真看不出,這種自尋死路的打法可不高明。許是你想多了。”賢妃淡淡說道。
她此生閱人無數(shù),見慣了爾虞我詐,她覺得明初身上總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不是那種超凡脫俗,驚艷世間的氣質(zhì),而是一種人畜無害,又大智若愚的氣質(zhì)。
賢妃又思索了片刻,良久道:我們周圍眼線也不少,多一個也無妨。不過我總覺得明初不簡單,也不是一個輕易能被人利用的人?!?p> 明初在火爐旁,熱著湯藥,又添了些水,心有余悸。
聽到的話太讓她震驚,孤峻山明面上是師父的產(chǎn)業(yè),但實則是皇帝的。
作為孤峻山的弟子,他們理論上都是皇帝的人,以后的命運也是由皇帝安排的。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命運如何,但她知道現(xiàn)在她必須討好那對母子,至少現(xiàn)在自己的命都在他們手上。
“藥都熬多久了,水都要燒干了?!?p> 明初回過了神,抬頭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周承玄,復(fù)又低頭繼續(xù)扇火。
“母親善良,她不殺你,我可沒那么好心,要是你敢做出對不起母親的事,我不會饒你,也不會放過你的那些師兄?!敝艹行淅涞卣f道。
“殿下果然心夠狠,有做陛下的潛質(zhì)。他們現(xiàn)在也是您的師兄吧,殿下對他們就沒有感情嗎?”明初冷笑道,手上的扇子越扇越賣力。
“現(xiàn)在還真沒有,‘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不會讓自己和母親處于危險之中?!敝艹行f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明初淚眼朦朧,她覺得好生委屈,自己被莫名其妙卷入了一場后宮爭斗,又被一個小孩赤裸裸地威脅,她好想大哭一場。
扇火扇的胳膊酸澀,她終于不扇了,將湯藥倒在碗內(nèi),端走了。
“娘娘,藥好了?!?p> “進來吧。”
明初入內(nèi),賢妃看到了她微紅的眼眸,溫柔地問道:“哭了?”
明初放下湯藥,內(nèi)心壓抑已久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她跪了下來,淚水旺旺,抽噎道:
“娘娘,我自幼父母雙亡,幸遇師父相救,將我收養(yǎng),孤峻山是我的家,師兄們是我的親人。
明初孤苦,無所倚靠,我知道自己不該看到不該看的,聽到不該聽的。但娘娘放心,我絕對會守口如瓶,緘口不言。
為了師兄,為了師父,我也不敢亂講。
若娘娘不嫌棄,我愿侍奉娘娘左右,效忠您,絕不背信棄義!
明初這輩子不想嫁人,只愿能服侍娘娘一輩子,求您相信我,給我一個機會報答您的不殺之恩!”
三分真情,七分演,明初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她知道要讓這對母子完全信任自己,只有成為他們的人,雖是下下之策,卻是局勢所迫。
周承玄遞給明初一個手帕,她擦了擦流到嘴上的鼻涕,又拜倒在地,泣不成聲。
“玄兒,你都和她說了什么?瞧把小姑娘嚇的?!辟t妃望向周承玄,皺了皺眉。
“母親,我可沒說什么,這小丫頭平時膽子可大著呢,誰知道怎么這會竟這么脆弱呢?!敝艹行S刺地看著明初。
“起來吧,本宮不喜歡濫殺無辜。你先退下吧,明天卯時再過來?!背藉f道,沒再看明初,而是盯著自己的兒子冰冷的面容。
明初如釋重負,心想:“這是答應(yīng)了?”
她一陣恍惚,有些難以置信,居然這么輕松就解決了?
她窒了窒,緩過了神,俯在地上,以卑微的姿態(tài)展露她的誠意和無上感激,磕了一個頭道:“謝娘娘,謝殿下!”
回到房間,明初目光呆滯,眼神迷離,自己為什么那么倒霉?老惹事?本來可以平淡平安,為什么偏偏要自尋死路,招惹那些皇親貴胄?還險些丟了自己和大黃的命。
但她一想到自己正一步步逼近皇權(quán),政治,文明的中心,逼近那將人性的貪婪與丑惡暴露地最淋漓盡致的,最富麗堂皇的宮殿,又有些莫名的興奮,好像有某種力量指引她去探索某些隱秘。
思緒翩翩間忽然聽到“嘎吱”一聲響,門扉咿呀,一個少年穿一襲長衫,挺拔玉立,不怒而自威的盛世美顏下透著蝕骨的森涼,一股陰鷙展于眉眼。
明初尚未回過神,便覺肩膀劇痛,那個受傷的肩膀被人像玩偶一樣隨意揉捏,血肉模糊間油然而生一種被人狎昵和玩弄悲涼。
“嘶~”明初咬牙一哆嗦,肩膀下意識地縮了縮,緊握雙拳,試圖緩解肩膀的痛楚。
“第一個問題?!敝艹行坏卣f道,眼神不見波瀾,沒有絲毫的心軟,手上的力道卻松了松?!皬闹屑?,再到偷聽,是無心還是你有意為之?”
“中箭是意外,偷聽更是意外。”明初不假思索地回道道,周承玄又加了七分力,痛楚之下明初決定換一種打法,對于一個疑心如此之重的人,一定要迎著他的懷疑,“痛……殿下……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