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泉溪也是想了很多,才最終沒有開口說出來解釋的話,迎著江少白忐忑不安的目光,只是安撫性的揉了揉頭,沒有說話。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在突然之間,就多出來兩個需要依靠著她活下去的鮮活生命,讓她也覺得有些茫然。
結婚生子,對原本的她來說,似乎是個很遙遠的詞語,有過的幾次短暫相親經歷,也只是因為不方便駁長輩面子,見過面后,也大多因為嫌棄她的身材體重,而再無聯系。
或許也是因為她本身并不熱切,又沒有生了一副美艷的臉龐,被她冷落總讓人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反而要率先擺出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以維持自尊。
只有她的前男友……算了,黑歷史不要提及了。
小鹿那邊的動作也不慢,這面剛剛登記完,那頭也順利的過了入口,江泉溪過去和小鹿匯合。
單單進了入口處,并不算進了天子京,因為入口距離正式的城門,還有一段距離,得拿了身份卡過去進行第二次的身份檢測,確認不是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方式混進來的。
江泉溪把玩著身份卡和奇怪材質的戶口簿,二次審核的人告訴她,用身份卡和戶口簿可以去人員管理處領取房子,金色字體的身份卡可以領取到一間兩室兩廳一衛(wèi)的房子,銀色字體的的可以領取到一室一廳一衛(wèi)的房間,而普通人就只能接受安排,接受2至6人不等的合居生活。
因為天演者和天選者,身體不同于常人,和其他人同居很容易惹出事端,容易波及無辜人,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給的這些特權也是一種安撫手段。
當然也有其他的安排方法,例如一個戶口簿上的一家人,就可以按照人數分配到一個合適的房子,比如一家四口,就會分配到一個有兩室的房子,而如果這一家人里有一個天演者,就會加上這個天演者的原本份額,分配一個三室兩廳兩衛(wèi),如果想要分開兩套房子也是可以的。
按照江泉溪、江少白、江樂樂三個人的份額來分,兩套兩室兩廳一衛(wèi),一套一室一廳一衛(wèi),也可以合成一個五室五廳三衛(wèi)的大房子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房子。
江泉溪沒想太多,打算還是要三套房子,然后把自己的那套給樂樂,兩個孩子身下各掛一套,這樣就算之后分道揚鑣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兩個孩子的生活,總有人愿意為了一處房子照顧這兩個孩子的,尤其是之后,來到天子京的人會越來越多,住處也會越來越稀缺。
江泉溪倒是順利通過檢查,只不過小鹿那里出了意外,上百米長度的車隊,在城區(qū)里并不方便行走,還容易造成民眾恐慌,但是如果突然又要轉頭走別的道路,這七輛貨運車又實在不方便掉頭,還要平白無故浪費更多時間。
朱瑾前去交涉未果,又打了幾個電話,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暴躁,又交涉了幾個來回,才終于停一段落,憤憤的把車子往路邊??苛艘欢尉嚯x,讓出不影響其他人經過的空蕩道路,跑過來江泉溪身邊。
“早知道先在外面吃了飯再進來,等下有人接我們,先等一會吧?!?p> 江泉溪收回身份卡,朱瑾看了一眼,了然笑道,“怎么樣,她們兩個的能力厲害吧。”
那個聲音清冷的美女姐姐,她的能力和機械有關,還能分析出別人的能力,像是身份卡什么的,就是她用了能力制作出來的,當然,這個能力并不是無可替代,畢竟天子京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入口。
其他地方也有類似的能力者,作用大同小異,都是用來確認那些天演者的能力,然后使用機械輔助制作出來特殊的身份卡。
別看身份卡上面沒有其他內容,通過專門的機器刷卡,就能看見有關身份卡本人的能力介紹。
而那個在前臺負責登記的小姐姐也不簡單,她的能力不太好說是什么,主要的一個作用是會讓對話的人更容易說真話,隨著對話越多,越無法撒謊。
江泉溪表示震驚,因為她并沒有感覺到對方的能力作用。
“那說明你沒有撒謊的想法?!敝扈笮ζ饋恚爸挥腥鲋e的人,才會察覺出來她的能力的影響,當然,也會被她察覺在撒謊。”
基本上各個入口都是相同配置,一個負責制作身份卡,一個記錄信息,確保信息的真實性,以保證流入天子京的人中間沒有心懷剖測之人。
等了又半個小時,朱瑾都快忍不住招呼自己的那幾十人坐下吃飯了,研究所派來接的人才出現,又是一輛貨運車,車上銀白一片。
“這是我們研究所新研制出來的一種布料,混入紅日中的一些元素,能夠抵擋部分能力者的傷害,正在研究如何量產?!睅е坨R穿著白色外套的中年男人,站在眾人前面侃侃而談,花費了四五分鐘解釋這個物品的來歷和作用。
江泉溪做了個總結,大概意思是,這個布料很堅固,可以用來把小鹿的本體遮住,而不會被小鹿身上的那些尖刺劃破,還能起到束縛小鹿的作用,居民看不見小鹿的模樣,不知道布下面遮蓋的是什么物體,也就不會表示恐慌了。
……真是個好主意呢。
朱瑾也很無語,但是面上沒露出多余表情,反而笑著同意了對方的想法,全力支持對方的行動。
怎樣都好了,她想吃飯,快點結束吧。
雖然這個做法一定程度上讓人吐槽不已,但是將小鹿全部用銀白布包裹起來,再開車進城里,就像是什么機密物品,引人矚目,但確實沒有引起什么恐慌。
天子京原名叫做天池,是因為在天子京的正東方向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個巨大的溫泉池,古時候相傳是天上仙女下來洗澡的地方,人們就定居在天池山的下方,圍著天池的西面,建成了一個半圓地形的城池。
經過數百年的擴建,天子京已經完全把天池山給圍了起來,只有東南一角留出余地,平常不許其他人接近,是研究所的所在地。
朱瑾選擇的路線是西南方向,距離研究所最近的一處入口,如果繞路走另一個方向,就要繞遠走好幾倍的路才行。
天子京總體分成東南西北四個城區(qū),東區(qū)連著天池山,正下方是后來建造出來的皇宮,一半同山連著,直通天池,是歷來最具傳奇的建筑,又稱“天宮”、“紫微宮”,聽起來和皇宮關系不大,像是神話傳說里的地名形容。
西區(qū)是近些年擴建出來的,大多高樓大廈,全是科技的痕跡,和東區(qū)仿若兩個世界的場景,南區(qū)原本是舊時代達官顯貴的住所,現在也不例外,多是一些有錢人家居住,獨棟別墅樓還帶著院子,因為研究所在這個方向,安保一流,很少有人敢不怕死的偷闖進來,因為被守衛(wèi)研究所的人發(fā)現,直接擊斃都是可能的。
北區(qū)占地最大最廣,在以前時候,因為小部分接著天池山,有不少打獵為生的獵戶,靠近東區(qū)的人家就相對富庶一些,越接近西區(qū),就越是貧窮,哪怕是現在,那邊的貧民區(qū)也有一部分保留了下來。
原因復雜,似乎就是因為那片貧民區(qū)的原因,所以最終擴建了西區(qū)出來,沒有繼續(xù)發(fā)展北區(qū),貧民區(qū)也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江泉溪看著以往只能在電視節(jié)目中見到的各種別墅豪宅從眼前一一經過,坐在她旁邊的朱瑾也感慨著出聲。
“現在這面已經完全被回收了,里面住的都是些研究所的重要人物,安心,說不定你以后也能在這里有一處房子呢?!?p> 兩個人并排坐在車斗的邊邊上,吹著風,江少白和江樂樂被交給方簡小隊照顧了,他和朱瑾并不屬于同一個部隊,負責的方向也不同,像朱瑾就歸屬于研究所,所以職位上普遍要高一兩級。
方簡的任務本身和研究所并沒有關系,只是因為江泉溪的存在,才和研究所扯上了一些聯系,最終來說能進研究所的只有江泉溪一人。
說來奇怪,原本是為了招募江泉溪的,結果最后反而小鹿成了更重要的。
能力者雖然比例稀少,但是數量并不少,而變異植物,目前來說,只有這么一株。
在一片正常來說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森林里的空曠的場地中,車輛停下,四周層層包圍著數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十幾個頭發(fā)斑白的中年和老年人,被包圍在里面。
朱瑾跳了下去,和其他人一起,將那張巨大的銀白布扯了下去,變異植物小鹿的全貌顯示在這群人的視野里。
江泉溪在小鹿的本體前,伸手觸摸著它的一根尖刺,以往小鹿都會主動把尖刺收起來,此時毫無動作,像是動物陷入了冬眠。
有個白發(fā)蒼蒼但精神奕奕的老頭,不顧其他人阻攔,一路小跑過來,神情激動,直奔著小鹿的本體,動作麻利的爬上了車斗,這時候才注意到江泉溪。
“你就是它的主人吧。”雖然和江泉溪說話,老頭卻一直注視著小鹿的本體每一處,目光炯炯,“它的原本種類是什么?養(yǎng)了多長時間?發(fā)現它變異是什么時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機關槍一樣,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江泉溪都張不開嘴回答,對方似乎也沒等著回答,轉身又轉頭的放聲大喊:“消化劑呢?快把消化劑取過來!”
朱瑾跳上車,稍微攔了一下老人:“蔡老,蔡老,您先等等,我們做完檢查的,等會,等會一定給您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活的變異植物。”
好不容易勸住了人,朱瑾松了口氣,帶著被叫做“蔡老”的人下了車斗。
這時候出來一群全副武裝帶著機械的一群人,重新爬上車斗,對著小鹿的全身又是觸摸,又是劃破外皮,做數據確認。
江泉溪既參與其中,又游離在外,毫無實感。
朱瑾和她說的話,還是有些水分的,比如說那種土的成分含量,她和江泉溪講,是一群富含極高的營養(yǎng)元素的土,小鹿只要消化了就沒有影響了。
這話當然沒有問題,問題是消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有專門的消化劑配合,不然小鹿大概要維持這種狀態(tài)至少一個月以上。
總之,是趁著小鹿沒有反應能力的這段時間,給它做完了全部的身體檢查,抽了不少的汁液用于研究。
朱瑾在這中間拉著江泉溪先去研究院的食堂混了一頓飯,令人驚訝,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食堂竟然還有午飯進行供應。
“你見過哪個做實驗的研究員是正常作息正常吃飯的?!敝扈磫枴?p> “研究所的飯菜都是全天供應的,有些人研究起來,真是什么也不顧的,能在半夜爬起來過來吃飯還算好的,餓暈在實驗室里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所以研究所里定時有人巡邏,就是擔心哪個不要命的又餓暈了。”
江泉溪吃了飯后,又回到那片空曠的廣場上,雖然她什么也做不了,但是還是想陪著小鹿去經受這一切。
和江泉溪一樣的還有蔡老,他圍著那群人不停的催促著,比江泉溪還希望小鹿快點恢復正常,好研究清楚小鹿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生命存在。
它的思想器官在哪里,又是怎么對外界產生反應的,為何能認出來某一個人成為它的主人。
這些都是蔡老迫不及待想要去研究的。
入夜,對小鹿的信息采集才算告一段落,有人抬著大桶的密封罐走過來,把消化劑倒在小鹿身上,肉眼可見的,沒入了小鹿的身體里。
除了換班的士兵和輪流做著記錄的那些研究員們,蔡老被強行帶回去休息了,江泉溪就近在車廂里打了個盹,不敢離開,怕再見小鹿突然就變了。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小鹿的身體在生長著,占據了廣場上越來越多的地方,末端的藤蔓本能的打穿水泥地面,伸展到了地下的泥土中間。
因為小鹿似乎還未“清醒”,所以無人阻攔,都在默默的觀察著小鹿的變化。那幾輛車被小鹿的藤蔓嫌棄的排擠開,變形了扭曲的蜷縮在角落。
只有江泉溪在打盹的那輛車,分毫無動,所有的藤蔓動作,都避開了那輛車,同樣像是一種本能。
小鹿的本能。
絕不會傷害到江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