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擇婿觀頭角

　　嘉靖二十年，辛丑，（公元1540年），王將軍坐在院子里看兒子教女兒彈琴，與侍女們開心地打鬧?？粗患胰颂靷惡蜆返膱雒妫嵭腋?，劉媽媽開口道，“將軍，勿怪老身多嘴。咱家小姐已經(jīng)十歲整了。官宦人家的女兒自從十歲起就要開始準(zhǔn)備訂親，十五歲及笙禮后就要嫁人了。下手晚了，好兒郎們就要被其他家給訂走了！”

　　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這可一點都不假。

　　眼看女兒十歲后，劉媽的提醒讓王棟將軍心里很難過。自己舍不得乖巧伶俐的女兒，但自己已經(jīng)老去，必須將女兒交給另一個好男子好好照顧。父母會為兒女做最好的安排，更何況自己官至一品光祿大夫，閱人無數(shù)，如今朝中正亂，自己官府的差事都可以推掉不做，但選婿關(guān)乎女兒一生的幸福，是頂重要的大事。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yuǎn)。

　　高嫁？入宮？大明開朝以來，為了防止外戚專權(quán)，選秀只選取民間女子，后宮又是朝廷勢力爭斗的漩渦。嘉靖皇帝陰陽不定，況且，一入宮門深似海，自己和寶貝女兒也不能常常見面。他怎么舍得？入宮這條路排除。

　　門當(dāng)戶對的文官？雖說歷朝均有重文輕武的習(xí)慣，但王家是世家，自己是萬戶侯，不缺亦不屑金錢與權(quán)利，且名門望族規(guī)矩多，自己從小又嬌慣女兒，家族聯(lián)姻恐怕會讓女兒在世俗的天羅地網(wǎng)中苦苦掙扎，最終消磨掉所有的激情和才華，成為世俗間平庸的女子，不能讓女兒繼續(xù)自己花木蘭式的生活與夢想。文官排除。

　　下嫁的話女兒在夫家會更受尊重，更有話語權(quán)。但是下嫁的話官職又不能太低，讓女兒受委屈。因此目標(biāo)應(yīng)是二品到四品武官人家的男兒。

　　從自己私心來說，他一生雖文武雙全，但依然是武將，一生練兵用兵心血無數(shù)，寫了很多練兵的手稿。兒子長義病弱。他自然希望有個好女婿能把自己的兵法發(fā)揚光大。因此，女婿最好是有抱負(fù)的文武雙全的年輕武將。

　　從地域來講，肯定嫁京城川籍本地郎最好，生活習(xí)慣都相仿，女兒不會不適應(yīng)。京城軍官工作危險性最低，收入最高，小兩口可以經(jīng)?；啬锛铱醋约?。

　　從才能來講，自己的女婿，庸庸碌碌也可以，自己家的財富足夠讓兒女奢華幾輩子了，女婿平庸與否不要緊，關(guān)鍵的是人品一定要好，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性格溫潤，不能搞出不孝不睦，寵妾滅妻這類的勾當(dāng)。年紀(jì)輕的男兒看不出人品，那么看家庭的教養(yǎng)即可。

　　這么一番仔細(xì)斟酌下來，女婿的輪廓也大致可以描繪出來。京城內(nèi)官居四品到二品的10歲至20歲的年輕武將，家教名聲好，身強體壯，溫潤如玉，文武雙全。

　　劉媽媽一聽，趕緊說，“老爺，你怕是南轅北轍了?！?p>　　王將軍佯裝不高興，“這可是本將軍思慮周全的結(jié)果，媽媽你說說哪里不周全？”

　　劉媽媽訕訕笑道，“將軍思慮宏偉，周全怕是太周全了，但將軍別忘了一件事?！?p>　　王將軍，“哦？何事？

　　劉媽媽道，“婚姻之事，對于男子來說是高門大戶之間的聯(lián)姻，但對于女兒家可能只有一個字，情。若是有情，便是有情飲水飽。若是無情，那就是煎熬。所以，老身倒覺得官位，年齡，長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情相悅，寵愛小小姐喜歡。”

　　王將軍想到自己和已故妻子的伉儷情深，低聲道，“是啊，有情。本侯一生見慣風(fēng)雨，不屑名利，官位才能都不重要，劉媽媽說的對，我還是先問問月姣的意思罷。

　　差人喚了月姣前來。

　　王將軍笑問，“乖女兒，如果要找夫婿，你要找什么樣的男兒？”

　　月兒想了想，“我要找一個可以建功立業(yè)的大英雄，跟他一起刀山火海殺敵無數(shù)！最好像爹爹一樣，心無旁騖，一心為國的好兒郎！”

　　王將軍聽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再次舉起女兒轉(zhuǎn)了幾圈，“果然是我的閨女，英雄所見略同！你是我的驕傲！”由于轉(zhuǎn)圈速度太快，甩掉了一只金步搖。劉媽媽趕緊勸住。

　　王將軍訕笑地停了下來，把閨女放在地上，循循善誘地問，“閨女，成日和你一起練武的羽林郎，禁軍郎，你可有中意之人？”

　　月兒直言，“沒有！”

　　王將軍詫異，“為何？”

　　月兒道，“劉志鴻，胸?zé)o大志，只能為副將，卻不能為總兵；藺剛喜歡酗酒，私德不修。京城官家子弟當(dāng)兵，跟寒門子弟兵不同，一不愿意吃苦，操練時?；^。二是風(fēng)氣不正，幾年當(dāng)兵下來，本事沒有學(xué)成，賭博逛窯子攀關(guān)系倒是一個比一個精通。三是京城太安逸，沒有雄圖大志，沒有一人有將軍之才！”

　　王將軍追問，“女兒認(rèn)為為將軍之才？”

　　月兒略加思索，朗聲答道，“一名將軍，第一自身要武藝精通，才能正確操練士兵，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英勇殺敵；第二要文武雙全，熟練兵法，才能百戰(zhàn)不殆；第三做事必須賞罰公正，士兵才能信服；第四，人品要正，沒有不良嗜好，不貪酒不賭博不嫖娼，道德良好，修身齊家，才能約束身邊的人不造次，不違法，才能為官長久，不會被彈劾！”

　　王大將吸了一口涼氣，讓女兒去三大營操練真是收獲非凡，不僅在武藝上獲得長足的進(jìn)步，更重要的是摸清了京城這邊高官子弟的個性習(xí)慣，終身大事也有了自己的決斷----雖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罷罷罷，未來的女婿不在京城就不在京城吧，以自己的權(quán)勢，將地方官員調(diào)入京城如探囊取物。于是將軍派出自己的探子在全國范圍內(nèi)搜索，將武將圈子里合適條件的兒郎一一篩選，全方面?zhèn)刹槿巳似?，才學(xué)。

　　未幾，探子們就將情報送到總兵府，足足有二十多卷。包括小將的畫冊、墨寶、母親資料、父親資料、小妾的資料等，十分詳細(xì)。父女倆一起坐在書桌前看資料。

　　“此人看著氣質(zhì)太猥瑣，排除！”

　　“此人的父親喜歡逛青樓，排除！”

　　“此人縱容姨娘的親屬當(dāng)官，排除！”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戶人家在自己的目標(biāo)范圍之內(nèi)。

　　一個是遼東李家子。

　　一個是山東戚家子。

　　三是江西譚家子。

　　這三戶人家都是自己反復(fù)推敲看中的人家，現(xiàn)在就是讓女兒自己選擇。女兒若喜歡其中一家兒郎，那是最好。若不喜歡，自己費功夫再找便是。終身大事，斷斷不能讓寶貝閨女受委屈。

　　其中，王將軍最看好這戚繼光，他是京城神機營戚景通的長子。戚景通以孝廉聞名，操行甚好，這樣家教出來的兒子不會錯。

　　接下來要考察他一番。

　　……

　　為了給女兒選身家清白、武藝高強的侍女，王家收養(yǎng)過一批孩子來訓(xùn)練，加上后來丹心閣收納的五十余人，如今五年時間已滿，策論比武。

　　雨，春，心，靈，穎，薇，舞七人脫穎而出。

　　心，心無旁騖，人劍合一，為人沉穩(wěn)安靜。

　　靈，雖劍術(shù)平平，但頭腦靈活，通兵法醫(yī)藥。

　　影，劍術(shù)出眾，速度極快。

　　雨，出劍如雨，可與多人對戰(zhàn)。

　　穎，天資聰穎，出劍最快，見招拆招。

　　舞，對劍術(shù)領(lǐng)悟高，可舞出多種劍法。

　　薇，年齡最小，最有潛力。

　　王老將軍賜七名少女每人一把寶劍，每人每年銀兩二十。七人賜名劍字輩，為上等將府家仆，可出入將府內(nèi)院攬月閣，保護小姐周全。

　　等比武散了，月姣悄悄湊到王將軍那里，撒嬌地問道?！靶〈阂膊诲e呀，爹爹說擇優(yōu)錄取，為何又不選擇小春呢?！?p>　　王將軍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春曾偷東西，人品不正。護衛(wèi)你的人，不僅武藝精湛，更要求人品無垢。”

　　七大劍侍被劉媽媽帶到后臺換了新的制服釵裙。每人三套衣服，一套紗裙作為日常穿著，一套黑色刺錦夜行衣作為練武服，一套軟甲作為里衣防護，制服都是玄黑色為底色，不同的是，腕帶，腰帶以及鞋不同顏色以作區(qū)分。

　　統(tǒng)一佩戴了跟小姐同款的首飾武器，其中藥粉都相同，只是月姣的首飾材質(zhì)為赤金水晶彩寶，劍侍首飾的材質(zhì)為銀質(zhì)與藍(lán)田玉而已。

　　王將軍親自叫來七大劍侍訓(xùn)話。

　　“你們七人都何時入府？為何入府？”

　　劍穎道，“我們七人都是孤兒，在外流浪，能進(jìn)入將府，乃是天賜再造之恩。”

　　七名劍侍齊聲答道，“承蒙將軍再造之恩，愿為將軍府效犬馬之勞。誓死追隨小姐。”

　　七人皆簽契約，歃血為誓。

　　將軍和長義根據(jù)古書典籍和實戰(zhàn)經(jīng)驗，改編了七星劍陣。七星劍陣是名劍法，是從北斗七星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為象(陣)位，結(jié)合了道家的陰陽、五行、八卦的生克互化原理，可擺出四個基本陣形，演繹過程中千變?nèi)f化，具有很強的攻擊和防守能力。

　　七名劍侍，則以此陣訓(xùn)練，保護月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