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撥開云霧不見仙
“宋先生您不在場,要不那刺客準無處遁逃?!?p> 項啟恭維了一句,看宋問沒什么反應(yīng),才說起剛剛的事。
本來他們接到消息,說泓橋縣暴動,幾近演變成兵災(zāi),還要來此地搶奪糧草,便將計就計,在風(fēng)煙鎮(zhèn)外圍埋伏,果然等到了泓橋縣暴亂的兵馬,不知什么緣故,還未等他們進入伏擊范圍,便被發(fā)現(xiàn)了。
無奈之下,只好伏兵盡出,打了一場勢均力敵的阻擊戰(zhàn),本來戰(zhàn)況還算正常,加上都是朝廷兵馬,并未下死手,傷亡倒也不大。
只是在混戰(zhàn)之時,黑暗里閃出一名刺客,偷襲了在后方布陣的傅將軍,主將遭襲,眾將士被激怒,一反進退有序的打法,一擁而上,直到傅將軍病情惡化,才脫離戰(zhàn)場,退守風(fēng)煙鎮(zhèn)。
宋問似有所悟,說道:“那刺客可是用一把墨色長劍?”
“正是!宋先生怎會知曉?”
項啟還以為這位宋先生也會未卜先知的術(shù)法,震驚地看著他,宋問當(dāng)場失笑,解釋說。
“宋某對這等妙法不太了解,不過昨晚倒是在此處逗留,看到風(fēng)煙鎮(zhèn)中有一名刺客首領(lǐng),也是帶著一柄墨色的長劍,守衛(wèi)這里的尚伯長可能有什么見解?”
項啟也不問宋先生為什么不拔劍相助,他大概知道修者的規(guī)矩,輕易不觸碰雷池,只是差人將尚潛找來。
傷勢稍平,巡營歸來,才休息片刻,尚潛就被被帶到了宋問面前。
宋問用詼諧地語氣說道:“尚伯長可還記得我?guī)熗蕉???p> “你們......今天進城的那對父女?!”
尚潛對宋問師徒的印象還算比較清晰,畢竟不是誰都會在白玉劍柄紋上龍螭,雖然趙國對此不過于看重,但總歸是忌諱之物,加上秋菱背上與其嬌弱之身形成反差的巨大劍匣,他可不會輕易忘卻。
宋問對于旁人對自己師徒的稱呼早就習(xí)以為常,笑著看項啟去教訓(xùn)這名下屬,坦然接受了他的道歉,這才問道。
“百夫長今夜可是受到一名手持墨色長劍的刺客襲擊?”
“回這位先生的話,正是如此?!?p> 看他中氣十足的樣子,又以靈目觀他周身,并無不妥之處,就問他被劍器劃傷面部的感受,尚潛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感覺,畢竟周圍嚴肅戒備的氣氛讓他有些不安。
“屬下被擊中之時,一種冰寒滲入體內(nèi),不過......不過屬下練過幾天養(yǎng)生之術(shù),這才抵抗住這奇特的冰寒,當(dāng)時無暇顧及,只能讓其順著血液滴落?!?p> 項啟不想深究他所謂的養(yǎng)生之術(shù),再問他血液滴落后成什么模樣,卻說當(dāng)時專注眼前之?dāng)?,并未注意,不過卻聽到血液濺落在刀面上的聲音,當(dāng)時風(fēng)大,依稀只有幾聲脆響。
“宋先生怎么看?”
宋問也說不好,畢竟墨色長劍作為刺殺之物,并不少見,不過今晚他倒是看到風(fēng)煙鎮(zhèn)中,打斗之人兵器上都是結(jié)有寒霜,這之中未必沒有聯(lián)系。
與項啟討論至天明也未必有什么結(jié)果,只是將信息傳遞給他,宋問坐等趙城隍降臨,誰知這一時半刻卻是等不來,心下細思,看來趙城隍果真不可輕出神廟。
期間項啟見宋先生實在沒有心思與他深入探討,也是放棄了自己胡亂的猜想。
宋問坐在軍中準備的馬扎上與項啟閑談,尚伯長以軍務(wù)為名,來往頻繁,他心中暗笑不已,項啟不耐煩地起身喝罵他,才知道這二位是叔侄關(guān)系,不過卻是與師門有關(guān)。
項啟實在被他擾得煩了,推脫不過,才從棚子里走出來,走到宋問身邊,搓著手,不好意思地對他說:“宋先生,求您件事兒,可行?”
宋問看著眼前這位不太熟悉的“熟人”,沒想到他這么直接了當(dāng),這可與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相距甚遠,也是干脆地應(yīng)道。
“可以,不過宋某不保證做得到啊?!?p> “哎~,別急著說,宋某有幾件事是做不來的,菱兒,你可知是哪幾件事?”
秋菱答道:“回師尊,徒兒有幾分拙劣之見,大致是本門功法稀缺,不以道承為事;法器殘破,不換取寶物;不收無緣之徒,不去無緣之地?!?p> 宋問點點頭,有這么一個徒弟,是很省心,可這聽起來,怎么像是他宋某人很吝嗇這些物事一樣啊?
項啟在一旁聽完,也是樂了,這沒有一條跟自己所言之事有關(guān),便說道:“宋先生放心,決計不會為難您,就是舉手之勞?!?p> “尚潛!你自己過來親口跟宋先生討教?!?p> 尚潛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走到宋問跟前,鞠躬一禮,說道。
“先行謝過宋先生,尚潛只有三事不明,望先生不吝賜教?!?p> “且說來聽聽?!?p> “一是修者止境,二是何者為修,三是可得逍遙?”
宋問沒想到他會有此類問題,沒有立馬回復(fù)他,只是對項啟說:“朝廷也有修煉之法?”
項啟答道:“有的,云月觀有成法下賜,加上幾千年前各派功法流失世間......”
宋問訝然,他原以為尚潛只是機緣巧合習(xí)得功法,沒想到趙國早已有修行之法在流轉(zhuǎn),他也不問其中曲折,轉(zhuǎn)過頭對尚潛說。
“宋某未到高深之處,只知修者十境,至于何者為修,只能說求仙問道是為修,最后一個問題,宋問自覺修者難得逍遙?!?p> 宋問說到這,話鋒一轉(zhuǎn),補充說道:“不過以俗世眼光來看,宋某也算得享逍遙,尚伯長可還有疑惑?”
尚潛再次拜謝,到一旁沉思去了,項啟看著他走遠,也是嘆了一口氣,言:“世上又有幾人得逍遙,不若快意人生百年,又哪來這等煩惱?!?p> “哦?怪不得項巡察使以三品官身,又是負責(zé)這等要事,也不曾修行,原來是早已看穿一切?!?p> 項啟不在意宋先生的調(diào)侃之意,自家人知道有多大能耐,不過也是來了興致,平日難得閑下功夫思索,正好有人傾聽,便說道。
“宋先生自在游人間,不知我等俗世艱難!”
“我與尚師侄都是出身望族,雖不及王都里的皇室子弟,也算有坦途在前,只是俗世難成真修,即時天縱奇才,也難有所悟?!?p> “還不如盡早舍棄,免得虛度幾十年光陰,到頭來卻是一場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