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長斗妖

　　宋問抬頭看了下祠堂上的匾額，上書“晨昏定醒”四字，字形端正筆直，一絲不茍，心中很是贊同，面上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向前。

　　透過路旁的兩側(cè)的梅樹，眾人慢慢看清了夾在中間的宋問，沒有梅花自開的異象，也沒有仙氣氤氳的風采，更沒有使人望之，有仙風道骨的名家風采，宋問就穿著被灰塵沾滿全身的粗布長衫，猶如一位落魄書生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宋問迎著眾人打量的目光，如春風潤細雨一般，對著眾人微笑，拱手一禮，眾人一看，縱使心思各異，也都起身還禮。

　　“宋某姍姍來遲，可曾誤了要事？”

　　宋問笑著步入祠堂，抬頭又是看到當中居上的醒目大字，上書“恭謙奉禮”四字，心里越是滿意。

　　看來也是良善之家。

　　眾人禮畢，各自尋座位坐定，宋問看自己的座位，正在左側(cè)的中間位置，正對著旁邊的老道，不由心中搖頭失笑。

　　“還真是不偏不倚，君子之風。”

　　宋問神情自然地走過去，賓主落定，中間主座上一面慈目善的老者笑盈盈的看他落座，站起身來介紹在座之人。

　　“宋郎君初來乍到，我先來介紹一番。”

　　說著便向宋問一一介紹起來。

　　他旁邊正是傅家族長，精神矍鑠的白發(fā)老者，左邊第一位是二長老，一位滿面紅光的微胖老人，右邊座位，順位第一是三長老，精瘦干練的小胡子老頭，這第二位正對著宋問的就是這仙風道骨的莫道長。

　　傅漢青與父親暫陪末座，分居左右。

　　介紹完畢，大長老也是環(huán)視眾人，清清嗓子，開口說道。

　　“人已到齊，議事開始！”

　　“今日議事，只為伏妖一事，兩位有何高見?！备底彘L端坐太師椅，對著宋問和莫道人說道。

　　宋問來時已知情形，不待莫道長開口，就于座位上略一拱手，心平氣和地說道。

　　“今日前來，只為一觀莫道長風采?！?p>　　眾人訝然，不曾想宋問如此識進退，二長老和三長老對視了一眼，都是有些詫異，莫青云在對面也是拱手謙虛了一句。

　　“在下旁支末技，不敢當先?！?p>　　宋問也不回他，貌似迫不及待地發(fā)問。

　　“如此，可是現(xiàn)在去救昏迷之人?！?p>　　“宋道友請稍安勿躁，貧道還需師兄前來相助，此妖道行頗深?！?p>　　“既如此，宋某在此恭候貴觀師兄前來?！?p>　　眾人看原本有些棘手的事，已是被宋問細雨化春風般解去，氣氛也是活躍起來。

　　宋問勉強應付眾人的問答，找了個借口，出門賞梅去了，傅漢青見狀也悄悄跟去，傅語先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沒說什么。

　　去就去吧，雖然這人看上去沒兒子說的神異，但看上去也是個知書達禮之人，總不至于帶壞了兒子。

　　一旁被眾人圍起來的莫道人卻不這么想，他看著這個宋問，直覺著靈機清明，看似邋遢，其實內(nèi)里乾坤，自然和諧，他雖然看不透宋問，但是不妨礙他透過神念感受那股莫名的靈韻。

　　只是不知道此人為何果斷放棄這份大功德。

　　莫青云看不透宋問，只能繼續(xù)與幾位傅家高層扯皮，等待他道觀的師兄到來。

　　傅漢青趕上了正在賞梅的宋問，疑惑的問道。

　　“先生為何推辭，漢青不解，先生可否為我解惑？”

　　宋問看了看這滿園的梅花，用手輕輕抬起嫩芽初發(fā)的枝椏，慢條斯理地說道。

　　“不是不為，而是誰人先為，宋某不想爭這一時長短?！?p>　　“有這閑心，不如賞梅，當年，她也是喜歡梅花的......”

　　“先生說誰？”

　　“哦，一位故人。”

　　傅漢青第一次見到宋先生露出這般依戀的神情，也是他最后一次見到這種神情，看了看宋問愛不釋手地輕撫著綠芽，展顏笑道。

　　“先生可是喜愛這紅梅，我趙國雖處最南方，但這梅花幾經(jīng)栽培，也可在初春開放，就是太過嬌嫩了。”

　　宋問一奇，隨口問道。

　　“這歲寒之梅，也有嬌弱之時？”

　　“先生不知，當今圣上最喜此梅，言‘風雅美人，各具形態(tài)’方才是最妙。”

　　“有趣，有趣，那這紅梅，你們這可有冬天開放的品種?！?p>　　“這......現(xiàn)今國內(nèi)，具已難尋，不過先生需要，漢青也可盡力去尋?！?p>　　宋問平復心情，半開玩笑地說。

　　“這倒不用，只是可否許我這嬌嫩之梅作為報酬，作為除妖的答謝，至于金銀之類，宋某一概不取?！?p>　　傅漢青倒是不懷疑宋先生的本事，他比宋問都有信心，畢竟當時的場景現(xiàn)在還深刻在他腦海里。

　　“這梅園送先生又如何，只是未免太慢待先生?！?p>　　“不打緊，此梅在你等眼中一文不值，在我心里價比千金，我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p>　　“既如此，就謝過先生了?！?p>　　倆人邊走邊談，已是漸漸深入這梅園的深處，只可惜這梅花未開，只有零星的幾株類似杜鵑花的紅花，孤零零地在角落里散發(fā)著濃郁香氣，宋問只是看了幾眼就沒有理會。

　　宋問不知，這趙國的乾清皇帝原先最喜此花，最后因花香過于濃郁，到了極致還有輕微的毒性，是以將同是紅花的梅花改良代替此花，傅家也是偶得幾粒種子，隨手培育的。

　　倆人在這梅園無聊的踱步閑談走著，半刻鐘后，宋問感覺到有人向宗廟走來，停住了腳步，輕聲說道。

　　“人到了，回去吧?！?p>　　傅漢青已經(jīng)習慣了宋問未卜先知般的話語，忙跟上宋先生回返祠堂。

　　......

　　“這位是貧道師兄，道號無為，師兄，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宋問，宋道友?！?p>　　那師兄看起來剛過不惑，面目堅毅，留著山羊胡，夷然自若的看著宋問。

　　宋問上前打了個拱手禮，鄭重說道。

　　“道長有禮?！?p>　　那中年道士疑惑的看向宋問，自家?guī)煹芸蓻]說這位宋道友是道人出身，也是上前打了個單手禮。

　　“無量大德天尊，道兄有禮了，貧道與師弟暫居云月觀修習，敢問道兄在何處修行?！?p>　　“宋某鄉(xiāng)野散人，只因與道教有所淵源，是故如此?！?p>　　“原是這樣，道兄看來是云游散修了。”

　　宋問也不解釋，直截了當?shù)貑柎舜畏臏蕚洌菬o為道人與莫道長商議了一陣，看天色尚早，就約定午時三刻除妖。

　　現(xiàn)在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眾人也不再耽擱，各自準備降妖的物件去了。

　　臨走前，傅漢青湊到宋問身邊，輕言細語的求宋問。

　　“宋先生，待會要是有什么意外，還請宋先生出手相助。”

　　宋問看著他，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午時三刻整，眾人于那位昏迷族人的院子外站立，無為道人當先，莫道長和宋問緊隨其后，再后則是其余眾人，周圍的族人都已是被遣散到遠處，有些則在最近的堡墻上觀看。

　　無為道人看了看天色，回頭對眾人說道。

　　“此妖極有可能是吞噬人心魂的影妖，最會潛伏?！?p>　　“待會我去里面降妖，師弟你......和宋道友為我護法，其余人等離此院落三十步，千萬不要到遮蔭處站立，切記，切記。”

　　那無為道人語重心長地告誡完眾人就走了進去，宋問和莫道長相視一眼也是隨后跟上，只是站在未曾關(guān)閉的院門里面，其余人等都是盡量退到堡墻上觀看，最近的堡墻剛好可以看清院內(nèi)情形。

　　三人進到院中，屋內(nèi)的妖物似是感受到眾人的氣息，屋內(nèi)傳來一聲聲非人的厲吼。

　　無為道人手持拂塵，腰懸法劍，渾身靈氣升騰，步踏罡玄，只見他拂塵一掃，靈力一激，帶鎖屋門已是被強行吹開，屋內(nèi)正中間躺著的人已是顯露出來，厲吼戛然而止。

　　那人靜靜地躺著，只是身體里發(fā)出一些奇怪的聲響，無為道人越是靠近，這聲音愈是刺耳，將近門口之時，昏迷之人突然抖動了一下，只見一道黑色的人形從他身體里浮現(xiàn)，朝著無為道人猛撲過來。

　　無為道人忙止住步伐，單手結(jié)印，將拂塵往那妖怪身上擲去，那黑影想要繞過拂塵直襲無為道人，可是這拂塵如影隨形，將這黑影只一卷。

　　無為道人法力一提，手中掐訣，往后一跳，將那黑影拖入院中，那黑影被烈日一照，很是憤怒地怒吼起來，用力一掙開，拂塵就脫落了。

　　無為道長也不與他糾纏，就一伸手召回拂塵，左手拋出準備好的破邪符咒，拂塵連連掃動，將屋門重又關(guān)上，順勢在四周密布一張紙黃色的符咒。

　　無為道人才布好符陣，那黑影突然升騰起一陣陣黑霧，黑霧被他驅(qū)使著快速蔓延開來，想要困住三人，無為道人見此情形，將拂塵插入腰際，右手拔出法劍，嘴里快速念到。

　　“律令！群邪退散。”

　　將那法劍往前一指，法劍化光，瞬間投入到黑霧中，在黑霧中攪動，還不斷的擦過黑影的軀體，發(fā)出金鐵撞擊的聲響，隨后那法劍上的八卦圖發(fā)出柔和的乳白光芒，將這黑霧一下子收入劍身，重又將黑影的身形顯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宋問和莫道人到還沒什么，只是凝神觀看，莫道人也是拿一方印在手，隨時準備出手。

　　在堡墻上圍觀的傅家族人歡呼雀躍，從未見過這等斗法場面，心中也是激動不已。

　　“族老，你看無為道長真厲害啊，出手間已是壓住這怪物了，二族叔有救了?！?p>　　“對啊，父親，這茗山觀的道人就是名不虛傳啊，果然有真本事。”

　　“你們別吵！安心看無為道長整治這妖邪，別驚擾了道長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