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弇山齋
這下,雙胞胎的下巴差點驚到了地板磚上,望月靜姝感嘆道:“她比媽媽還會保養(yǎng)!“
“這話你就不要在媽媽面前說了,小心你的零花錢?!?p> “難怪她不怎么高興呢!”
望月靜熹伸出雞爪子又拿了一塊精致的壽司吃了起來,聽望月靜姝這么一說,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媽出去了嗎?”
“沒呢,在工作室,說是要趕一篇稿子?!?p> 對面的望月靜好眼看著自家大姐一刻不停地吃玉老師做的壽司,都快全進了她的胃,很不高興,于是,臭著一張臉,把裝有不明坨狀物的盤子拍在了望月靜熹的面前,“你要吃就吃這些,那邊的,我們要照著樣子做,你要是全吃完了,我們還怎么照著做?”
望月靜熹和那堆坨狀物面面相覷了好一會,才摸了摸胃,感覺還是餓著比較好,便把盤子推了推,一臉的敬謝不敏,“飽了,”她頓了頓,感覺這話打擊到了未成年的積極性,于是,就耐心地解釋起來,“壽司這玩意,得靠手上功夫去掌握分寸,你看人家做得那么精致,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出來的,不過好在你們還有兩周時間,也不需要靠這個為生,把壽司做得正常點就行,不要氣餒,羅馬不是一兩天就能修建好的,加油干吧!少女!”
望月靜熹這個大忽悠,灌完餿雞湯,拔腿就走,免得被要求留下來旁觀指導(dǎo),畢竟她也就嘴上功夫了得,只是此時,她還不知道,未來兩周,她的胃都會被壽司全方位攻占,用她的話說,連拉屎都是海苔味的。
望月靜熹本來想著上樓抓緊寫個三五千字,不過,現(xiàn)在在雙胞胎那里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她心思一轉(zhuǎn),決定去上眼藥水,于是,腳步打了個轉(zhuǎn),慢悠悠地踱步去了一樓朝南的一間房——鳳羽嵐的工作室。
風(fēng)羽嵐是《淑女之家》雜志的特邀專欄作家,簡單說就是教貴婦們怎么種花,養(yǎng)花和插花,她寫得相當(dāng)風(fēng)生水起,所以也有了一批擁躉。
望月靜熹敲了敲門,推開半扇門,探進個頭,笑瞇瞇地跟正在伏案工作的女人打招呼:“媽,忙著呢?出去吃壽司,管夠!”她這話說得像是特意過來叫鳳羽嵐出去吃東西似的,然而雙腳卻很誠實地邁進來,還順帶關(guān)上門了。
鳳羽嵐抬頭看了她一眼,重重地從鼻子里噴出一個大寫的“哼”,“你是成心來找罵的嗎?”
望月靜熹自給自足地拉了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把鳳羽嵐面前的兩盆蘭草移了移,把腰一躬,雙拳在工作臺上搭了個簡易的梯子,把下巴往上面一戳,唉聲嘆氣道:“我是來關(guān)心您的,找罵?我又不是受虐狂?!?p> 鳳羽嵐白了她一眼,“謝謝啊,不需要,誰知道里面是不是攙著玻璃渣!”真是知女莫若母,她說著,拿起手邊的小鏟子,在其中一盆蘭草里鏟了一點土,放到顯微鏡下觀察起來。
望月靜熹沒打擾她,等她記好筆記,這才說,“我這不是聽貝莉她們說您不大高興,就過來看看,您這么說可就傷了我的心了?!?p> 鳳羽嵐心里殘留的火星子又被她的三言兩語撩著了。她把筆記摔到一邊,語氣相當(dāng)不友好地質(zhì)問望月靜熹,“是你打電話叫那女人過來的?”
望月靜熹“嘖嘖“了兩下,對”愛情里的女人智商都為零“這句話的感慨又加深了一層,而后很自然地把鍋扣到了遠在國賓館的外相大人頭上,“是父親聽說貝莉她們要學(xué)做壽司,讓我打電話給弇山齋,讓他們安排一位壽司師傅過來教貝莉她們,你也知道弇山齋不是未成年該去的地方,只能叫到家里來,我哪知道老板會親自過來了?!罢f著,她覷了覷鳳羽嵐的臉色,見她面露寒霜,終于才有了點為人子女的自覺,”不過,您放心好了,我看這只不過是她的一廂情愿,她是祖父資助過的孤兒,父親又那么優(yōu)秀,難免對恩人之子有點小想法,可父親是個拎得清的人,不會理會她的小想法的?!巴蚂o熹又把聲音壓低了些,”聽說她一直有個男人,這男人還是個已婚的。哎,我說的可不是父親,是另有其人,她今天過來也就是拉拉關(guān)系,畢竟父親離首相的位子只差一步之遙了?!?p> 鳳羽嵐面色微緩,“我的東西被人惦記了二三十年,很不爽,知道嗎?“
望月靜熹趕緊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是,是,擱我,我也不爽的?!靶〈蛐◆[地給外相大人上點眼藥水沒什么要緊的,要是真惹出什么她解決不了的大禍端出來,望月靜熹還是不敢的,畢竟她還沒那么喪心病狂,非鬧得外相大人妻離子散不可,她有時候會想,她骨子里就沒能繼承他的狠厲,硬不下心腸。
鳳羽嵐便和望月靜熹心照不宣地聊起了養(yǎng)蘭花用什么土壤比較適合,而望月靜熹口中的“老妖精“玉翎就遇到了點麻煩。
弇山齋后面栽了一片竹林,里面有座小別墅,幾乎與竹林融為一體,尤其夜晚時,竹影幢幢,燈明幽幽,它就像個離群索居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等著享受送上門的獵物。
這時,小徑的入口處走過來兩個女人,當(dāng)頭的女人身著一襲紅衣,一頭青絲被一根紅色的發(fā)帶綁至腦后,她整個人就像一團行走的火焰,正是弇山齋的老板——玉翎。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這么著急叫我回來?“
她后面的女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小戚死了,就……就在這里。“
玉翎聞言吃了一驚,猛地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聲音高了八個度,“你說什么?“
她后面的女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停下來,差點栽到她的懷里,忙穩(wěn)住了身形,硬著頭皮說了下去,“當(dāng)……當(dāng)雎先生硬要小戚去陪他,后面也不知怎么了?打電話到您辦公室,您不在,就打到我這了,說……說那丫頭不行了,我過來一看,哪里是不行了,尸體都涼了?!?p> 玉翎低低咒罵了一句什么,轉(zhuǎn)身朝別墅走去,到了別墅門口,她略停了一停,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惡毒,隨即淹沒在無邊的笑意里,她拎起裙擺,風(fēng)情無限地走進了進去。
客廳里的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地癱著一個衣裳不整的中年男子,他的雙眼緊緊地閉著,碩大的眼袋突兀地掛著眼下,只有浮腫的面龐不時地抽動一下,才能看出這是一具活著的行尸走肉,突然,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他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臉腎虛地從沙發(fā)上彈跳起來,緊張地望向門口,看見來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一生的依靠似的,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迎了上來,他一把握住玉翎的手,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上下?lián)u了搖玉翎的手,“玉妹,這次你一定得幫幫我,幫幫我,千萬不能讓我姑姑知道了?!?p> 玉翎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良璧,放心,我哪次沒幫你?快坐,“她引著當(dāng)雎良弼重新走到沙發(fā)邊,把他按在沙發(fā)上,轉(zhuǎn)頭又對跟過來的女人說道:”青鸞,你去沏杯茶來,順便叫黑濯過來,把尸體處理了?!?p> “是!”青鸞應(yīng)了一聲走了出去,把門帶上了。
玉翎這才坐在當(dāng)雎良璧身邊,“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就給弄死了?”
當(dāng)雎良璧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敢看玉翎,“這,我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你看怎么辦吶?”
“唔,沒事,不過就是死了個小丫頭,沒什么打緊了,不過……”她頓了頓,伸手點了點當(dāng)雎良璧的太陽穴,溫柔地說道,“不過,你以后想要找女人的話,得提前跟我說,我來安排,免得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畢竟尸體處理起來,還挺麻煩的?!?p> 聽到玉翎這么一說,當(dāng)雎良璧算是吃了顆定心丸,忙指天發(fā)誓,“我以后都聽玉妹你的安排,唔,你也別告訴我姑姑?!?p> “放心,我不會告訴當(dāng)雎前輩的?!?p> 得到她的保證,當(dāng)雎良璧這才徹底放松了下來,一把摟過玉翎,在玉翎白如瓷釉的臉上親了一口,曖昧地對著她的耳邊說話,“那些小丫頭,我不過就是玩玩而已,我心里面裝的可全都是你?!?p> 玉翎乖順地靠在他的懷里,柔情萬千地說道:“那就好!”可在當(dāng)雎良璧看不見的地方,那雙總是溫柔似水的眼睛里充滿了厭惡的神情,像是淬了毒的寒冰,令人可怖!
倆人各懷心思地耳鬢廝磨,都選擇性地失憶起來——忘了這座別墅里還有一縷芳魂沒走遠,也不知道午夜夢回時,會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zé),大概是不會的。
望月靜熹最近發(fā)現(xiàn),這個叫豐紳端節(jié)的小眼鏡真是個寶藏男孩,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知各國的童話故事算是本職工作需要,可偏遠地區(qū)的民俗諺語,他都能跟你侃出一篇論文出來,讓她都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