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正是初春。
A市里的常青市場,依舊人山人海。
這個市場的集市不知道持續(xù)了多少年,自劉明住在這里起就已經(jīng)有了。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擺的都是平價的地攤,賣的也都是稀松平常的貨物。
雖然現(xiàn)在超市商場許多,貨物齊全。但趕集這個傳統(tǒng),好像已經(jīng)深深印在了大多數(shù)人的腦海中。
集市一出,趕集的不僅僅是偏好砍價的大媽大爺,更有許多閑來無事,享受熱鬧的年輕人。
劉明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一個古董攤前已經(jīng)蹲了半天,手里捏著一枚銅錢,不停的把玩。
“我說小劉,你到底買不買,我這鋼镚兒都快被你盤出油來了”擺攤的大爺無奈道“你要真喜歡,我早說了一口價,最低一百,拿走就完事了?!?p> 這位攤主姓張,四十多歲,劉明經(jīng)常在這個攤位閑逛早跟他混熟了,常叫他張叔。
劉明撇撇嘴道“張叔,不是我不想要,我一天工資才八十,刨了吃喝拉撒,還能剩幾個棗。要不您先給我分期,我每月還您二十?!?p> “一百塊錢還分期,你小子可真是個人才”張叔其實也挺喜歡劉明,這小伙子不僅人善良懂禮貌,還見義勇為。上次有個男的偷了他十來枚銅錢,還是劉明邊報警邊跑了三里地給追回來的。
不過買賣就是買賣,再喜歡也不能不要錢不是?
看著劉明愛不釋手的模樣,張叔樂道“你就這么喜歡這鋼镚兒?”
“不是喜歡鋼镚兒,是喜歡老物件兒”劉明比劃道“這些個上了年數(shù)的東西,我都喜歡?!?p> 張叔點點頭,從攤里一個小篦子里撿出一枚戒指道“那鋼镚兒我可沒法送你,這個給你吧,別看他小,放給別人少了三十不賣!”
劉明接過來一看,這戒指可真夠小的,看著頂多也就能戴在小手指上。這枚戒指乍一看的確是個老物件兒。
看起來普普通通,樣式也是最常見的環(huán)形,顏色成深褐,頂端好像刻著一個字,但陽光下根本瞅不清楚。
劉明心里知道,這指不定是從哪催熟的東西,要真是古董,能擺在地攤?
不過他也不太計較這些,只是單純的一個小愛好而已。
他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道“我可不白要,不過咱是熟人,二十夠了吧?!?p> 張叔笑罵一聲“這點錢自己留著過年吧,去去去,玩兒去吧?!?p> 劉明把下意識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心滿意足的從集市上離開。剛才他以為只有小指大小的戒指,此刻卻分外合適。
劉明看了看手機,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中午了,怪不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亂叫。
他溜達著買了些面條兒,回到出租屋里自己拾掇開來。
不知不覺劉明來A市打工已經(jīng)一年多了。
前年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他還躊躇滿志的幻想著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之路,但很快慈祥的社會母親便親自教導(dǎo)他該如何做人。
年薪十萬?大三的時候跟室友胡吹,哪里看得上這點兒錢??涩F(xiàn)在,他只求每月工資能漲到三千。
推開門,走進屋內(nèi)。這個屋子不過四十平米,是A市的公租房,雖然空間不大,但是房價極為友好。
劉明嘆了口氣,走進廚房,雙手利索的將昨天剩下的半根蔥切成蔥花,碗里調(diào)上調(diào)料,準(zhǔn)備做上一碗蔥花面。
兜里的手機突然嗡嗡直響,打開一看,又是自己那位親愛的甲方同志。
“小劉,圖紙怎么樣了?”電話那頭分明是個比他還要年輕的聲音“上次讓你改的都改了沒?”
“張哥,都改好了,已經(jīng)發(fā)你郵箱了?!眲⒚骺粗伬镏饾u沸騰的水道“沒事我先掛了哈,我這有點事?!?p> “行,我看看?!?p> 掛了電話,劉明趕緊從袋里掏出面條放進鍋里,突然他聽到“咚”的一個聲響,慌忙一看,鍋內(nèi)熱氣騰騰什么也看不清楚。
“什么東西?難道是戒指?”他趕緊關(guān)掉開關(guān),用筷子不停的撥拉。
可等他把半生不熟的面條撈干凈,鍋內(nèi)還是不見戒指的蹤影。
“這可邪門兒了,難道戒指回來的路上丟了,剛才只是面條下水的聲音?”劉明根本搞不懂,不過肚子還在咕咕亂叫,只能又把鍋里的水扔了,重新做了一鍋。
“真可惜,那戒指我還挺喜歡呢?!眲⒚鬟叧悦鏃l邊想到“下次趕集再去找找張叔,看他還有沒有,這次可要給錢了?!?p> 今天是周末,好不容易擁有的休閑時間。劉明吃過午飯,便躺在床上,聽著相聲漸漸睡去。
夢中他似乎來到一座莊園。
這座莊園甚為破落,門上鐵銹斑斑,門口的小路滿是枯枝爛葉,四周烏鴉亂叫,讓他不禁想起電影中常見的古堡情形。
莊園內(nèi)似乎有個極為親切的聲音在呼叫,他不自覺的推開門,順著小路前行。
小路兩旁全是枯萎的花草,和明顯是人為修剪的形狀各異的樹木。路上鋪著各種顏色的碎石板,他走上去竟感覺到一絲柔軟。
不多時他便走到小路盡頭,只見一座裝修的十分豪華的別墅,靜靜的落在這里。他甚至有一種錯覺,這座別墅在看著他。
別墅大門突然打開,門內(nèi)走出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人都看不清面孔,但劉明卻覺得分外眼熟。
只聽那胖子說道“大爺進來玩兒啊?!?p> 旁邊那人道“你死不死??!”
“啥?”劉明聽的不免一愣,隨即脫口而出道“郭德......”
話音未落,他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回去,劉明不禁奮力掙扎,突然他覺得雙手一陣疼痛,睜開雙眼一看,雙手紅腫,顯然是剛才不知碰到了哪里。
“原來是個夢啊”劉明如釋重負,順手在床邊摸索出一根煙。
“你以為呢?”
“我以為是.....我靠!誰!”劉明被嚇得蹭得從床上竄起來,可屋里就只有他自己。
“別一驚一乍得,我可受不了。”不知哪里又傳來一句聲音。
劉明恍然大悟,隨即嘿嘿笑道“嚇?biāo)牢伊?,原來是三重夢境,這個我懂。”他拿起煙頭沖著自己胳膊戳了上去。
“嘶~”
“我靠?。。 眲⒚鲬K叫一聲,看著被燙出一個煙花得胳膊,他自言自語道“這一覺睡得還真死,醒不過來了?!?p> 說著推開窗戶,擺出超人姿勢道“走你!”跟著便跳了下去。
“喂喂喂!這是三樓啊喂!”隨著劉明耳邊又響起一道聲音,他驚詫之余,也如一塊兒爛泥般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識前得最后一個瞬間,劉明腦子中只有這一個想法“我......去......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劉明又來到了莊園的門口,別墅門前依舊是那兩位。
胖子說道“這小伙子,真摔啊”
“可不真摔么?”瘦子抽著煙齜牙咧嘴道“好家伙,這摔得那叫一個慘”
“咱剛才說到哪了?哦對,穿秋褲!”
“穿什么秋褲!上哪你就穿秋褲!你給我回來!”
劉明忍不住問道“郭老師......”
胖子生氣道“郭什么老師,我怎么跟了你這么一個精神病,燙煙花就算了,還跳樓,你怎么這么能呢你?”
“我沒跳......哎,對啊,我不是跳樓了,怎么還沒醒過來?我這一覺不會到天明了吧,又要遲到啦!”劉明著急道“我怎么出不去了,我得趕緊上班呢。”
“你呀,要不是我倆,你非得摔死你自己不可”瘦子嘆口氣道“你小子可真狠。”
“我那是真摔?”劉明不可思議道“我不是做夢?”
“不然呢?”
“那你們是?”
“剛把我倆吃了,你就忘啦”胖子笑著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個碩大的戒指,只不過這戒指長著兩條滑稽之極的小短腿。
“這什么情況?”劉明腦袋徹底短路,不知所措。
胖子哈哈一笑,一拉身邊的瘦子,二人竟然發(fā)出一陣白光,白光刺眼無比,劉明忍著眼睛刺痛瞇著眼睛瞧去,也只能隱約看到兩個身影竟然慢慢融合。
隨著光芒愈發(fā)耀眼,劉明已經(jīng)緊閉雙目,什么也看不清了。
再睜眼時,眼前竟然是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散著淡淡微光,飄在空中。
這小人除了個頭不似常人外,其他跟人一模一樣。小臉白凈無比,胖嘟嘟的竟然戴著一副眼鏡,笑嘻嘻的看著劉明。
“你到底是誰?這究竟怎么一回事兒?”劉明此刻心中有一萬個問題想要問清楚,但嘴只有一個。
小人在空中畫了個圈道“我是戒靈,一直住在你今天拿到的那枚戒指里,不過現(xiàn)在我只能先暫時居住在你身體里了。”
“為什么是我?”劉明心道:這是不是現(xiàn)實版阿拉丁神燈?難道我要發(fā)了?
小人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愿意選你,我要知道你是個自虐狂,我肯定離你遠遠的。”
劉明無奈說道“正常人被你突然一嚇,都會有這個表現(xiàn)吧。話說你既然是戒指,我怎么在鍋里找不到你?”
小人哀嘆道“自從我出生便一直依附在戒指中,每住一段時間我就換一個。以前總住在鉆戒里,太過奢華耀眼,我也膩了。偶爾也想體會一下平民生活,可誰知道”
小人頓了頓,忍不住哭出聲來“誰知道這個戒指是巧克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