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驀然回首間(五)
站了好半晌，直到清英來喊吃飯，徐婉才回屋。
吃著飯，徐婉卻心不在焉，想著什么時候出去最好，看著自己包裹的大手，無奈笑笑，哎，也不知什么時候恢復，叫是讓我等的好心急。清英將飯用勺子喂進徐婉嘴里，讓徐婉感覺到自己此時如同一個廢人一般，以前生病的時候，娘親說，多吃點，病才好的快！想到這里，徐婉大口吃著，好似希望自己恢復的快一些。都不過是心里安慰罷了，如今想來，只覺得心里委屈，娘親，婉兒還能再見您一面嗎？
吃著吃著，徐婉哽咽了，清英連忙問道：“婉兒妹妹，你這是怎么了？”清英拍著徐婉的背，聲音中帶著擔心，“莫不是我喂的太大口，你噎著了？”
徐婉搖搖頭，不做語，清英心里很是著急，“婉兒妹妹，你莫要嚇我，你倒是說句話！”
徐婉淚眼婆娑的看著清英，“清英姐姐，我突然想家了！”一說這個，清英也不知勸慰什么好，來到這青樓的人，還有家嗎？家啊，那是一種奢侈的渴望。
清英抱著徐婉的頭，不禁眼里也濕潤了，“婉兒妹妹，不要哭了，來了這君憐閣，這就是我們的家，是我們安身棲命的地方，莫要再說家不家的問題，有心人聽了去，亂嚼舌根，那就糟糕了！”
徐婉聽到這話，從清英的懷里出來，擦干眼淚，“清英姐姐，我也只是一時難受罷了，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清英溫柔的說道：“沒事的，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
徐婉點點頭。
轉(zhuǎn)眼間，一個月過去了，自那日懲罰起，于玄寧再也沒來看過徐婉，仿佛在無聲之中讓徐婉明白，于玄寧不是她可以親近和依賴的人，此刻，徐婉不明白，直到徹底失去清英后，才知道這種種。
天色漸深，那月亮一會出來，一會藏起來，陰晴不定，叫人難以琢磨。徐婉看著那天空，尋找著云層里藏著的星星。
清英走過來，“又見你在這愣了神，給你說個有趣的事，聽嬤嬤說今晚外面有燈會，可熱鬧了，不過，我沒見過！”清英也坐在臺階上，看到滿眼黑色。
徐婉聽說這個，瞬間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姐姐，你是說真的？外面有燈會？”
清英點點頭，“我聽那些嬤嬤說的，應該不會錯，說今晚君憐閣里熱鬧，人照顧不過來，也趕到前臺，幫了忙去。”
“那寧姨呢？是不是也很忙？”徐婉抓住清英的胳膊，激動的問著，神色之中，難掩喜色。
清英不知徐婉為何如此激動，便也回答道：“應該……是吧！一般君憐閣人忙的時候，媽媽就在前臺忙著照顧，一般會到很晚！”
徐婉高興的說道：“那太好了，我們出去看燈會吧！”
清英一聽這個，嚇得搖了搖頭，“切不可出去，我們還沒向媽媽報備！”徐婉看著清英，櫻唇輕啟：“清英，沒事的，他們都在前面忙活，沒人顧得了我們的！我們就從那出去，神不知，鬼不覺！”說著徐婉將手指指向東邊墻壁的方向。
清英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發(fā)覺墻上有一個洞，徐婉看著清英驚訝的表情，得意的說到，“咱兩就從那出去，現(xiàn)在院里就咱們兩個，沒人會知道的！”清英的心有點動搖，畢竟自己也想出去看看，不是嗎？
隨即看向徐婉，“那...你得保證..早...早些回來！”清英的話說的都不利索了，徐婉拉住清英的手，“姐姐要跟我一起去嗎？”徐婉的眼里帶著晶亮的顏色，充滿著得到肯定答復的期待。
“我....我...”清英低下頭，說不出話來，心里還在猶豫著，沒想到徐婉，一語定行，“好的，那我們就一同前往！”
清英有些著急，使勁甩開徐婉的手，“我還沒決定好！”
徐婉再次上前，拉住清英的手，“那我就替你決定了，一起去吧，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那....那....便好吧！”清英嘴上帶著猶豫，內(nèi)心確實忐忑，但又有不斷的喜悅增生出來。
兩人于是換好衣服，徐婉戴上紫色的面紗，一身紫色裙衫，清英也穿著黃色的衣衫，整個人看上去亮色了不少。打量好四周，便從那洞里爬出，到外面去了。
街上，徐婉蹦蹦跳跳的，左手糖葫蘆，右手小糖人，這邊瞅一瞅，那邊瞧一瞧。賣花燈的商販有許多，參加的人摩肩接踵，清英怕把徐婉丟掉，死命的拉緊徐婉的衣袖，生怕人流把這兩人沖散了。
徐婉走到攤販面前，瞬間被那粉紅色的燈籠吸了睛，清英瞧過去一看，是個花瓣樣式的花燈，不過做工極為精巧，那花瓣刻的極細，仔細看來，像極了院子里合歡樹開的花朵。徐婉將燈拿起來，小販一見有人買，立馬推銷說到：“你看啊，這燈，做工極為精巧，就是逛遍了整條街，也找不出同款。小姐要買一個嗎？”小販也是一個極為會打量的人，這兩人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上等的綢緞，說不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徐婉拿著那燈細細看著，愛不釋手，“清英姐姐，你看這燈真漂亮，要買一個嗎？”徐婉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清英直覺得有些招架不住，“你要是喜歡，那便買吧！”
隨即徐婉對著小販說道：“要多少錢？”小販一看生意來了，“姑娘，今天是燈會，給姑娘便宜些。就要二兩銀子！”小販的眼睛里閃著商人狡黠的目光，“買吧！我這邊給姑娘的已經(jīng)很便宜了，那邊的賣三兩銀子！”小販見徐婉不付錢，于是說道。
“好吧，清英姐姐，那便把錢付給他吧！”徐婉拿著那燈，是真真的喜愛無疑。清英掏出荷包，拿出錢來。兩人買了燈之后，又向著別的地走去，徐婉蹦蹦跳跳的，那面紗下什么樣子，別人不知道，有一種猶拿花燈半遮面的神秘感。
走過橋上，徐婉看到有人在放花燈祈福，走向橋邊，看著那底下來往的船只和花燈，“好漂亮呀！清英姐姐，我們也去放燈祈福吧！”徐婉搖著清英的胳膊，希望得到清英的答復，清英也覺得有意思，“那我們下橋到河邊過去看看！”
“好”兩人挽手過去，身邊經(jīng)過一白衣少年，一不小心撞到了他，徐婉回頭，沖著那少年笑著，少年微微點頭，卻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失了神。
徐婉買來花燈，兩人各自許了愿，將花燈放在水里，看著那無數(shù)盞花燈匯聚在一起，繼而又飄向遠方，本來挺和諧的氣氛，卻被一男人的喊叫打破了，“走水了，走水了，快去救火呀！”
河邊的人陷入一番慌亂，一不小心將徐婉推入水中，人太多，沒人發(fā)現(xiàn)有人落水了，徐婉雙手拍打著水面，鼻中卻一個勁的嗆水，“救命，救命……”水中仿佛有引力般，徐婉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清英被人群擠到一邊，到了河邊才發(fā)現(xiàn)徐婉在水里，“婉兒妹妹，婉兒妹妹，你怎么樣？我去找人就救你！”清英著忙起身，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擺趴倒在地上，突然一白衣少年宛如救世主般跳如水中，將徐婉救上來。
徐婉此時因嗆入太多的水，又因驚嚇，早已暈厥，白衣少年掐住徐婉的人中，又給徐婉做了人工呼吸，徐婉這才將口中的水吐出來，眼睛慢慢睜開，入眼一個白衣少年，少年溫柔地說道：“姑娘你可終于醒了！”少年頭上還滴著水，但絲毫不減俊郎外表，反倒是更加迷人了。
徐婉試圖站起來，清英過來將人攙扶起來，清英微微福身，“公子，謝謝你救了小女，如此大恩，無以為報！”
白衣少年擰著衣服上的水，“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姑娘沒事，在下便告辭了！”白衣少年作揖便離去，只留下一身影。
等人走遠了，徐婉突然想起來，忘了問他的名字，朝后看去，人已經(jīng)走遠?！巴駜好妹?，你冷不冷？我們回去吧！”這初春的水還是徹骨寒冷，徐婉才剛恢復好，又經(jīng)這一落水，便止不住的打著噴嚏。趕緊回到婉居，從洞里進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一女人的腳，徐婉抬起頭來看著，聲音里充滿著心虛“寧姨！”清英進來后更是嚇得跪在地上，于玄寧將披帛一甩，氣勢洶洶，“都站起來，給我過來！”
清英站起來，扶著全身濕漉漉徐婉進屋，一進屋便是怒吼，“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