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
蕭嘉禾本想先回安親王府報個平安,可一路上都沒有找到好機會,只得跟隨季蘅回到了季府。
這是她第一次踏足季府,卻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蕭嘉禾抬頭便能看見季府的牌匾,這塊牌匾是先皇賜給季老將軍的,上面題有先皇親筆寫下的字,字跡依然嶄新如初。季老將軍當初追隨先皇出生入死,臨了子孫后代的結局卻并不圓滿,但是從門口的裝潢可見當年的輝煌。
蕭嘉禾不由得看了一眼季蘅,只見身側的男子風度翩翩地笑著,雖然依舊坐在輪椅上,卻是猶如一顆蒙塵的明珠,周身仿佛被一抹淡淡的光包裹著,讓人移不開眼睛。
府內四處不見兵戎鐵器,入目花草茂盛,冬日的風雪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到這里。
季府的當家人是季老將軍,如今季府雖然只有季老將軍一個人住,但是府里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季府的管家福臨叔在門口負責迎接,一張圓臉如同名字一般洋溢著福氣。通常來說,從官宦世家的下人的性情態(tài)度便能推出這家主人的性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不是沒有道理。蕭嘉禾一路上遇到的下人臉上滿是笑容,顯然是未受過主人苛待過得很好。
“二少爺回來了,老將軍盼星星盼月亮,可是在等了許久?!备J逍Φ?,鼻子里噴出的氣使得兩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讓人忍俊不禁。
“福叔?!奔巨柯犃宋⑽P眉,“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林嘉。”
福叔這才發(fā)現二少爺身邊竟然站著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雖然身量不高,但是容貌卻是萬里挑一的好啊。自從那事之后,二少爺就沒有主動帶過朋友來府里,同年紀相仿的人也都只是泛泛之交。這次二少爺一走大半個月,還帶回來了一位俊美的小公子,福叔是越看蕭嘉禾心里越覺得心寬。
“林公子,一路上辛苦了?!备J迮牧伺氖捈魏痰募绨?,“大家別在門口站著了,進去坐,老將軍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菜呢。”
說完福叔朝著季蘅擠了擠眼,便引著幾人往里走。蕭嘉禾在一旁留意到了福叔的小動作,卻是一頭霧水。
“?”蕭嘉禾疑惑地看了一眼季蘅。
“待會你便明了了。”季蘅嘴角微扯,笑的有些僵硬。
蕭嘉禾愣是從季蘅的表情里讀出了一種不可言明的意味,心上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福叔已是一頭銀發(fā),年紀看著不小了,卻是腳下生風,大步邁的飛快,手里還提了一個不小的包裹,看起來卻是輕松極了。
穿過假山拱門,白雪覆蓋著的地面雪水融化了有些濕滑,蕭嘉禾腳下沒太注意險些摔了狗啃泥,還好季蘅及時拉住了她。
一股勁兒把蕭嘉禾拽到了季蘅身上,她直挺挺地倒在輪椅的上方,感覺腰部有些錯位。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就拉近了,蕭嘉禾的呼吸聲驟然急促起來,雙方的心跳聲也十分清晰。
“謝謝啊?!笔捈魏逃樣樀匦?,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蕭嘉禾扶著腰,飛快地從輪椅上起來,卻是又一次遭受了劇痛,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路滑,小心點?!奔巨堪咽诌f過去,示意蕭嘉禾抓住。
蕭嘉禾恨不得挖個洞自己躲起來,她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走路還需要坐在輪椅上的人攙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是丟人!
“不用了。”蕭嘉禾看著男子溢出笑意的眼眸,面上一熱,咬牙拒絕了。
季蘅也沒有強求,輕笑了一聲,只是接下來控制輪椅的速度慢了許多,本來緊跟著福叔的步伐,如今卻是落后了一大截。
蕭嘉禾一手扶著腰,艱難地揉了揉,酸痛感依然存在。
蕭嘉禾感受到了季蘅速度變慢了,慢慢地跟著,走的倒也穩(wěn)妥。
一行人不知不覺就到了大廳里,按照俗禮,蕭嘉禾要在季府住下,理應先拜見季蘅家中的長輩,因此她厚著臉皮圍觀了祖孫兩人的見面。
“回來了?!奔纠蠈④姶┲簧肀惴加铋g透著一股霸道之氣,聲音也是十分有力。
“祖父。”季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過多的情緒。
不料季老將軍突然不知從何處抽出來一柄短劍,直直地朝著季蘅刺了過來。
蕭嘉禾本想上前幫季蘅躲避,只見季蘅突然從輪椅上飛起,躲過了一劍。屋內畢竟空間狹小,兩人飛身到屋外,兩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像是要把對方置于死地。接下來兩人之間的過招可謂是精彩,知曉祖孫兩人只是在切磋,饒是蕭嘉禾這等不懂武藝之人都暗暗叫好。
兩人的武功都不弱,但是季老將軍畢竟年紀大了,身體素質各方面都不敵年輕人。幾招過后,季老將軍就有要敗下陣來的趨勢,這時季蘅不再進攻,只是防御。
突然季老將軍扔下了手里的劍,“沒意思,你小子看不上老夫,每次都不跟老夫真刀真槍地干?!?p> 季老將軍掃了一眼蕭嘉禾,悶悶地往屋內走,“肚子餓了,進來吃飯吧。”
剛才還是威風凜凜的老將軍一下子就被抽去了氣勢,蕭嘉禾毫不懷疑若非自己在場,季老將軍很可能會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滾。
季老將軍真是名副其實的老小孩!
季蘅身上的戾氣猶在,臉上面無表情,蕭嘉禾頓時覺得眼前的季蘅仿佛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喂,吃飯了。”蕭嘉禾看季蘅站著一動不動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不料季蘅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蕭嘉禾想要掙脫出來,“吃飯啊,你抓著我的手干什么?”
蕭嘉禾發(fā)覺季蘅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眼底的戾氣在漸漸地消退。
“對不起,我剛剛失控了?!奔巨勘砬檎\懇,同剛才判若兩人,身上的氣質也相差極大。
若非季蘅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走動,蕭嘉禾都要懷疑是不是剛才的季蘅被人調包了。
“我剛才嚇到你了?”季蘅語氣有些試探的意味。
“沒有?!笔捈魏虛u頭,斂下了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