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大滿正在滿身大汗地準(zhǔn)備午飯。旁邊李姐正在給他打下手。
“大滿,你說說,家里又死了一個人。大少爺也沒了。真夠嚇人的。這是不是報應(yīng)?”
“嗯,把土豆削皮了再泡鹽水里。”
“說有錢人來錢的手段有很多見不得光。白家是不是也這樣。所以遭到報應(yīng)了?”
“土豆得先切絲啊,你怎么就直接放鹽水里泡了呢?!?p> “我剛才看見警察挨個找人問呢。為什么要問自己人呢?難道是白家自己人干的?”
“不要在背后議論東家,一會兒張姐聽見,你又要挨罵了。把大蒜摘了。”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人,今天說沒就沒了。不過,白家人也活得夠本了。那么多錢,住那么大的房子,開那么好的車,還有專門的司機。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夏天熱了就去瑞士,冬天冷了就去熱帶小島上,錦衣玉食。我要是能這么瀟灑地活幾十年,我覺得就回本了。”
“我可不愿意。我還要看著咱囡囡上大學(xué)嫁人,我還要做姥爺?!?p> “也是,咱們還得做姥姥姥爺?!?p> “今天中午估計東家沒什么胃口,咱們還和平常一樣準(zhǔn)備那么多菜嗎?”大滿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問著旁邊正發(fā)呆的林洪生。
此時的林洪生正看著水缸里的多寶魚發(fā)呆,沒有回復(fù)大滿。
大滿只得又問了一遍,:“林大廚,咱們中午的飯菜怎么準(zhǔn)備,還和往常一樣嗎?林大廚?”
林洪生回過神來,看著大滿:“和正常一樣吧。清淡點。吃不吃是他們的事,做不做是我們的事。”
得到明確指令的大滿走向冰箱,拿出牛肉解凍。
林大廚依舊看著眼前的多寶魚發(fā)呆。
李姐奇怪地著林洪生,偷偷走到大滿身邊,用肩膀推了推他,低聲說道:“林大廚怎么了?愛上那條多寶魚了?不舍得殺?”
大滿瞪了他媳婦一眼:“土豆切絲,切細點!”
過了一小會,李姐又湊過來,低聲說道:“昨晚咱們的聲音會不會太大了。你說張林會不會聽見了?!?p> “聽得見就聽得見,都是過來人,阿林難道不理解?!?p> “瞧你個死樣,你不害臊我還要臉呢。”
這時候后面?zhèn)鱽砜人月暋?p> 他們回頭一看,是兩個警官和帥教授。
劉警官說道:“你們好,我們想找你們了解一下昨晚的情況?!?p> 李姐忙不遲迭地回答:“是是是,警官,你們想了解什么?”
一旁的林洪生回過頭來,看著他們?nèi)齻€人。
“昨晚八點到十點,你們在干什么呢?”
“八點?那時候已經(jīng)燒完紙了。我回來自己房間收拾衛(wèi)生了。大滿也是。林大廚也是和我們一起回來的,我看見他進屋了?!?p> 一旁的大滿手里還拿著菜刀,點頭表示同意。
張警官強調(diào)到:“你不用代替他們回答。我問到哪位,哪位就回答。可以嗎?”
李姐和大滿不住地點頭。
張警官接著說道:“很好,謝謝你們的合作。那你們昨晚看見什么了嗎?或者昨晚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李姐和大滿相互看了看,然后一起搖了搖頭。
一旁的林洪生看著警察,沒有說話。
劉警官問道:“林大廚,你有看見或者聽見什么不一樣的事情嗎?”
林大廚環(huán)顧了一圈廚房,搖了搖頭:“昨天白天有點累,晚上回來就睡了?!?p> 劉警官又問道:“你們知道誰與白友恩有矛盾嗎?”
“這個,這個是東家的事情,我們怎么會知道呢?!贝鬂M低聲說道。
“你們見過有人跟他發(fā)生爭執(zhí)嗎?”
“爭執(zhí)?就是吵架唄?”李姐重復(fù)道。
一旁的大滿打斷她,“吵架也沒有見到過。我們每天的活還干不完呢,其他的東家的事情實在不太清楚?!?p> “你們穿多大的鞋?”
大滿回頭看了李姐一眼,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42還是43,對吧”
李姐嘟囔道:“42碼的!自己多大腳都不知道,天天的。我37碼的。”
他們看著林洪生。
“我也是42碼43碼的。怎么了,這個很重要嗎?為什么問這個?”
三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張警官說道:“例行公事,回頭需把你們昨晚穿的鞋拿給我們。你們忙吧,有問題我再找你們?!?p> 三個人找到張林的時候,他正在門口擦車。
張林身高大概184左右。
劉海很長,直接用定型啫喱水整個把劉海三七分,右邊梳到耳朵后面去,左邊自然地散下來幾根。穿著天藍色的襯衫,下半生淺藍色直筒牛仔褲。笑起來有酒窩。張林應(yīng)該是白宅長相最出眾的人。
他擦車擦得很是細致,像對待一件工藝品一樣,擦一下,對著吹一口氣,再接著擦,擦到整個車身閃閃發(fā)光為止。
看見警察朝他走過來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張林,是吧。我們想問下昨晚的情況?!?p> 張林右手拿著抹布,左手扶額,點了點頭。“那用找個地方坐下嗎?這里沒有坐的地方?!?p> “沒事,就幾分鐘的事情。就想問下你昨晚8點到10點之間在干什么?!?p> “8點到10點之間?我想想。八點已經(jīng)燒完紙了。我回去拿了些工具,在這里擦車?!?p> “晚上擦車?”
“對,昨天白天上午買菜拿東西,下午去壽材店拿晚上燒紙用的紙錢,白天沒有時間擦車,都很忙?!?p> “你這車是每天都擦?”
“不是,不是每一輛都每天擦。東家有三輛車。我每天或者隔一天擦一輛。”
“不送到洗車行去嗎?”劉警官不解地問道。
“嘿嘿,有時候太臟了會送到車行去洗。主要我一直喜歡車,喜歡自己親自洗車擦車??吹阶约翰镣甑能囬W閃發(fā)光,我心里就特別爽,也不知道為啥。而且這里地方也大,設(shè)備也齊,挺方便的。”
“那你昨晚一直在洗車擦車?就在這里?”張警官看了看這塊的位置。
這塊屬于白家的正門門口。昨晚要是有誰從屋里面出來在這里都能看見。
張林點了點頭。“差不多吧,我擦車擦了至少一個多小時吧。八點多開始,到九點多?!?p> “那期間,你見到誰從屋里出來了嗎?”
“剛開始擦車的時候,我先是看見白友恩大少爺和他媽一起出來。隨后不到5分鐘吧,他太太段菲也出來了。過一會,白起超少爺接了個電話,邊接邊走出來?!?p> “一直在這里?一個多小時?就在這個門口擦車?”
張林點點頭。
三個人又對視了一眼。
“你為白家開車開多久了?”
“快五年了?!睆埩植患偎妓鞯健?p> “都說司機是家里知道最多事情的人。你知道白友恩和誰有矛盾嗎?”
張林撓了撓頭,“說實話,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平時就負責(zé)開開車,主要給董事長開車。有時候接送白老太太和鬧鬧,還有白佳佳小姐上學(xué)。總經(jīng)理,就是白友恩他一般就是自己開車。東家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卑⒘植槐安豢旱鼗卮鸬?。
“昨天早上你有聽見白友恩與白起超發(fā)生爭執(zhí)嗎?”
“爭執(zhí)?沒有聽見。我早上一般不出車的話就在這里擦車洗車,聽不見里面發(fā)生的事情?!?p> “那你覺得他們兩個會因為什么發(fā)生爭執(zhí)呢?”
“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白起超少爺平時看著挺好挺隨和的,不像那種會跟人起爭執(zhí)的人。即使有的話,我估計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他含著金鑰匙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p> “還有一個問題,”張警官問道:“你穿多大碼鞋?”
“43碼,怎么了,為什么問這個?”
張警官看了帥教授一眼,說道:“例行公事,例行公事?;仡^把你昨晚上穿的鞋拿給我們。不打擾你了,回頭有什么問題我們再找你?!?p> “好的?!?p> 三個人走遠后,劉警官說道:“這算是白家長得最周正的男性了。白家的其他男性,我….”
他剛要說出什么評論,張警官咳了一聲提醒道:“作為一個警務(wù)人員,要保持你的專業(yè)性,不要對一些與你工作無關(guān)的事情隨便發(fā)表評論。咱們就剩管家張姐沒詢問了?!?p> 家庭醫(yī)生正在給老太太例行檢查身體,張姐在一旁輔助。
劉警官進去把張姐請了出來。
張警官開門見山:“張姐,我們例行公事。就有幾個問題,很快?!?p> 張姐點點頭。她的白衣黑褲工作服熨得服服帖帖的,腦袋后面扎了一個小發(fā)髻,每一根頭發(fā)都梳得整整齊齊,看不見一根白頭發(fā),很有老電視劇里面那種威嚴(yán)的管家感覺。
“昨晚上燒完紙,你就直接伺候老太太回房間休息了?你有注意到不同尋常的事情嗎?”
張姐搖了搖頭,慢慢說道:“老太太晚上一般九點多就上床睡覺了,早上5點多起床。昨天燒完紙快八點了,回來我就伺候老太太洗漱,之后就直接睡覺了?!?p> “我注意到你們的房間能看見整個一樓大廳的情況,昨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你有看見有人出去嗎?”
“老太太睡眠特別輕,一有動靜就會醒。所以昨天晚上我們進屋后就把房門關(guān)上了。客廳里劉宇昕小姐和趙子靈在說話,聲音不小,所以我們關(guān)門關(guān)得特別早?!?p> “你來白家多少年了?”
“42年了。我20歲就來白家作工了,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p> “這么長時間?您都62歲了?可真看不出來歲數(shù)?!?p> 張姐微微一笑:“是白家優(yōu)待我。平時我就陪著老太太就行,也沒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事。這幾十年跟著老太太也算是享福了?!?p> “那您知道誰和白友恩會有矛盾呢?”
“東家的私事,我還真不知道。平日里家里人也算是和睦,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我更是一概不知?!?p> 張警官點點頭:“那不打擾你了,你先去忙吧。對了,白老太太身體怎么樣?”張警官看著正在給白老太太量血壓的醫(yī)生問道。
“老太太身體還算硬朗,就是有點高血壓,平時吃藥控制就行。我先忙去了。”
對于白家人的詢問夠一個段落。
三個人在白家游泳池旁的小花園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了下來。
馬上張姐就泡了三杯茶送了過來。
這時候氣溫大概24度左右,不高不低??赡芤驗檫@是別墅區(qū),綠化面積特別大的原因。劉警官記得在警察局開著空調(diào)還是很熱。
到底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這坐著,景色多好啊。遠處的山,看著就心曠神怡。你看這花園,里面的花我不認識幾種,但是都開得特別好看,我都不知道花還有這么大一朵的,開得像個盤子那么大,直徑怎么也有20厘米。還有游泳池,聽說還是恒溫的?;丶揖湍苡斡荆芟硎芰?。”
“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是不是。”張警官取笑到。
帥教授正認真地翻著今天劉警官記錄下來的所有內(nèi)容,沉默不語。
劉警官問道:“教授,您看出什么端倪來了嗎?”
教授一頁一頁地翻著,沒有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單憑這些資料看的話,什么都看不出來。根據(jù)他們匯總上來的消息,昨晚有時間作案的人有三個,白起超,張林,段菲。其他的人都沒有時間。樊家和沈家目前看來和白家也沒有交集?!?p> “那你覺得有可能是他們?nèi)齻€人當(dāng)中的一個嗎?”張警官問道。
“白起超與段菲的動機還是有的。畢竟白克賢就兩個兒子,白友恩走了,白起超獲利最大;至于段菲,白友恩一直在外面有人,很有可能,夫妻感情很差;司機張林的話,應(yīng)該沒什么動機?!眲⒕儋┵┒?。
另外兩個人用心聽著,沒有發(fā)表評論。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外面有人進來動的手?!?p> 張警官看了看白家周圍的環(huán)境?!鞍准疫@一塊處于別墅區(qū),半封閉式管理。就一條路能進來車,山下路邊也有監(jiān)控。進沒進來人,進來了什么人很容易查清楚?!?p> “我們警局有同事正在著手調(diào)查外面進來的人這一方面,估計很快會有結(jié)果。”
“當(dāng)晚在現(xiàn)場的還有三個人咱們沒有詢問。”帥教授說道。
“白友恩親媽,宋芳儀,白起超現(xiàn)任女朋友趙子靈,以及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劉宇昕。”
張警官看著這三個人的資料沉思道:“宋芳儀應(yīng)該沒有嫌疑,據(jù)說和白友恩一起出門的,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回頭查看監(jiān)控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虎毒不食子,所以我認為她是沒有嫌疑的。至于劉宇昕,我看過資料,劉佟萌與前夫所生,經(jīng)濟獨立,與白家沒有任何經(jīng)濟上的往來,平時也極少來白家。趙子靈是白起超的現(xiàn)任女友,長相出挑,與白起超已相處半年有余。根據(jù)咱們的信息匯總,昨晚她與劉宇昕一直在一樓偏廳等白起超沒有離開,沒有作案時間?!?p> 三個人翻看著資料,細細琢磨著。
“無論如何,反正按照程序,還是要細細詢問她們一番的,也許她們手里面會有重要的線索?!?p> “我們警局對于昨晚進入這塊別墅區(qū)的人員調(diào)查結(jié)果應(yīng)該出來了。我們先回警局看看吧?!?p> 警局同事辦事效率非常高。
一方面因為近年來,很少出現(xiàn)這樣惡性的刑事案件,另一方面被害人是當(dāng)?shù)馗詈竦陌资霞易濉?p> 他們當(dāng)即調(diào)取了昨晚上案發(fā)前后進入到案發(fā)別墅區(qū)域的所有車輛人員信息。
經(jīng)過細致排查,昨晚不到八點,宋芳儀的車就離開別墅區(qū)了。
10點左右,趙子靈與劉宇昕分別驅(qū)車離開。
期間有一輛登記在朱婷名下的車在7點45左右駛?cè)耄?點30左右離開了。
其他的進入的車輛經(jīng)過排查,都是附近住戶的,沒有嫌疑。
不過,警方還沒來得及傳喚朱婷,她就自己上警察局了。
見到案件主要負責(zé)人張警官與劉警官,身材高挑,化著淡妝,踩著8厘米高跟鞋的朱婷直接說道:“我昨天晚上去找過白友恩,還看見了他的尸體?!?p> 張警官看著這身打扮干凈利卻又不失嫵媚的朱婷問道:“那你為什么當(dāng)時不報警呢?”
朱婷環(huán)顧四周,歪著頭閑閑地問道:“你有自己的辦公室嗎?還是咱們就在這里說?”
張警官把她請到一號會議室。
朱婷從隨身背的單肩包里拿出一盒煙,剛要點上,一旁的劉警官勸到:“朱女士,我們是無煙單位?!?p> 朱婷不信地問道:“你們警察都不抽煙?少來了。”
張警官回復(fù)到:“我們確實是無煙單位,在辦公室也是不能抽煙的。你要是實在忍不了,可以去廁所?!?p> 朱婷想了想,把煙收了起來,推開椅子輕輕坐下:“我倒是煙癮沒有那么重。那咱們就速戰(zhàn)速決。你們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關(guān)于白家的一切都告訴我們?!?p> “我和白友恩斷斷續(xù)續(xù)一起小十年了。他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客戶。白家,按照白友恩的說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家里沒幾個能干的,都是寄生蟲。尤其是他那對同父異母的龍鳳胎。他爸一直偏心那對龍鳳胎。白友恩說,從小就這樣。白起超白琪瑤考試及格了,他爸爸都會大肆表揚,可是,他有一門功課沒有拿到優(yōu)秀,他爸爸都沒有什么好臉色。他爸爸外遇,把他媽媽趕出門以后,他心底一直沒有原諒他爸爸,他對白家沒有什么感情。和段菲也是。當(dāng)年是他爸爸要求他娶段菲的。段菲太強勢,總跟他吵架。他總說生的女兒也被段菲養(yǎng)得生性涼薄,跟他不怎么親近。所以,他一直想要再生個兒子,可是一直沒有成功??傊麑Π准覜]什么感情,平時是工作狂,鮮少回家。他一直是行業(yè)內(nèi)的楷模。辦事效率高,穩(wěn)準(zhǔn)狠?!?p> “你昨晚為什么會在案發(fā)現(xiàn)場?”
“我和白友恩約的是晚上八點左右,我去他家接他。他最近壓力有點大。繼母去世了,好多重擔(dān)都壓在他身上。晚上有時候我接他去私人會所喝喝酒。”
“請詳細描述一下昨晚從你進入白家所在別墅區(qū)后的所見所聞?!?p> “我大概七點四十左右進入白家所在的別墅區(qū)大門。我們定了八點見面。我一般提前一刻鐘左右到。在他上車前我要通風(fēng),他討厭車?yán)镉袩熚?。一路上除了看見進出的私家車,我沒有看見其他的什么。我把車停在離他家最近的一個路口。每次我都是在那里等他??墒亲蛱焱砩系攘怂蟀雮€小時他都沒到。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就下車去他家門口看看,看是不是燒紙還沒有完成。我走到他家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沒人在泳池邊上燒紙了,我看看他是不是在他家附近那個環(huán)形公園里鍛煉,他有時候會先在那里鍛煉一會兒。到那里后,一開始也沒看見他,后來我打電話,聽見他的手機響…”朱婷深呼吸一口氣,她想起昨晚映入自己眼簾的恐怖畫面。
“我走近,看見他趴在地上,腦袋下面有一灘黑色的東西。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了…..”
朱婷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我當(dāng)時就驚慌失措,直接就跑到車上,開車走了?!?p> “你回想下,當(dāng)時有看見或者聽見什么嗎?”
朱婷搖搖頭。她習(xí)慣性地又想拿煙出來抽,剛把煙拿出來,想了想又放了進去。
劉警官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
朱婷輕聲說謝謝。
“警官,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我跟白友恩的死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張警官問道:“你是穿37碼的鞋嗎?”
朱婷疑惑地點點頭。
“我們需要你昨晚上穿的那雙鞋子。”
“我昨晚穿的就是這雙。我一會兒回車上換下來就給你。警官,為什么需要我的鞋?我跟白友恩的死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要不然我也不敢來警察局跟你們說這么多了。白友恩死了是我的一大損失。警官我需要叫我的律師進來嗎?她在我的車上等我?!?p> 張警官看著她說道:“暫時不需要。我們只需要你的鞋子。還有,你跟白友恩在一起這么久了,在你看來,誰有可能是兇手?!?p> 朱婷看了看窗外,過了一會兒,視線又回到張警官臉上:“白家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一家人明明彼此看不順眼,可是卻偏偏要住在一起。吸血鬼龍鳳胎,寄生蟲老姑姑,還有強勢的老婆。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在白家這個扭曲的家庭里,他們都有可能?!?p> “好的,如果你想起來了什么,記得立刻聯(lián)系我們。多謝合作?!?p> 朱婷點了點頭,抓起她的單肩包一扭一扭地走出了這間屋子。
劉警官自言自語到:“怎么感覺案情越來越復(fù)雜了。真的是那三個人動的手?”
“還有三個重要人物沒有問呢。咱們喊上帥教授一起?!?p> “師父,帥教授真的那么厲害嗎?我沒看出來他哪里特別厲害啊?!?p> 張警官解釋道:“你剛進系統(tǒng),可能不太了解。前年,安江市有個惡性滅門案件,查了兩個多月都沒有進展。后來安江市公安局請了帥教授出動。通過現(xiàn)場調(diào)查和觀看警方的筆錄,兩周內(nèi)帥教授就協(xié)助警察捉拿了兇手。還有北州有個連環(huán)殺人兇手報復(fù)案,也是帥教授協(xié)助警察一起破案的?!?p> 劉警官跟聽故事似的聽得津津有味:“那兩個案件我大學(xué)的時候都聽說過,我還看見過卷宗。不過那里面沒有提到帥教授的名字。帥教授原來那么厲害!真是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p> “越厲害的人,越不動聲色。專業(yè)越強的人,越謙虛踏實。跟著帥教授好好學(xué)吧,這是咱們兩個的好機會。”
劉警官忙不遲碟地點頭。
下一個是劉宇昕家里。
三個人冒著小雨敲開了劉宇昕家的門。
小區(qū)物業(yè)綠化環(huán)境看著一般,一開門,家里黑白線條、簡單大方的裝修令三人眼前一亮。
“裝修真不錯!都是裝修公司裝的還是自己裝的?”張警官稱贊到。
劉宇昕謙虛說道:“自己裝的,本身我就是學(xué)裝修設(shè)計的。我請了一個我們公司的師傅幫我打墻鉆孔,其他的包括家具組裝還有材料的選擇都是我自己?!?p> 三個人頓時豎起大拇指,對她刮目相看,肅然起敬。
劉宇昕把三個人請到客廳。
整個客廳沒有電視,有一面大大的書墻,里面放了各種各樣的書籍,粗略估計得有上千本書??恐鴷鴫Ψ胖昧艘淮髲堊厣恼嫫ど嘲l(fā),旁邊是兩個同色系的懶人沙發(fā),方便癱坐在上面看書,這正是目前年輕人最喜歡的家具。
廚房和客廳整個打通了,是開放式廚房??蛷d兩邊都是大大的落地窗戶,這屬于28樓頂層,視野及其廣闊。
整個家里白色灰色黑色為主,看著干凈利落舒服,只是對于年輕人講,可能太素凈了。
帥教授注意到兩個臥室,一個里面只放了一張床,另一個改成了健身房,放著各種健身器材。
看來這個年輕女人比他想象中還要自立干練。
劉宇昕拿來三瓶礦泉水,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三個人,等著他們開口。
張警官開口說道:“我們想知道案發(fā)當(dāng)晚你所看見的和聽見的一切。從你進入白家開始。”
劉宇昕點了點頭,開始回憶到:“我是差不多七點到的白家。到了后我給我妹妹,也就是白琪瑤發(fā)了信息,告訴她我到了。隨后她出來和我一起在車?yán)锎糁??!?p> “你們?yōu)槭裁床恢苯舆M去?”劉警官好奇的問道。
“他們正在里面沒吃飯,我不想進去打擾。而且我妹妹不想進去,說里面亂的很,讓人倒胃口?!?p> “亂的很是指在吵架嗎?”
“倒沒到吵架的地步吧,可能就是相互之間說話比較…比較….不友好?!眲⒂铌肯肓税胩煜氤鰜砹诉@個詞。
帥教授問道:“你對白家怎么看?”
“怎么看?哪個方面?”劉宇昕不解。
白家這兩個字對她來說,概念大又模糊。一看見這兩個字,映入她眼簾的便是忙忙糟糟,每天忙個不停的人,以及情緒無常,隨時大聲叫喚的鬧鬧,永遠跟在鬧鬧后面的白老太太、陰陽怪氣的老姑,還有那個長得還不錯的司機。
“任何方面都可以。比如你對白家人的了解。”帥教授詳細解釋道。
“我跟白家的關(guān)系,你們也知道。我爸媽離婚后,我媽改嫁到了白家,并且生下了一對龍鳳胎的弟弟妹妹。我喜歡我的媽媽,喜歡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不太了解白家。嚴(yán)格說來,我連我的媽媽還有弟弟妹妹也不太了解。”
“沒有人能真正被了解,也沒有人會真正了解另外一個人?!睅浗淌谳p輕說道。
“是我太笨。我也并不是一個很愛打交道的人。平日里我基本沒什么朋友,空余時間只能自己看看書,跑跑步,運動運動?!眲⒂铌孔猿暗?。
“我們也一樣。笨,更痛苦的是,沒有時間。”一旁的劉警官其實很詫異,生活富裕,事業(yè)有成,年輕有為,能讓不少人艷羨不已的劉宇昕居然也能這般輕賤自己。他來之前看過資料,劉宇昕自己名下有一家裝修公司,這間公司發(fā)展良好,已是業(yè)界內(nèi)翹楚。
真是個人有個人的悲傷。
“平日里,你和你弟弟妹妹感情很好吧?!?p> 劉宇昕點點頭?!八麄兒苄奶畚?。從小有什么東西都會先讓我玩。我媽媽一直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她一直希望我們?nèi)齻€能相互照顧。”
“你弟弟妹妹,你覺得你不太了解他們嗎?”帥教授問道。
“小時候還好。其實琪瑤和起超一直是比較簡單的人。可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我自己帶過濾鏡了?!眲⒂铌坎缓靡馑夹π?。
“起超從小就是很貪玩,看見琪瑤有什么就搶什么。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搶不過琪瑤。琪瑤有塊成色很好的狼牙玉,他們爸媽去歐洲的時候在拍賣行拍到的。起超一直想要過來,要了二十多年了,還是沒要過來。琪瑤其實也不是很喜歡,但是就不愿意給起超,還說除非她死了才有可能給他?!?p> “那看來你妹妹比較厲害?!?p> “也不是。”劉宇昕想想,搖了搖頭否定到:“琪瑤算是一根筋,喜歡鉆牛角尖那種。是她的就是她的,她不會給人,不是她的她也不要。她是很一根筋又很善良那種。心特別軟。呵呵,我居然說琪瑤一根筋。媽媽要是聽見了,得笑死我。”開始劉宇昕還在苦笑,驀然,她想起了什么,不再言語。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其實,關(guān)于你媽媽的突然離世,你有感到意外嗎?”帥教授突然問道。
聽到這個,劉宇昕睜大眼睛死死盯住帥教授:“教授,您這么問什么意思?”
“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我會用開放的眼光看問題。所有的可能性我都會考慮。”
劉宇昕先是挺直了背,看著對面墻上的一幅畫發(fā)呆。
突然她把頭埋進自己的手掌里,一雙小小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臉。
半晌,她抬起頭,深呼吸一下。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如果您了解我媽媽的話,您也會和我一樣懷疑。我媽媽是我最佩服的人,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她把一切都計劃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人生是在穩(wěn)步中前進上升。我不相信我媽媽會像那些平時做事不知分寸、做事不考慮后果的二百五一樣酒駕,會那么輕率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運氣。這不是我媽媽的性格。她不會這么做。”最后幾個字劉宇昕是哽咽著說出來的。
說完她又把自己的頭埋在自己的小手掌里,身體劇烈起伏。
三個人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沉默同情地看著劉宇昕。
“可是….可是上次琪瑤告訴我,媽媽酗酒。我們掀開她的床鋪,我媽媽床底下都是酒瓶。你們知道嗎,那么大的一張床鋪,下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瓶。”劉宇昕依然沒有抬起頭。兩三分鐘后,她似乎恢復(fù)過來了。深呼吸幾次,緩緩苦笑到:“讓你們見笑了。我平時沒有這么情緒化。所以,我說我不了解我媽媽,我也不了解琪瑤,不了解起超?!?p> “所以,琪瑤一直知道你媽媽酗酒的事?”
劉宇昕點點頭:“應(yīng)該知道吧。是她掀開媽媽的床板給我看酒瓶的?!?p> “她怎么知道酒瓶都藏在床鋪底下呢?”帥教授有深意地問道。
劉宇昕看著帥教授,眼睛內(nèi)的無以名狀的苦楚擴散出來。
“所以我說我不了解琪瑤,我不了解媽媽,我也不了解起超。我這個女兒,這個姐姐做得很失敗。我這些天一直抑郁,感覺到處都籠罩著烏云。自己怎么都開心不起來。我一直告訴自己,天有不測風(fēng)云,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誰也無法預(yù)測,誰也無法改變。我每天都積極地開導(dǎo)自己??墒俏覂?nèi)心就感覺有一股積郁之氣排解不出來。我現(xiàn)在明白了,我這些天一直在自責(zé),一直怪自己沒有好好關(guān)心媽媽,沒有好好開導(dǎo)弟弟妹妹?!眲⒂铌空f完眼淚長流,一度不能自已。
很奇怪,帥教授的幾句話就問到了自己內(nèi)心這幾天一直不敢也不愿意直面的一個癥結(jié),幾句話就讓自己把之前的不快以及對自己的失望都發(fā)泄了出來。她很少在陌生人面前這么失態(tài)。作為一個跟著啥都不管的爸爸長大的單親孩子,她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自己處理自己情緒,她也不需要任何人,也不信任任何人。
奇怪的是,她看見帥教授就覺得他可以讓人信任。
發(fā)泄完以后她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給自己臉上鋪了一層BB霜,讓自己看著精神一點。
“帥教授,我媽媽的確有酗酒的毛病。我現(xiàn)在回想,琪瑤應(yīng)該也是有。琪瑤生下鬧鬧后判若兩人。以前很善良活潑的一個人現(xiàn)在死氣沉沉。我們勸過她可以再生一個,可是一說到這個話題,琪瑤就會生氣。關(guān)于我媽媽,我認為她不是那種會酒駕的人??墒撬彩且粋€不會輕易相信他人的人。所以我覺得我媽媽的死如果有疑點,也是她身邊值得她信任的人下的手。”
“白家的其他人呢?”張警官問道。
“其他人?白叔叔,也就是白克賢,是一個很精明的商人,平時生活中也是一個很浪漫的人,以前經(jīng)常給我媽媽送禮物。白老太太實際上家里說了算的人,白叔叔很尊重她的想法。張鵬的話,很不錯,對人很真誠,對鬧鬧也很有耐心?!?p> “白家人之間有什么矛盾嗎?”劉警官問道。
“矛盾肯定有。那么一大家子,而且是有著那么多財富的一大家子。據(jù)我所知,白叔叔比較偏袒白友恩一家,起超、琪瑤還有他們的姑姑白明月都對這個有意見。其他的小矛盾我就不怎么知道了?!?p> “案發(fā)那天晚上,你一直是和趙子靈坐在偏廳等白起超嗎?從八點多到九點多?”
“是的。起超說找我有點事。可是他臨時接到電話就出去了,等了他一會兒吧,半個多小時?!?p> “白起超找你什么事呢?”
“他需要一筆現(xiàn)錢,我手里有,就直接給他了?!?p> “期間你和趙子靈一直在偏廳坐著,你有看見任何人出去嗎?”
劉宇昕想了想,搖了搖頭?!拔液挖w子靈一直在偏廳坐著,有人出去我們應(yīng)該能看見。但是也不好說。說到底我也并沒有一直注意著門口。畢竟白家挺大的?!?p> “你和趙子靈很聊得來嗎?你們當(dāng)天晚上聊什么呢?”
“我不是一個很能聊天的人。但是趙子靈挺不錯的,踏踏實實的,說話也很實在有趣。我們聊的什么我忘了。就是什么都聊。具體什么我記不太清楚了。好像說的是護膚一類,她的皮膚很好,我就問她怎么樣保養(yǎng)的?!?p> “還有一個小問題。趙子靈和白起超是怎么認識的?你知道嗎?”
“好像是起超有次接送鬧鬧的時候碰見趙子靈了。之后好像是起超窮追猛打吧。趙子靈是早教行業(yè)的?!?p> “好的,想起什么的話,記得及時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