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今朝有劍且當(dāng)行,他日無劍自相合
次日,舊書樓前,唐寧戴著斗笠拿著掃帚,掃著門前灰塵。
“三師姐,有個有趣的人來到了長安城?!?p> 余簾伏案執(zhí)筆,淡淡道:“既然來到都城,不該是你去看看?”
“這個人比較無趣,我不想去?!?p> “既然有趣何來無趣之說,你不去,難不成想讓我去?”
“山山,抄寫不專心,今日多抄寫一本?!?p> 莫山山點頭應(yīng)是,她只是很好奇,誰會是四師兄嘴里有趣又無趣的人。哪曾想僅僅只是片刻走神,竟被三師姐察覺。
“三師姐,這個明日再罰吧,今日我要小師妹有用。”
“哦?你想讓小師妹代你去?看來果然是個有趣又無趣的人。”
“四師兄,不知你所說的是何人?”
莫山山學(xué)著三師姐的樣子,伏案執(zhí)筆,嘴里說著話,手上可沒半分清閑。她很怕三師姐再次出聲,但又不好不問。
“一個有趣而又無趣的人,一個命苦卻又命好的人,一個與你同名卻不同行的人?!?p> ‘葉紅魚或是陸晨迦?’
莫山山有些不解,無論這二人是誰,也終究不符合命苦之言。不過,如果是這二位,四師兄確實不太方便出面。
“山山,她現(xiàn)在在書院外,你去陪她聊聊吧,哦對了,她一直有個疑惑,你就替我傳句話,這句話能夠解決她的疑惑?!?p> “不知四師兄說的是哪句話?”
“那個人是熊初墨!”
莫山山沉默,她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覺得四師兄很多時候做事讓人比較難懂,總覺得他好像知道很多事。
放下手中紙筆,莫山山款款行禮后離去,三師姐若有所思的看著唐寧。
“四師弟,你好像一點都不擔(dān)心山山的安危。雖然她已入知命,但葉紅魚也到了這一步,你確有把握小師妹一定能勝?”
“三師姐,葉紅魚雖強,但日前在西陵破了道心,今日我傳的那句話會讓她徹底失去信仰,憤怒的她對小師妹來說并無危害?!?p> “而我比較對她這個人感興趣,可惜實力太弱,只能破了她的信仰和她所癡迷的道,才能想辦法把她弄到這來?!?p> “此外,小師妹的困仙陣已入門,葉紅魚破不了由她施展的困仙陣?!?p> “四師弟,你這是把書院當(dāng)做收容院?老師說,你收的人太多了?!?p> “這是最后一個。葉紅魚此人,理當(dāng)入我書院?!?p> “給我一個她入書院的理由?!?p> “她是人,和衛(wèi)光明一樣的人!”
三師姐沉默不言,唐寧一路清掃灰塵。
莫山山看著那個面色平淡,卻散發(fā)殺氣的道癡,輕輕行禮。
葉紅魚眉頭微挑,冷聲一笑。
“聞名天下的書癡莫山山,竟然入書院成為夫子的親傳弟子,倒真是特別。”
“書癡如何,道癡如何,總都是人,都需要向著心中方向前進(jìn)?!?p> “我來找唐寧!他為何要讓你來見我?”
“他說你是個無趣的人,所以讓我來轉(zhuǎn)告你一句話?!?p> 莫山山面無異色,淡淡的看向葉紅魚,見后者無言,便繼續(xù)開口。
“那個人是熊初墨!”
葉紅魚皺眉,旋即猛然色變,一抹憤怒瞬間充斥在那姣好的面龐上。山山愣了愣,她不知道為何這句話對葉紅魚有這般大的沖擊。
看著葉紅魚匆匆下山,看著她握劍的手越來越緊,眉頭微微擰起。
唐寧看著莫山山的背影,輕笑出聲。
“山山,回去吧,既然她走了就不必等了?!?p> “是,四師兄?!?p> 莫山山回身向舊書樓走去,只是腳下步子沒走幾步,便停下問道:“熊初墨怎么了?為何一向冷靜驕傲的葉紅魚會那般憤怒?”
“……”
唐寧不言,莫山山只能離去。
其實這事唐寧還真不好說,難道他要告訴莫山山,說那熊初墨是個沒鳥的廢物,卻臟了葉紅魚的身子?
如果唐寧敢說,莫山山一定會追問,什么是沒鳥的廢物,又如何臟了葉紅魚的身子。到那時,豈不是挖坑給自己跳。
葉紅魚離開了長安城,唐寧相信她很快就會回來,到那時就是將她收入書院的最好時機。至于為何要將葉紅魚收入書院,很簡單,葉紅魚和衛(wèi)光明是同類人。
他們信仰昊天,卻更信人間,西陵那堆毒瘤早就被很多人所不齒。但無奈的是,知守觀的存在加上西陵騎兵的強勢,使得很多人有苦難言。
至于葉紅魚會不會來,唐寧也不清楚。他雖然破了葉紅魚的道心和信仰,卻無法抹除她的驕傲。驕傲如她,也許會走上別的道路。
總之,現(xiàn)在告知葉紅魚她最想知道的事,即使最后沒能將她收入書院,也可以給西陵帶來一個不小的威脅。只要能讓西陵不舒服,唐寧就會覺得很舒服。
至于葉紅魚這么快的知道那件事,會不會對她成長有影響,這件事唐寧有過仔細(xì)考慮。
前世葉紅魚的巔峰是在墮境后,柳白借了一把劍給她,她從那道劍中悟出了大河劍意,那時的葉紅魚才是真正邁入了巔峰。
她的巔峰甚至要超過悟透塊壘大陣的莫山山。但即使是那時候的她,也殺不了熊初墨,何況是現(xiàn)在還遠(yuǎn)未到巔峰的她。
只要熊初墨不死,她的仇恨就會一直引領(lǐng)著實力繼續(xù)成長。
實在不行,無非是再向柳白借把劍的事,沒多大問題。
不知為何,正在大河上領(lǐng)悟劍意的柳白,莫名覺得全身一哆嗦。
柳白直眉微挑,感受到身后的氣息,淡淡道:“你是誰?”
柳白身后,一名青衫男子,抱著懷中長劍,緩緩而來。
“大唐長安朝小樹!”
“所為何事?”
“聽聞劍圣柳白無敵之姿,朝某想要前來領(lǐng)教一番?!?p> “就憑你?”
“不錯,就憑我。”
“你走吧,我的劍近期飲了血,再出劍必見血?!?p> “出點血而已,若是平生不能見識下大河劍,我又如何敢自稱劍師?”
“以你的修為,抵擋不了一劍!”
“我想試試?!?p> 兩人間對話很短,很平靜,明明在說著人命關(guān)天的事,兩人卻極為平靜。
朝小樹看著柳白無動于衷,懷中長劍立于地面,長劍緩緩出鞘,劍刃上寒光閃爍。
大河之上,水流湍急,本該是向下而流的河水,竟是隨著出鞘之劍緩緩升騰。
水面已升高一尺有余,明明下流已高過上游,大河之水依舊在靜靜順流而下。
伴隨朝小樹劍意升騰而起,絲絲劍吟夾雜在流水聲中,兩相交織好不悅耳。
那把劍懸于身前,朝小樹閉目長劍一分為五,在他身邊緊緊環(huán)繞。
柳白嘴角微翹,他其實狀態(tài)不好。
半月前的那次借劍事件,使得他受傷頗重。但這并不影響他出劍,只是朝小樹不值得他出劍,故而他在等他出劍。
他感受到了朝小樹的劍意,他的劍意很暢快,很灑脫。
微微顫動的劍身,就像是脫離囚籠的鳥兒,重新展翅翱翔在九天之上。
“你的劍不錯,可惜太弱?!?p> 柳白淡淡道,他此言并非是要擾亂朝小樹的劍意,只是在朝小樹還差些意思時,出聲幫了他。
朝小樹的身邊五把劍已經(jīng)合一,而那最后的一把劍,不在他的手上,而在他的胸前。
長劍宛若流星般飛過,兩丈遠(yuǎn)的距離對于急速飛行的劍來說,不過瞬息便至。
柳白剛毅不屈的面容顯得很平靜,朝小樹的劍就在身后,他卻絲毫沒有回頭的跡象。
右手結(jié)劍指,河水如沸騰的開水,翻滾卷流,濤勢駭人。
朝小樹的劍劃破長空,帶著清脆的劍鳴來到柳白身后。
嗆!
長劍落地,銀波怒濤的大河卻宛若狂龍逆卷,水位逐漸升高,丈余高的河水化作一柄銀色小劍,這把劍很脆,很小,但卻很快!
快到朝小樹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劍氣擊中。
噗~
劍氣貫穿朝小樹的身體,在其體內(nèi)肆虐數(shù)息后透體而出。
轟隆~
一聲巨響,劍氣撞擊在朝小樹身后的萬斤巨石上。場間劍光大盛,光芒持續(xù)的很短,仿佛是眨眼間就已消逝,伴隨著光芒消失的還有那塊巨大的石頭。
出劍,還劍,這是劍師之間的禮儀。朝小樹的劍沒能傷到柳白分毫,柳白的劍卻重創(chuàng)了朝小樹,這就是實力的體現(xiàn)。
“謝劍圣賜劍,朝小樹多有打擾?!?p> 朝小樹吐出淤血,在昏迷前仍舊在表達(dá)謝意和歉意。
他的感謝自然不是毫無緣由,他能察覺到劍圣柳白的氣息不如全盛時強。他甚至從他釋放的劍意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圓滿,這說明柳白并非是劍圣柳白。
朝小樹明白,今日自己來的怕是不是時候。柳白應(yīng)當(dāng)有傷在身,但他卻執(zhí)意要比。這對劍師來說,顯得有些無恥下作,所以他感謝。
他為人光明磊落,他的劍自然也是直來直去,他道歉并致謝。
至于輸贏,早知必輸?shù)慕Y(jié)局,有何好遺憾?
朝小樹暈倒在地,柳白回頭看了倒地的青衣男子,暗自點頭。
這個人雖然不強,卻很值得人敬佩,他的劍雖然不強,卻值得學(xué)習(xí),因為他的劍真的很直。
“大唐,還真是個人杰地靈的國家??潞迫唬蜃?,君陌,唐寧,現(xiàn)在又多了個朝小樹,有意思,有這般諸多對手,才是不枉此生?!?p> “柳白啊柳白,你的劍還真是名不虛傳。朝小樹被你傷的如此重,你也不給人看看?”
一道聲音響徹在大河之上,柳白面色從容,看著河面處的倒影。
“他出劍,我還劍,劍一出,生死看天。”
“你說你這人,前些日子來借劍,你就借給我不就完了,非要動手?!?p> 柳白面色一冷,看著倒影中的人臉,說道:“四先生,你借我的劍去西陵桃山飲血,因為這件事,西陵騎兵現(xiàn)在還在劍閣山下駐扎。”
豇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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