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澤躺靠著椅背,眼眸藏在碩大的面具下,看不清情緒。手肘撐在椅靠上,厚厚的軟墊凹了些許,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拖著下頜,饒有興趣的望著吊在樹上的女人。
凜望著周圍,不做聲,想要偷偷打量附近的情形,但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已醒的事實。
身旁兩人拎起他,丟到了幽澤腳下。
幽澤沒有看她,揮了揮手,站在女人附近的男人從袖中掏出一只黑紅的竹筒,女人只是望了一眼,臉上的恐懼便取代了之前煎熬的表情,仿佛這東西比她方才遭受的更為恐怖。
“不、不、不要。宗主,我錯了,我認(rèn)錯?!?p> 黑衣人步步逼近,女人恐懼的喊道,身子扭曲的更加劇烈,但奈何已經(jīng)有一人按住她的身子,讓她無法動彈。拿著竹筒的黑衣人打開竹筒,黑黝黝的口子對著女人的面龐。女人緊抿雙唇,眸子恐懼出了淚水。
隔得太遠,凜并看不清楚竹筒里有人么。只是看到竹筒靠近女人后,黑衣人迅速蓋住筒口,其他幾人也迅速拉開距離。女人開始尖叫,這種恐懼的聲音,令人毛孔都忍不住戰(zhàn)栗了起來。
女人扭動著,尖叫了幾聲,便昏了過去。
幽澤這才回過眸來,看向跪在篝火旁的凜。
良久,沒有任何言語。凜以為他會開口發(fā)問,但是并沒有。
“你、是什么人?剛剛、是怎么回事?”
凜看不清幽澤的眼神,黑暗似乎將他包裹?!叭绻隳軒臀?,我也能成為你的人?!眲C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還活著,但可以肯定,既然自己現(xiàn)在能夠在這個神秘人面前,對方也暫時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船F(xiàn)在的陣勢,似乎對方也是頗有能力,那么自己可以試圖與對方來筆交易,自己就是籌碼,不管怎樣,也要試著賭一把。
幽澤笑了起來,但這種笑,凜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好?!?p> 凜愣住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深不可測的人,竟然能夠答應(yīng)的那么爽快。這,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幽澤話音剛落,身旁的黑衣人就上前,拿出一個東西。凜仔細(xì)看著,是漆黑的竹筒,身旁的篝火都無法在這根竹筒上折返任何光亮。
黑衣人打開竹筒,倒出一枚漆黑的圓珠攤在掌心的不知從哪里摘取的竹葉上,遞到他面前。此時另一人已經(jīng)將他松綁,凜站了起來。
凜望了幽澤一眼,他似乎是在專心把玩著手上的泛著清冷的玉戒,并沒有將心思和視線放在這邊。
凜望著黑色的珠,說是黑色,但竟有些透明,再仔細(xì)一看,似乎并不是一種固態(tài)的主子,珠體內(nèi)竟然有部分流動的樣子。
凜并不知道幽澤是什么意思,但是這個竹筒與方才那個女子面前的看起來十分相似,不過是顏色天差地別。想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好的東西。結(jié)合幽澤方才的態(tài)度,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了手。不論如何,他都要放手一搏,最壞不過是一死,如果賭贏了,也是自己的造化。
黑衣人只是翻掌,將黑色珠倒到凜手上,隨后迅速將竹葉丟進篝火中燒掉。
黑色珠子一接觸到凜的皮膚,竟然瞬間融解,原來這并不是珠子,而是一只蟲卵,溶解后露出蟲體,蟲子瞬間醒來咬噬凜的掌心,想要鉆進去。
這種疼痛與刀劍的傷痛不一樣,明明只是皮表的傷痕,卻能夠瞬間連通心肺,見到皮肉后,這蟲子便融了進去,繼而消失不見。
而凜此刻,心臟卻麻痹得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形容,痛苦得倒到了地上。
此時,幽澤站了起來,道:“天亮之后如果你還活著,就到七星鎮(zhèn),有人會接應(yīng)你?!?p> 言罷,便轉(zhuǎn)身離去。凜意識已經(jīng)開始朦朧,最后的意識停留在黑衣人離去的腳步上。
翌日,他醒了過來,踉踉蹌蹌起了身,望向昨夜那個倒掛女人的方向。女人氣若游絲,臉上、皮膚,滿是潰爛的創(chuàng)面,甚至滲出惡心的膿液。不過一夜之間,竟然變成這幅模樣。
他以為女人大概也將命不久矣,轉(zhuǎn)身便要你去。卻沒想到身后女人竟開了口,音量十分之小,但凜還是聽到了。他止住腳步,仔細(xì)聽著,女人在求他殺了自己。
他望向女人,女人雙目已爛,整個人沒了人樣。或者是問到了女人身上的腐臭味兒,蠅蟲圍著她飛來飛去,不少落在她的潰爛的皮膚上低頭吮吸這什么。女人無力的扭動身體,但仍無濟于事。只能發(fā)出難受的甕聲。
凜嘆了口氣,卻也只是嘆了口氣。
他沒有辦法給到女人幫助。
凜按照幽澤留下的話,來到了七星鎮(zhèn),一如鎮(zhèn),便被人迷暈帶走。醒來,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而幽澤依舊戴著那個神秘卻又黑暗的面具,坐在高高的石壁上。
“你要的什么?”
凜咬著牙,道:“復(fù)仇?!?p> 幽澤把凜丟進了后石林,告訴他,“只有自己可以給自己報仇,也只有足夠強大才能有資格能夠談著復(fù)仇。三個月后,活著出來見我?!?p> 后石林,不僅有猛獸、也有比猛獸更令人恐懼的心計暗藏的人。在那三個月里,凜不僅要戰(zhàn)勝猛獸、戰(zhàn)勝武人、更要戰(zhàn)勝殺人于無形的背后黑手。
三個月到,石門重開,凜渾身鮮血的走了出來。此時的他,也不再是以前的他。從此以后,他便是幽澤的利器,而幽澤,會給他創(chuàng)造屬于他的機會。
但凜沒想到,平喜樂竟然成為了一個重要的插曲,轉(zhuǎn)折了幽澤和凜原本計劃好的路線。
在平喜樂墜崖那天,幽澤救起了她。而在幾年后,平喜樂竟然也占到了幽澤面前,燃?xì)鈭蟪鸬幕鹧?。盡管凜已經(jīng)暗自保護著平喜樂,但沒想到,她叛逃出了宗門。再后來,她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仇恨的記憶,一個人背負(fù)就好,不需要再多一個人,她只要開開心心的,足矣。
凜隱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他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