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喜樂坐在房中,撫著微隆的小腹,眼中水汽朦朧。
丫鬟端著洗漱的盆子進了房,放到臉架上,轉(zhuǎn)身合上了門。
“二少奶奶,咱沒必要為這些事置氣,您可得養(yǎng)好身子,畢竟您現(xiàn)在也需要格外留意?!?p> 聞言,平喜樂望向眼前這個約莫二十左右的丫鬟,問:“她們都走了,為何你不走?”
丫鬟嘆了口氣,走到平喜樂身邊,低聲道,“小姐,你看看我是誰?”
說著,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平喜樂一看,鼻子瞬間酸澀,顧不上寒暄就已經(jīng)抱著丫鬟嚎啕大哭起來。
“紫蝶姐姐,我好想你們!”
紫蝶撫著平喜樂的背,給她順著氣,眼里滿是心疼。
她聽寨主的話,前些日期啟程來了京都,想辦法進將軍府謀了個丫鬟的差事。雖然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從其他人嘴里把小姐現(xiàn)在的處境摸了個七七八八,但是今天一看到小姐才知道,她可能過得比自己所知道的還要糟糕。
想到這里,她心里早已將那葉墨千刀萬剮不知多少遍。
平喜樂再怎么說也是他們寨主放在心尖尖上疼著的寶貝,怎么到了他這兒就視如草芥,真是個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
哭了好一會兒,平喜樂才在紫蝶的安撫下緩過氣來,不過聲音還是嗚嗚咽咽,帶著哭腔。
“紫蝶姐姐,你怎么來了?爹爹還好嗎?二奶奶、路叔叔他們都好嗎?”
“都好,都好?!弊系o平喜樂拭著眼淚,說:“寨主不放心你,所以讓我來京都陪你。小姐啊,你怎么這么傻!”
想到爹爹,平喜樂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滾滾而下。
“我、我對不起爹爹,我,不該不聽爹爹的話。爹爹他,還在生我氣嗎?”
紫蝶撫著平喜樂的頭,輕聲道:“傻丫頭,寨主怎么會生你的氣呢,他要是生你的氣,還會派我來照顧你嗎?”
平喜樂聞言,心里更是悔恨。
為了一個男人,自己不光對寵愛自己這么多年的爹爹惡語相向,更是割發(fā)斷恩。每次想到這里,她都忘不了爹爹那失望透底的眼神。
“二少奶奶,今個夜里府上搭臺子,將軍請您前去一同觀賞。”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站在門外,扯著嗓子喊道。要不是夫人派她過來,她才不愿意放著那么臺好戲不看,跑來這邊傳話呢。
話說她們夫人真是心善,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將軍最厭惡的人就是二少奶奶,也就是她們夫人念著姐妹之情,說服將軍讓二少奶奶也來看戲,一起熱鬧熱鬧。
紫蝶眉頭微皺,這丫鬟的語氣讓她聽著十分不爽,這府里連個下人都敢這么對她們小姐說話嗎。
她重新貼上面皮,打開門,居高臨下地瞥著丫鬟,道:“二少奶奶剛從宮里回來,身體不適,需要休息?!?p> “二少奶奶若當(dāng)真不愿意去,奴婢這就回去回話了”雖然被紫蝶的氣勢有些驚到了,但是丫鬟還是硬著脖子,一邊嚷著一遍探頭想通過縫隙窺探房內(nèi)的情形。
紫蝶身形擋了擋,不動聲色地合上門。
“切,也就夫人心善才哄著將軍多看你幾眼,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毖诀甙琢藗€眼,轉(zhuǎn)身走了,邊走邊嘟囔著。
紫蝶是習(xí)武之人,丫鬟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到她耳里,況且,這聲音也不算太小。
“啪——”
丫鬟還沒緩過神來,紫蝶已經(jīng)閃到她面前,甩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怎么敢打我?”丫鬟捂著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紫蝶,嚷道。
“為什么不敢?”紫蝶覺得有些好笑,這丫鬟年紀(jì)不大,倒挺會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你身為一個丫鬟,對主子出言不遜,這是一;你身為丫鬟,連最起碼的尊卑禮數(shù)都不懂,在將軍夫人面前大呼小叫,這是其二。”
丫鬟捂著臉,哭哭啼啼,嚷了起來,“全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將軍最討厭的人是二少奶奶,而我家夫人是將軍的摯愛,如果不是二少奶奶從中作梗,將軍夫人這個位置早就是我家夫人的了?!?p> 紫蝶一聽,更是怒火沖天。剛想再給她一巴掌,胳膊就被人狠狠箍住,動彈不得。
一回頭,正對上葉墨那種陰沉如冰的黑臉。
隨后,路晚晴在一眾丫鬟的攙扶下趕了過來,見到丫鬟紅腫的臉,眼里馬上紅了一圈。
身邊的人在路晚晴的示意下,馬上扶起丫鬟,帶到一旁。
路晚晴淚如雨下,在丫鬟的攙扶下幾欲昏厥。
葉墨見狀,一把把紫蝶丟到臺階下,轉(zhuǎn)身把路晚晴攬入懷中,臉上滿是疼惜。
房外吵吵鬧鬧的聲音,引得平喜樂不得不扶著昏沉的額頭,開門出來。
一出門,就見到紫蝶躺在臺階下,嘴角滲血。
平喜樂趕忙扶起她,關(guān)切道:“怎么了?”
紫蝶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只是惡狠狠地盯著葉墨懷里的女人。平喜樂這才注意到葉墨懷里的女人,剎那間,臉白如紙,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怎么會是你?”
天底下女子千千萬萬,無論葉墨娶了哪一個,她都不能有意見,但絕對不能是路晚晴!
“為什么是你?”
紫蝶攙扶著平喜樂起身,她也不顧形象是否狼狽,只是怔怔地走到路晚晴面前,哀怨地問。
葉墨把路晚晴護到身后,讓左右的侍衛(wèi)攔住平喜樂,眼神卻始終落在路晚晴那種梨花帶雨的小臉上。
路晚晴更是躲到葉墨身后,眼神閃爍。
“天下女子萬千,你娶誰,我都不會也不敢有意見,但唯獨,她,不可以!”平喜樂指著路晚晴,望向葉墨,一雙秀眸已噙滿淚水。
葉墨沒有答復(fù)他,只是瞥了她一眼,道:“平喜樂,這里是將軍府,不是你的土匪窩。你竟然縱容下人傷人,可還有半點將軍夫人的儀態(tài)?”
平喜樂覺得有些好笑,他問都沒問,就把罪名扣在她頭上?
“將軍你不問緣由就這么污蔑夫人,是不是武斷了些?”紫蝶忍不住質(zhì)問眼前這個男人,她真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就看上這么個是非不分專橫無端的男人。
葉墨掃了紫蝶一眼,轉(zhuǎn)而看向平喜樂,面色愈加陰沉,連帶著周遭的溫度都仿佛低了幾度。
“平喜樂,既然你管不好自己的下人,我就替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