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默然。
手指微動(dòng),一絲極淡的玉蘭香縈繞在陳三的周圍,便看見陳三的眼神逐漸恢復(fù)清明。
以安看著陳三,冷聲問道:“翠娘如何要取代方夫人?”
陳三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以安。
以安可沒那功夫與他解釋,一把扯過陳三手里的玉佩,舉到他眼前。
“我再問你,翠娘如何要取代方夫人?”
陳三下意識(shí)的回道:“在方家,在你身邊才能保護(hù)你?!?p> 以安冷笑:“所以你們就打方家女主人的位置了?”
元夫人是有病嗎?
恐怕,這絕不是那元夫人真正的目的。
……
西廂房。
翠娘早就睜開了眼,直勾勾的盯著上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安推門而入,冷聲道:“想好了要說什么嗎?”
翠娘強(qiáng)撐起身子,低頭瞧著一身的粗布衣裳,再看面前刺眼的華服。
“我不知你在說什么?”
以安居高臨下的看著,“翠娘,不是誰都與你一般,只以為旁人都是傻子。”
“方家女主人這個(gè)位置,你永遠(yuǎn)也坐不上?!?p> 翠娘看似平和的臉上,閃過一絲寒意與難堪,看著以安臉上毫不掩飾的嘲諷,吼道:
“是你娘占了我的位置,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有什么錯(cuò)?”
以安嗤笑一聲,揮了揮手,“別作戲了,你自己不厭煩嗎?”
翠娘心下一跳。
“是我娘占了你的位置,還是你自己謊話說的多了,自己竟然相信了。”
“不過,我真的是好奇,背主的話會(huì)有什么下場呢?”
以安笑著數(shù)手指:“是剝皮?抽筋?還是凌遲???”
每說一樣,翠娘的臉就蒼白一分。
“夠了!”
“不夠的,你害我在馬場受怕,害我母親憂心,剃骨削肉都不夠的!”
以安的笑容燦爛無比,但在翠娘眼里就是惡魔,她不知道一個(gè)才十歲的女孩,怎么會(huì)如此的“惡毒”。
她怕。
她看的出來,眼前的少女真的說得出,也做的到。
翠娘臉色變換不定,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看向以安,問到:
“你會(huì)放過我嗎?”
以安不語。
“呵呵,想來也知,我這一條爛命,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翠娘費(fèi)力的坐起了身,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笑了,笑的有些恍然。
“方家富庶,而你,生來就金銀環(huán)繞,可曾知道吃不上飯是什么感受?”
“如果你也有一個(gè)能將你隨時(shí)送人,不顧廉恥的母親,你也會(huì)像我一樣。”
以安不置可否。
翠娘,原也是富裕人家的姑娘,與方家確也有故舊。只家道中落,又逢方家也有變故,所以,她們尋不得靠山,便不得不放下身段討生活。
父親去世后,翠娘和母親相依為命。只說那表姑太太不是個(gè)好的,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做不來普通老百姓的營生。
翠娘正值芳齡,年輕貌美。
表姑太太為了活著便將女兒推了出去。
翠娘也反抗過,但抓回來就是一頓毒打,后來,也是覺得自個(gè)身子臟了,也就麻木了。
直到遇見了元夫人。
元夫人收留了她們母女二人,還好生伺候著,她們又過了上富家小姐太太的日子。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白吃的午餐。
翠娘原也做好了豁出去命的打算,可當(dāng)聽說要接近的人是方連海時(shí),心思才活泛起來。
她想著,往后在方家有一席之地,日子也有了盼頭??赡赣H看了眼前的富庶,心就大了!
馬場刺殺的計(jì)策是表姑太太的意思,要的就是以安的命。
也是元夫人不夠信任她們,只說進(jìn)方家,沒說要顧著以安,所以她們一聽以安是張氏的心尖,便動(dòng)了歪心思。
可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但千不該萬不該,母親讓她去爬床。
她半生受辱,糟踐慣了。卻唯獨(dú)不想用這種法子進(jìn)方家。
翠娘絮絮叨叨的說著,聲音淡淡地,像是在講述旁人的故事,說完轉(zhuǎn)頭看向以安,問道:“你說,人有來世嗎?”
以安看著翠娘的眼神,輕輕點(diǎn)頭:“或許吧!”
翠娘松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那我可以過好日子了!”
說完,用力一咬,鮮紅的液體從嘴角流出來,緩緩地倒在了榻上。
她累了,也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