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片桃林之中,仙氣繚繞的溫泉背后,東臨轉(zhuǎn)身想接過容呈的酒樽,未料遲遲不見其動作,便疑惑的回眸一瞧,只見其眼神靜靜的盯著眼前的酒液,神色凝重,似見到了什么不好之境
“發(fā)生了何事?”
只見容呈久久未抬眼眸,抿唇勾起一絲冷笑,抬眸之時,眼神凌厲,似幾千年前要滌蕩萬千妖魔的神情。
“有人動了我的東西,這酒怕是要再續(xù)了?!闭f完身形便如煙霧般消散開了
東臨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似亦想起他那大徒兒,最近似乎老往那落霞山跑,不知有何要事。
容呈現(xiàn)身之時,便是看到歲君渾身濕噠噠的在井邊嚎啕大哭,只見歲君一見容呈便口中胡言亂語般,“四皇,我閨女沒了,她嗖的一聲就往井下跳了,我嗖的一聲也跳下去了,可是嗖嗖嗖的找著,我閨女的身影也沒有嗖的一聲再出現(xiàn)…”說到一半,只見歲君憋紅的兩頰抽了抽,突然語帶嚴(yán)肅起來,“是不是人沒了,水化了?”
容呈看了他一眼,抬起霧云靴一腳把他再次踹下了井。
容呈在歲君快落水之前掐了一個避水決便也跟著下了井,井很深,下水未幾尺便目不可視,然對于仙家來說,這點暗度還是清晰可見的。汀嵐的氣息仍在跳動著,這點容呈是毋庸置疑的,看著井邊的青苔,也未見被觸碰過的痕跡,可見人一下井便沒碰觸過井邊。于是容呈繼續(xù)往下沉,下到底端,環(huán)視一周后,發(fā)現(xiàn)井底居然沒有一絲青苔,而井底的砂石圖案亦是一面太極圖。
容呈端詳著陰陽魚太極圖,示意歲君站到黑魚那方,自己則站在白魚這方,蹲下用手按了按魚眼處,只見容呈便消失在井底。歲君眨了眨眼睛,也學(xué)著容成蹲下一直戳著那魚眼,然而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于是又蹦跶了幾下,依舊沒有反應(yīng)。
于是便大喊“四皇,小的怎生是好!”
靈臺中浮現(xiàn)了容呈的回話,“好好呆在那里”
容呈現(xiàn)身在一狹小的洞穴中,洞壁不同于井上,溫暖干燥,似內(nèi)有大火烘燒。容呈若有所思的看著身后的屏障,區(qū)區(qū)伎倆,仙術(shù)妖用。
只見洞壁慢慢開始滲出藤蔓,然而藤蔓似懼怕容呈,避開了容呈所在的位置,而容呈如無所見般,毫不避忌的往前走去,隨著容呈前進(jìn)的步伐,藤蔓發(fā)出啵唧作響的聲音,耳邊似回蕩著微弱的嘶嘶聲。容呈冷眼看著洞壁里冒出的銀絲,尚未觸碰到他便化作了灰燼。很快,通道便到了盡頭,容呈看了眼已經(jīng)沒有路的盡頭,臉色有絲難看,“既然無路可走,本王便開一條路出來”說完便通身發(fā)出亮光,洞壁似被強光所灼燒般開始潰爛,通道四周發(fā)出一聲聲凄愴的叫聲。如嬰兒啼哭般尖銳而不甘,井水肉眼可見升漲了起來。
容呈見狀思索片刻后,毫不猶豫的撤回仙力,失去仙氣屏障后,井水瘋長般漫上膝蓋。一瞬間,便已沒到胸前,腥臭的污濁味大片大片的彌散開來,容呈緩緩的閉上了雙眸。井水如洶涌的海水般,無風(fēng)起浪,淹沒了整個通道,再無容呈的身影。
汀嵐醒來之時,只覺得四肢無力,全身均被藤蔓捆住,藤蔓仍在綿綿不絕吸著她的鮮血有規(guī)律的跳動著,洞穴的四周殷紅一片。汀嵐掙扎了半響,終于將嘴巴湊近藤蔓,慢慢撕咬起來,每咬斷一根發(fā)絲,便如咬在自身一般,痛的臉色蒼白。待右手自由之時,汀嵐抬起右手看著插入手腕的藤蔓在慢慢往手臂里鉆去,因龍鱗尚未長齊,不然依這區(qū)區(qū)的藤蔓豈能傷她,當(dāng)即趕緊扯斷另外的束縛而后從高空重重的摔在地上。藤蔓似遇水的魚,不斷的鉆進(jìn)汀嵐的肌膚,汀嵐疼的眼眶發(fā)青大大的圓睜著,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一股鮮血,血中還帶著幾縷小藤葉。
汀嵐知道,她一定得等,守得住一方清明,便是生機,遂咬破了舌尖保持清醒。神志朦朧間,她似感覺躺著的大地劇烈的抖動起來,一團(tuán)巨型的藤球升至她胸前,“你終于出現(xiàn)了”嘶啞的聲音帶著點興奮,難掩的歡愉通通都體現(xiàn)在了他的聲音里。
汀嵐挪了挪龍尾,強忍著周身的疼痛,半抬起身子,密密的汗珠從額前滑落均是血汗。男音沒等汀嵐開口繼續(xù)道,“你生來便是要歸去的,既是如此,不如成我心愿,還我摯愛!”說完,倏然從嘴里噴出一團(tuán)銀色的發(fā)絲再次勒住汀嵐的全身,根根陷入肉中,如此下去,定然皮肉開裂,骨肉分離。汀嵐痛得一聲大叫,全身開始不受控制的掙扎起來。
“你予我這身血骨,你既得解脫,我又得摯愛。各取所需,可不是好哉?”說完漆黑的雙眸都染上了一層血色,有些蠱惑人心,迷惑之意。
汀嵐出乎意料般的,竟開始感覺不到疼痛,語帶悲戚的說,“住手罷,你聽不到她在哭泣嗎?”說完汀嵐停止了掙扎
那團(tuán)藤球升至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圈,激動的大叫,“你胡說!”
“她一直在哭,你聽”說完轉(zhuǎn)動著眼珠看向他,銀色的發(fā)絲中,隱隱有一層微弱的光芒?!澳忝繗⒁粋€人,她就痛苦一次,因為她微弱的靈魂碎片,附在了你的發(fā)絲之中。”汀嵐似有些支撐不住,她感覺束縛她的發(fā)絲松了一些,“被你殘殺的生靈,都在你體內(nèi)爭斗,你以為是誰一直護(hù)著你一方平安”
藤球怪似乎被汀嵐一番話語震懾到,連束縛汀嵐的銀絲都松懈了開來。
汀嵐語帶勸誡,“住手罷,你師傅一直都在叫你住手”不然她就不會拼盡全力將薄弱的靈識注入到別的妖靈中去,向她警示,幾天前的小女孩手指深山,必是他師傅所為。
藤球怪聞言一下收回了全部發(fā)絲,語意清冷而又堅定,“為何我感覺不到她?為何我聽不到聞不到看不到?”說到一半雙眼怒目,“你問!你問她可有什么要予我說?”他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所愛之人就是師傅。為了師傅,他做了她唯一的徒弟,只是沒想到,她收徒只是為了在臨死之前交接好山神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