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師未捷身先死

　　綠狗直接進去了，郝有茗牙一咬心一橫，縱身一躍，也猛跳進去。

　　本以為落地會摔得的七葷八素，甚至破皮斷骨，但落地后并無一絲痛楚。地面不是想象中老舊的磚石硬地，而是柔軟又蓬松的觸感。睜眼一看，郝有茗歡慰地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厚厚的草叢里。地上的荒草是那樣茂盛，幾乎成了一層軟綿綿的草墊子。很幸運地讓他并沒有摔傷。

　　‘‘你個蠢豬，別趴著啃草了，站起來跟上我，一會兒萬一遇到什么情況，放機靈點兒?！G狗過來悄聲說，隨后轉(zhuǎn)身慢慢匍匐靠近教堂，背影機敏而警覺。

　　郝有茗從草地里爬起來，彎腰弓背，躡手躡腳地跟在綠狗后面。他忐忑不安六神無主，像個初次營業(yè)的小毛賊。

　　教堂里寂靜無聲，四下一片黑暗，唯有頭頂一輪圓月和教堂二樓的窗戶亮著微光。在黑暗映襯下教堂老舊的樓體顯的更加破敗。墻皮剝落，青苔遍布?？瓷先シ路鹩袛?shù)百年歷史了，不過想想也的確不知道這教堂是哪年哪月建起來的，有傳言時它就已經(jīng)廢棄已久。背后時不時傳來絲絲涼風(fēng)，教堂外的法桐樹嘩啦作響?？諝庵幸还烧f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郝有茗看看腳下，覺得可能是那些干枯的草發(fā)出的氣味。

　　郝有茗和綠狗盡量小步往前走，抬腳和落腳都小心翼翼，動作緊張地如同通過雷區(qū)。他們是想盡可能地放輕步伐減少聲音，滿院的干燥的荒草很容易踩出沙沙聲，動靜大了很可能引起教堂里的警覺。

　　教堂大門禁閉，是快要朽爛到垮塌的老木門。上面原本刷了紅漆，但隨著風(fēng)吹雨淋已經(jīng)變質(zhì)為凝血般的暗紅。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蟲眼。大概有很多吃木頭的小蟲把這扇大門當(dāng)成了棲身之所。郝有茗試著伸手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看清楚了再推，眼睛那么大跟瞎子一樣，門上掛著鎖呢！’’綠狗低聲斥罵，對郝有茗的沒眼力見兒很不滿意。

　　郝有茗抬頭看看，果然在自己頭頂一寸的地方，掛著一把拳頭大的銹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教堂門的鎖居然固定在這么高的地方，真是反人類的設(shè)計，難道開門時要高舉著鑰匙嗎？

　　這么大的鎖砸都砸不開，正門進入是不指望了，綠狗抽動著鼻子，開始繞著教堂轉(zhuǎn)圈，搜索其它能進去的地方。郝有茗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這黑咕隆咚帶著邪氣的地方實在讓他心里發(fā)毛，不敢在一個地方久站，跟著綠狗走還稍微能壯壯膽。

　　周圍的死寂黑暗讓郝有茗后背發(fā)涼，他不停地東張西望，時不時來個猛回頭。他總感覺周圍暗處藏著什么活物，但四周動的只有樹影而已。

　　‘‘哈，這有個狗洞?！G狗忽然停下來，欣喜地?fù)u搖尾巴。

　　郝有茗看過去，只見墻角底部真的有個狗洞，圓弧形，不大不小，剛好夠自己爬進去。教堂這種神圣莊嚴(yán)的地方為什么會有專門的狗洞，真是天知道鬼曉得的事情?；蛟S慈祥的神父是個愛狗人士？還是說教徒的狗也會跟著主人來做彌撒？反正事實就在眼前，它就是有了！

　　話說外星大人為什么您看到狗洞語氣會如此喜悅?。∵@分明是看到家的語氣吧!說到底所謂的高貴外星大人本體其實真的是一條狗吧！郝有茗在心里吐槽。

　　‘‘你先鉆。我們從這里進去?！G狗閃在一邊，把狗洞讓出來，語氣反常地和聲細(xì)語起來。

　　‘‘為什么是我先鉆？’’郝有茗愣愣地問。

　　‘‘我先進院子的，你先進教堂，危險分?jǐn)?，前赴后繼，這很公平。’’綠狗振振有詞。

　　郝有茗覺得似乎有道理，眼下也沒有別的地方能進去，只能鉆狗洞了。他趴在地上，悶頭往里爬，爬到一半時他忽然想起晏子使楚的故事。其實晏子使楚的故事對眼前的狀況并沒有什么啟示，只不過郝有茗作為一個寫小說的，一緊張起來腦子里就會出現(xiàn)各種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

　　郝有茗肩寬，正好比狗洞的寬度大一丁點，得使勁縮著肩膀才能進去。他在狗洞邊上使勁蹭了半天，肩膀上的皮都快磨禿嚕了，才把上半身伸入一半。開始奮力往前爬。

　　突然，毫無征兆地，一個尖利的重物砸在郝有茗頭頂。郝有茗下巴狠狠磕在教堂冰涼的地板上，動彈不得。

　　突如其來的變故叫他猛一激靈，隨即開始渾身冒汗。

　　沒想到下半身還沒進教堂，就被敲著頭固定在地上。頂在自己頭上的尖銳物是什么?匕首還是槍口？亦或是惡魔巨大的爪子尖？只要那東西稍稍用力，估計就能刺穿自己的頭骨，把腦花打出來，或者左右一扭，把自己的頸椎生生扭斷。他越想越驚悚，渾身篩糠似得抖。事后郝有茗承認(rèn)，在這個卡在狗洞里動彈不得的瞬間，他覺得一股滿含恐懼的尿意直沖丹田。

　　‘‘啊，現(xiàn)在的毛賊如此笨拙又大膽嗎？百鬼群集的地方也敢來闖？’’一個聲音從頭頂響起，隨即是陰鷙的格格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