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恙心下思忖,這宋晉瑤怎么好像一個瘋婆子。難道被劃了臉,傷心的瘋了?若是這樣,宋老爺早該知道,就會去請郎中,而不是請他們了。
看著宋晉瑤臉上,那一坨坨的穢物,右邊的穢物尤其多,她想了想,慢慢的繞開宋晉瑤,又走到她的旁邊,看見剛剛那床上硌人之物都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她正要拿起,卻聽見宋晉瑤大叫著撲過來:
“不許動我的東西!”
顧恙一看這架勢,迅速拿起幾瓶躲開。拿起來一看,幾瓶皆是‘花容散’‘玉輝膏’‘輕痕粉’之類祛疤的藥物??粗种泻痛采洗蟠笮⌒〉钠抗?,想著這宋小姐是為了這疤,瘋魔了吧,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要是這個疤劃在自己的臉上,自己也會意難平吧。
“你這賤人,你........”
看著宋晉瑤指著自己,就要過來推搡,顧恙放下藥瓶,突然走上前去,猛的靠近了宋晉瑤。
宋晉瑤見她不但不躲,反而湊近了自己,反而被她這一下子驚得楞在了原地。
顧恙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方巾,左手捧上了宋晉瑤的臉,右手就拿起方巾為她擦拭起臉上的藥膏。本來宋晉瑤還想閃開,可是看她手法輕柔,一下子竟然忘了要推開。
“姑娘就算是弄了點小傷,也是花容月貌,比尋常人好看百倍呢?!?p> “你,你你不怕我?”
“姑娘是裝的?!?p> “你......”
顧恙輕輕的笑著
“要是姑娘真已經(jīng)狀若瘋癲,令尊早就為你請郎中了。想必是小姐聽令尊說今日我要來,才想出這樣的法子?!?p> 可是宋晉瑤卻又推開了她:
“是的,你猜的沒錯,我是裝的,可是,我是什么都不會說的,你走吧?!?p> “姑娘不必這么抵觸我。你先冷靜。”顧恙一邊打量著宋晉瑤的傷一邊說道。“我有辦法讓這個疤變好看。”
“疤就是疤,怎么能好看?”
“試試再說嘛,梳妝桌在哪里呀?”
“在......在那邊。”
顧恙把宋晉瑤拉到梳妝桌邊坐下,又向宋晉瑤要了胭脂和干凈的小毛筆。然后用那筆染著胭脂,順著那條疤點點暈染,畫了一枝紅梅。
畫完之后,顧恙把她的臉扳到鏡子前。那一枝梅花自然的遮住了疤,又因為是順著眼角畫出,所以更顯得宋晉瑤一雙眉目瑩瑩茜兮,眼波流轉(zhuǎn)。又因為宋晉瑤肌膚勝雪,所以更襯那梅花的雪中紅梅之資。
“好看嗎?”
“這.....我從前只知道花鈿畫在眉心,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畫?!?p> 顧恙見她已經(jīng)不那么抵觸自己,至少愿意和自己交流了,就決定和她聊聊天,先不要問會惹她不開心的事了。
宋晉瑤自從得病以來就日日不開心,病才好又被人劃了臉,從此之后更是郁郁寡歡。今日看著銅鏡中又開始光彩奪目的自己,她這么多天以來真正的露出了笑容。
顧恙看著眼前這冰美人也像含了蜜一樣笑起來,心里不禁暗暗驚嘆她的美麗。她彎彎細細的柳眉,水光瑩瑩的桃花眼,上睫毛長而粗,下睫毛淺而密,小小的鼻子,朱唇小嘴,貝齒潔白。簡直就是話本里面弱柳扶風的小姐活生生站在眼前啊!
“你真好看?!?p> 宋晉瑤只是羞澀一笑,沒有說話。
“剛進來時小姐一口一個小賤人,說是我比你好看,現(xiàn)在看來,小姐眼神兒不太好。你涂了滿臉的泥都還是好看。”
聽見眼神不好幾個字,宋晉瑤愣了一下,隨即又轉(zhuǎn)過頭來:
“我搽那么多藥,不是為了要嚇你,我就是太想治好它了,你有沒有辦法能把它徹底弄掉???”
“這......我于醫(yī)術(shù)不通,所以我也不知道。這疤痕沒長在顯眼位置,而且以后日子久了它會慢慢變淡的。你不必太過憂心?!?p> 宋晉瑤又不說話了,顧恙想起今天自己的任務(wù):
“小姐,你,你還記得是誰將你劃傷的嗎?”
宋晉瑤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倒也沒有生氣,顧恙只好又退一步:
“那,那小姐,你,你的病......”
聽了這話,宋晉瑤干脆把頭轉(zhuǎn)過去,不看她了。顧恙心里真是郁悶極了,本來是為她好的事,偏偏就是不肯說。
要說她真是像宋老爺說的那樣,不知道怎么染的病,劃傷她的人她也沒看清,那么現(xiàn)在自己問她,她又是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
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回憶起來太痛苦,還是她要隱瞞什么?
肯定有問題。
想來這一定是個大秘密,自己還不能讓宋晉瑤足夠信任她,所以大概不會這么快就告訴自己。
她打量打量四周,說道:
“宋小姐,你這房間太暗了,總把窗戶關(guān)起來會悶著自己的。下次讓金哥把這些家具擦擦吧,吸了塵灰進去對身體不好的?!?p> “你為什么要同為我說這些?這與你何干?”
“因為我爹告訴我,要多呼吸新鮮空氣,要時刻愛惜自己?!?p> “你......你爹待你真好?!?p> “你爹也對你很好啊。”
聽了這話,宋晉瑤冷哼一聲,輕蔑的笑笑。顧恙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又想著今天怕是問不出什么了。
她打算先回去,正想告辭,卻又看見那梳妝桌上一瓶已經(jīng)用盡的桂花頭油,顧恙想了想,把腰帶上的梅花香丸取下來。
“你喜歡桂花嗎?我沒有桂花,可是我有一個梅花香丸,是我?guī)熋盟臀业?,只要是在越是空氣流通的地方,它就香的越好。所以,帶著它,多去院子里散散心。這個丸子,可以保留大半年不化呢!”
說著把香丸鏈子放在桌上:
“那宋小姐,我就不打擾嘍!”
顧恙走出門之際,才聽得身后傳來宋晉瑤的聲音
“我叫宋晉瑤,以后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顧恙一邊走,一邊回頭笑笑:
“我叫顧恙,別把我想的太好啦!明天我還來煩你!”
顧恙來到前廳,常愈都趴在桌子上快昏睡過去了,而大師兄則捧著一本書在那呆呆的望,顧恙走過去拍拍大師兄的肩膀。
“師兄師兄!”
“怎么去了這么久,怎么樣?了解到什么情況了嗎?”
顧恙無奈的搖搖頭:
“宋小姐看起來很不喜歡外人去調(diào)查她,雖然我自己觀察出些許的小小細節(jié),可是宋小姐還是不太愿意同我說?!?p> 常愈被兩人的說話聲吵醒,一聽顧恙啥也沒問到,借著還沒散盡的瞌睡勁,就開始吹噓:
“我看小恙兒啊是第一次出來查案,沒啥經(jīng)驗,想當初我陪著大師兄去查那秀才命案,可是靠我力挽狂瀾的。”
顧恙心中郁悶,奈何自己確實沒問出什么,第一次的任務(wù)就這么失敗,心中不免有些挫敗感??墒强粗S谶@睡得香甜,醒來還要編排自己,還是弱弱的反駁:
“按輩分我可是你師姐,別一天到晚小恙兒叫來叫去的。”
岑歷也安慰她:
“這個案子的確比較棘手,還很復(fù)雜,一次不成沒什么大不了的。那次秀才命案,雖說常愈是立了一個大功,可是。”
說著看向常愈:
“不是一眾師兄弟為你鋪下路,你一個人也是夠嗆,就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要團結(jié)才是。只有你們自己團結(jié),才有可能一致對外,把事情辦好.......”
看著大師兄又開始說教,常愈和顧恙倒是很默契的對視一眼。
又開始了唄。
說話間,宋老爺回府了,一見顧恙已經(jīng)出來了,就趕緊上來問詢。還沒等顧恙開口,邊上的丫頭金哥卻興沖沖對著宋老爺?shù)溃?p> “老爺,顧姑娘進了小姐的房間,足足半個時辰才出來呢!”
宋老爺一聽這話,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趕緊把眼神掃向顧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