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波三折的早餐
張沐這句話問得溫柔，但暗藏著埋怨。張大衛(wèi)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回答道：“我是怕打擾你休息啊。”
張沐有些驚訝地瞅著兒子，說：“怕打擾我？你可真孝心！在家時你一打游戲就整到后半夜，在電腦前噼里啪啦、嗚嗷喊叫時，你咋沒想到怕打擾我和你媽休息呢？”
“這——”張大衛(wèi)被問得啞口無言。
呂笛雅把粥碗往張沐面前一礅，粥都濺出來了好一些，沒好氣地說：“說今天早晨的事兒呢，扯那些沒用的干啥？”
張沐瞅了呂笛雅一眼，沒有吱聲兒。
王廣海趕緊找來抹布擦了擦桌子，說：“是我們不讓大衛(wèi)叫你倆的。都后半夜了，折騰你倆也睡不好。”
張淑琴也跟著說：“就是。招呼你們干啥？能解決啥問題？梁山石就是個感冒，現(xiàn)在大衛(wèi)和宇強都平安回來了，這就挺好挺好的了，你可別挑刺兒了?！?p> “那——不管咋說也應該告訴我一聲兒?！睆堛暹€在狡辯。
張大衛(wèi)冷冷說：“要是和你說了，指不定又磨嘰啥呢。沒準兒天都亮了我都出不去屋?！?p> “你——”張沐氣往上涌，撂下飯碗就要發(fā)作。
張淑琴一看不好，立即喊道：“張沐——趕緊吃飯。吃完了大衛(wèi)還得去上班呢，你可別影響他當志愿軍！”
王宇強糾正道：“是志愿者！還志愿軍？以為要上戰(zhàn)場呢?！?p> 張淑琴被頂撞得有些尷尬，王廣海討好地說：“新聞上早就說了，抗擊疫情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說上戰(zhàn)場也不過分。你媽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對不對??？”
“對你個頭。趕緊吃飯得了！”張淑琴并不領情。
大家埋頭兒吃飯，誰也不說話，氣氛太過于沉悶了。王宇強偷眼觀瞧，覺得自己應該打破僵局了，就沒話找話地問：“爸，梁山石和咱家有親戚嘛？”
王廣海：“沒有?！?p> “幸虧沒有親戚，要不我都不好意思說。這家伙也太奇葩了?！蓖跤顝娬f完竟然笑了起來。
呂笛雅借機問道：“宇強，梁山石到底咋回事兒啊？因為啥啊？”
王宇強瞅了瞅張大衛(wèi)，笑著說：“還不是賴我老弟大衛(wèi)?！?p> 張大衛(wèi)一陣驚愕，問：“賴我？憑啥??？”
張淑琴：“宇強，你別胡說八道啊?！?p> “我就是開個玩笑，但是——”王宇強停頓一下，指著在座的各位，又說，“大家都有責任?！?p> 王廣海：“你小子越說越不像話啦。玩笑沒有這么開的，這個鍋我們可不背！”
王宇強笑嘻嘻地說：“我說完你們就明白了。梁山石這人本來就膽兒小，大衛(wèi)那天去增加了一次體溫測試，這家伙就發(fā)毛了。特別是大衛(wèi)那天讓你們給打扮得像穿上太空服似的，可把梁山石嚇破膽了。然后就想著自己可能傳染上了，必須到醫(yī)院救治?？墒求w溫不高、沒有理由啊，就自己鼓鼓搗搗凍感冒了，想蒙混過關。這回知道了吧，和你們有沒有關系？”
張沐哈哈一笑，說：“還真是有一些必然的聯(lián)系。但是這家伙也太能瞎想了吧？我覺得心態(tài)有問題。”
張大衛(wèi)哼了一聲，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心態(tài)有問題的人還真就不少呢?！?p> “怎么，你影射我也是心理變態(tài)唄？”張沐又不高興了。
“我可沒說啊，您老人家千萬別硬要對號入座?！睆埓笮l(wèi)話鋒一轉，平靜地說，“這兩天測體溫，我就發(fā)現(xiàn)梁山石這人不對勁兒，回來我不是和你們也說了嘛?！?p> 張淑琴：“梁山石這老小子，就是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來的東西。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整不明白呢。”
張沐：“名字？他不叫梁山石？”
“讓你大姐夫和你說吧，他知道得最清楚?！睆埵缜僬f完，去廚房夾了一些咸菜上桌。
王廣海喝了一口粥，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原來吧，他爸給他起名叫——叫梁啥巖來著，就是巖石的‘巖’。他剛上學時自己寫名兒不會寫中間的那個字兒，又把‘巖’寫分家了，老師就叫他‘梁山石’。他膽兒小啊，不敢解釋，從此就這樣叫開了。時間長了，也就將錯就錯，那時候戶口管理還不嚴格，也沒有上網(wǎng)啥的，他爸就找派出所給改成現(xiàn)在的名字了。這事兒在村里都當成了笑話，當然，宇強他們這輩兒年輕人就不知道了?！?p> 張大衛(wèi)聽得認真，覺得有意思，就說：“我還發(fā)現(xiàn)，這個人雖然膽兒子小，但主意挺正。”
張淑琴：“蔫巴的，有老豬腰子了。”
張大衛(wèi)：“另外，我還發(fā)現(xiàn)，他訓他媳婦可是毫不畏懼。我大哥告訴我，他啥都怕就是不怕媳婦，真挺奇怪的。”
張淑琴：“還別說，我大侄子觀察得挺細啊。梁山石就這點能耐，把媳婦管得溜溜兒的。”
“唉——”王廣海斜視著張淑琴，說，“人啊，那是命好啊?！?p> 張淑琴瞪著王廣海說：“你是命苦唄？娶了我張淑琴，你們老王家得感謝八輩祖宗！”
王廣海不說話了。
張沐說：“梁山——石？聽著像梁山好漢似的?！?p> 王宇強：“誰說不是呢。更有意思的是他媳婦叫鄂莉?？赡堋荷健脻h專門收拾‘惡’霸鄉(xiāng)紳和貪官污‘吏’吧，這在名字上就有一定的壓制作用?！?p> “大哥，你這樣的解釋很‘硬核’啊。”張大衛(wèi)也忍不住笑了。
王廣海說：“梁山石瞅著老實，其實最不是東西了。自私自利不說，還牛糞得不行，好像河興村要擱不下他了?！?p> 張沐：“那他有啥牛的？就因為沒得‘妻管嚴’？”
王廣海：“炎癥都是能治的，這次疫情感染的肺炎都治得那么好，還有啥治不了的‘氣管炎’？主要是因為他國外有親戚?！?p> 張淑琴：“這要是在以前，像梁山石這貨就可以直接按里通外國罪把他崩嘍?！?p> 呂笛雅笑著說：“大姐，過去也沒這樣啊，你說得太嚴重了?！?p> 張大衛(wèi)：“梁山石的親戚是哪個國家的??？”
張淑琴：“其實吧，也不是什么實在的親戚，是個八九竿子都扒拉不著的。在奧——奧利奧——”
王宇強：“媽，人家是在澳大利亞！還‘奧利奧’，真是愁死人了?！?p> 張淑琴舉起了筷子，說：“大過年的，你再說“死”字兒，我就打死你！”
王宇強趕緊躲開，張大衛(wèi)連忙解圍，假裝感興趣地說：“大姑，梁山石的那個國外親戚來過咱們村？”
張淑琴：“沒有。梁山石倒是去過人家一次，回來這個嘚瑟啊。”
“在整個鄉(xiāng)里，就他一個人出過國，能不牛糞哄哄的嗎？村里人看不慣梁山石那熊樣，從此更沒人搭理他了。過了好長時間他也就消停了?！蓖鯊V海補充道。
張沐：“哼，這就是別希望枯樹能結果、別指望張狂能成事。做人要低調，有一點點小成績就翹起小尾巴，將來也成不了大氣候?！?p> 全桌人都怔住了，空氣仿佛要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