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對門“畫圈”過了界
農(nóng)歷正月十二。
每到寒暑假期回到家中，張大衛(wèi)天天基本上都要睡到自然醒。但自從“困”在了河興村，不管他有多大的不情愿，每天都不能像在家里一樣“早晨從中午”開始了。
這幾天，張大衛(wèi)根本不用設定手機鬧鐘，院子里“自然醒”的雞鴨鵝狗豬等等，到時或者說是提前就會把他吵醒的，尤其討厭的就是扯著大嗓門兒“嘎嘎”喊的大鵝，感覺就像是趴在自己的耳邊吹喇叭一樣。自從最愛挑頭兒的“村霸”大鵝被燉了之后，張大衛(wèi)感覺早晨能消停不少，但要想睡到中午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平時他總會哈欠連天的，睡眠嚴重不足的樣子。
但張大衛(wèi)怎么也不會料到，正月十二早晨起床的“鬧鐘”，竟然是大姑張淑琴“嗷嘮”一嗓子——仿佛晴天打雷一般，嚇得他忽地就坐了起來。
王宇強這段時間每天起得早、走的也早，開車出去，大門就懶得停車下來再關。張淑琴起床后發(fā)現(xiàn)院門大敞四開的，就去關門。突然，她發(fā)現(xiàn)了對門老郭家的院門口不太對勁兒，仔細一看，她的肺都要氣炸了，轉身就風風火火跑回屋，推門就大聲吼道：
“王廣海！趕緊給我爬起來！”
憑空這一嗓子，不但張大衛(wèi)被嚇得坐起來，把王廣海也嚇得一激靈，感覺到頭皮都發(fā)麻啊。
張沐和呂笛雅同樣被吵醒了，張沐睡眼惺忪地問：“笛雅，大姐喊啥呢？”
“好像是喊大姐夫呢。趕緊起來，他倆不會是吵架了吧？”呂笛雅說完就開始穿衣服。
張淑琴已經(jīng)闖進了東屋，但吼叫聲讓西屋和后屋都聽得清清楚楚——
“又讓人欺負到家啦！這日子還過不過啦？”
“咋地啦？”王廣海急忙穿衣服，小心地問。
張淑琴怒氣沖天，喊：“還能咋地？你耳朵塞豬毛啦？我說——又讓人家欺負，都堵到家門口兒啦！”
王廣海一聽又嚇了一跳，忙問：“什么？劉三富和劉四貴又來了？”
張大衛(wèi)在西屋聽得真切，邊穿衣服邊琢磨：劉三富？劉四貴？又來了？什么意思？
張淑琴喊道：“借他哥倆十個膽子，再敢來我就劈了他！沒等病毒把他們傳上，我張淑琴就把他們老劉家全干倒！”
“那是誰??？惹你發(fā)這么大的火？”王廣海要聽答案得不到正面回答，想生氣又不敢，很是無奈。
張沐和呂笛雅跑進了東屋，張沐問：“大姐，咋地啦？干啥這么吵吵巴火的??？”
“你倆咋也起來了？”張淑琴語氣緩和了一些，又說，“我喊聲兒大吵到你倆了吧？這也太氣人了——老郭家，這個死人家，兩口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早晨一出門，看到他家把院門外用柴草灰圍了個大半圓兒，把自己家封得嚴嚴實實?！?p> 張大衛(wèi)穿好衣服也湊了過來，依靠在門框上聽著。
王廣海又是一驚，說：“啥？沒聽說村里誰‘老了’??？”
張大衛(wèi)小聲兒問媽媽：“我大姑父說的‘老了’，是啥意思？”
呂笛雅附在兒子耳邊說：“這個‘老了’，說的就是有老人去世了?！?p> 張沐笑了笑，說：“這都是封建迷信的做法，大姐，你管這個干啥？和咱沒關系?！?p> 張淑琴：“要是真有人‘老了’，他家這樣整，行，我能理解，為了防邪祟嘛?？涩F(xiàn)在防啥？肯定是在防疫情病毒??！”
“那——那就讓老郭家他們防去唄，礙著你哪根筋了？”王廣海一聽是這事兒，又氣又笑，覺得張淑琴小題大做了，就埋怨了一句。
這一句，又讓張淑琴炸了鍋——無異于在滾油中倒進一瓢涼水啊。
張淑琴怒目圓睜，幾乎是指到了王廣海的鼻子上大喊：“你就是個窩囊廢！你可以受這窩囊氣，我張淑琴不受！我還要好好養(yǎng)著我的肺子呢！”
張沐去拉大姐，被她一把甩開。
“你不敢管？好，那你把王宇強給我喊回來，天天圍著野爹轉，真把家當成大車店啦？大車店走時還得打個招呼、吃住還能給錢呢！”
王廣海氣得鼓鼓的，有張沐和呂笛雅一家在，他不好發(fā)作。當然，要是平時——他也不敢發(fā)作，但他敢頂幾句嘴。今天這個場面他最清楚了，自己要是頂嘴的話，后果就是爭吵迅速升級，自己會更難堪。
張沐是最佳平事人選了，他說：“大姐，你這話就說得重啦。再說了，不就是老郭家在院門口畫個圈兒嘛，一種封建迷信的東西，咱不理它不就完了嗎？至于你這么生氣？犯不上。”
張大衛(wèi)也說：“就是，大姑，生氣可不利于養(yǎng)肺啊，氣大特別傷肺。大姑，還是消消氣兒吧?！?p> 呂笛雅：“就是，大姐，看給你自己氣那樣兒。來，喝口水?！?p> 呂笛雅去給找水，張淑琴接過杯子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然后說：“我來氣是啥呢，郭偉朋、趙莎這兩口子太不是東西了，門對門住著，過去我是給他們面子不愿意搭理他倆，但也不能蹬鼻子上臉??？上次背后議論張沐打舉報電話的，就有趙莎這臭老娘們兒，讓我喊一通兒老實了，過后我都沒找她算賬呢。”
“這就對了，咱不和他們一般見識。要不，一天天的就會有生不完的閑氣?！眳蔚蜒沤舆^張淑琴手中的水杯，放回窗臺上。
張淑琴：“這回不行，這倆家伙得寸進尺啊。用柴草灰畫了個大半圓兒，但你別過界啊？都畫過了路中間了，這是要把病毒往咱家逼??！”
張大衛(wèi)憋不住笑了。
張淑琴：“大衛(wèi)你別笑，也別不信邪，關鍵這是要犯小人語啊。咱們家要是不出頭，村里人就該覺得咱們好欺負了。就拿上次劉三富、劉四貴來吧，我要是不把他們鎮(zhèn)住，這倆鬼能老實——”
“張淑琴——說說就得了，還沒完沒了了的?！蓖鯊V海提醒了一句。
張淑琴一下子就明白了，沒生氣，也不再往下說了。
張大衛(wèi)心中本來就有疑惑，便追問：“大姑，老劉家的人來咱們家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張淑琴一擺手，說：“那是去年的事兒了，你沒來我們家你知道啥。不說這個——還說老郭家，我發(fā)狠了，一會兒我就整一大簸箕柴草灰，我不但把咱們家圍個大大的圈兒，而且還要畫上箭頭，直接射向他們家——”
“大姐，你可算了吧。這么斗來斗去的多沒意思啊?！睆堛灏欀碱^說。
張淑琴：“不行，不能讓他們欺負著！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