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局
崔東山實在太久沒有好好睡個覺了,這一次能徹底放下心來睡一覺,其實是局長的功勞。
崔東山和鄒楊他們分別之后,就回了警局一趟,卻沒想到局長竟然在辦公室里面等著自己。
崔東山看著眼前這個坐在自己椅子上的男人。
局長沒戴帽子,能看得出來其實已經(jīng)有些禿頂了,算是不太明顯的地中海把,已經(jīng)是農(nóng)村包圍城市的態(tài)勢了。
聽見聲音,局長轉(zhuǎn)過身來。
崔東山一直其實都很看不上這個懦弱的男人,對普通人的案子十分熱衷,卻總是想對修行者們放上一馬。
局長說道,“不用意外,我知道你崔東山瞧不上我,覺得我欺軟怕硬,我也不用你來瞧得起我,可是有些話我還是得告訴你,不然我就不配當(dāng)你這么多年的局長?!?p> 崔東山動了動嘴唇,沒有說什么,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局長繼續(xù)說道,“我二十出頭當(dāng)了警察,如今再有三年不到就退休了,曾經(jīng),我也熱血過。”
“那個時候,還根本沒有能夠修行什么的說法,大家都是普通人,可就算那樣,我們面對一群拿著自制的破槍的歹徒時,依然傷亡慘重?!?p> 局長眼里有淚花閃過,“那一年我才二十六,帶我的老警察,我的師傅,就因為我魯莽的要從后面繞過去,替我擋子彈死了,你永遠不會明白那一刻,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師傅倒下去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所以后來我當(dāng)了局長,我不愿意讓我的手下的弟兄去以身犯險,他們掙著如此普通的工資,卻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拼搏?!?p> 局長看了一眼崔東山,“我只是一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所以我更明白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脆弱,你崔東山大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我也可以,我兒子已經(jīng)長大了,可是他們呢,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普通人啊?!?p> 局長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崔東山,“我能明白你那種嫉惡如仇的心情,可我不能讓你帶著警局上下百多號人跟你拼命,你和覃勁演的戲,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可是我真的不能,你可以說我懦弱,膽小,我也應(yīng)該背這些罵名,可是,無論如何,我也絕不會讓我的弟兄們以身犯險?!?p> 崔東山悶悶的說道,“可是我們這樣,對得起帽子上的警徽嗎,對得起當(dāng)初做選擇時候的那個熱血年少的自己嗎?”
局長搖搖頭,“不是人人都想你崔東山一樣的,這里的大部分人,選擇當(dāng)警察,不過是一個職業(yè),或者說糊口的工具,換句話說,就算是熱血年少選擇了這個職業(yè),難道就一定要用生命來證明什么嗎?”
崔東山抬起頭,同局長對視,“我們只要多捉住一個犯人,那社會上就少一個犯人,一個普通人能在社會上造成多大的破壞,一個修行者能造成十倍。”
局長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你說的沒錯,可是事實是我們局里,算上你,修行者也只有六個,而且什么境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就那今天的事來說,如果不是你和張秦,換兩個警察,今天還有命嗎,而且,就算是你們,結(jié)果又怎么樣了呢?”
局長頓了一下,又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不知道,現(xiàn)在整個世界就是這樣,山上和山下是兩個世界,這是一種默契,我們不過分約束他們,他們的恩怨也不會波及到老百姓的頭上,這就夠了?!?p> 崔東山也笑了,“局長,你想過嗎,這么下去,總有一天,山上之人會把山下之人當(dāng)做螻蟻看待,到了那個時候,又有誰能保護這些普通人呢。”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的大環(huán)境就是這樣,從國外的教皇到國內(nèi)的仙師,只能期盼他們自我約束了,東山啊,說了這么多,我是想讓你明白,你要想管人間不平事,就要有相應(yīng)的能力,否則就是在送死,你能修行,就努力修行吧,如果有一天你能成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第一人,到那時,你就有資格決定任何人的命運,決定這世界到底什么樣。”
局長站起身來,“最后說一句,在你沒達到那之前,一切都是空談,遲來的正義也好過永遠不來,對了,以后你們兩個不用給我演戲了,我看的都累?!?p> ……
嘀嗒,嘀嗒,墻上掛著的鐘表一絲不茍的工作著,王宵抬頭看了一眼,竟然又弄到了晚上十一點多,真是的,沒有一天能夠早點回去。
王宵披上西服,抓起桌上的公文包,三步并作兩步往電梯口走去。
這是一幢典型的寫字樓,樓里到處都是用隔間隔開的工作間,擁擠而又狹小。
王宵快速穿過隔間中間的過道,電梯卻顯示才從一樓慢慢上來。
王宵有點不耐煩,瘋狂地按著電梯的按鈕,自己這么晚了還要去郵寄東西呢,“快點啊!”
電梯到了,卻不是空無一人,電梯里面是楊秀,還有她的短刀。
楊秀一腳將王宵踹倒,“去哪啊,包里面是這個月的計劃嗎?”
王宵聽到這里,心頓時涼了下來。
自己是組織里面的情報人員,工作就是把通個個個途徑傳遞過來的情報匯總,再發(fā)送出去,然后自然有那一名名殺手行動。
本來自己的工作是非常隱蔽的,自己就是一間財務(wù)公司的出納,每次那些關(guān)鍵的信件都夾雜在數(shù)以千計的普通信件中,根本沒法攔截,也找不到自己。
直到兩天前聽說一個小組出事了,王宵知道,離自己不遠了。
王宵將手上的公文包遞了出去,“所有有用的信件,他們的左下角都有一個燕子形狀的標(biāo)記?!?p> 除此之外,多一個字也不講,能不能活命,就看眼前這人的善心了。
王宵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眼前這人多半就是傳說中的使者了,別說自己,單打獨斗,恐怕整個組織都沒人是她的對手。
楊秀伸手接過公文包,“確實很有自知之明啊,我都不好意思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