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碰瓷？！
接過公證員交接過來的文件，沈若歆看了眼重歸安靜的隔壁，輕輕搖搖頭，把這段嘈雜的小插曲揮出了自己的世界，夾著資料袋推開隔間的玻璃門，腳步輕快地往大廳出口走去。
仲春的陽光透過業(yè)務(wù)大廳高大玻璃門斜照在花紋肅穆的大理石地面上，今天真是個不錯的天氣。沈若歆辦完了一件牽掛已久的事情，也顯得心情大好。想著下午和閨蜜們的聚會，步子便加快了幾分。
只是老天爺今天似乎不太愿意讓她這么順利。
沈若歆一只腳剛踏出公證處大門，就感覺從后面被人撞了一下。她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分辨狀況，撞她的人便蹭著她后背整個倒在了地上。沖撞的力道險些讓她摔倒，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
“您沒事吧？”
老人橫在地上一動不動，沈若歆連忙蹲下往頸動脈上一模。還好，還有心跳。再細(xì)看老人面容，半邊臉肌肉痙攣?zhàn)冃危诒嵌纪崃?，雙眼半開只露出眼白。沈若歆心底一沉，趕緊把老人身體放平。
這時周圍的人都意識到出事了，漸漸圍了上來，對著老人和沈若歆指指點(diǎn)點(diǎn)。
“這老伯怎么回事？”
“喲，別是碰瓷，躲遠(yuǎn)點(diǎn)看看?！?p> “那姑娘膽子挺大啊，看到摔倒老人居然還敢上去……”
“爸?。 ?p> 當(dāng)先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距離的青年發(fā)現(xiàn)不對勁，回頭一看臉色刷地白了，大喊：“借過借過，那是我爸！！”
圍觀的人把他讓進(jìn)圈里，青年撲到老人身邊，嘴里連聲喊著爸，扯著老人手臂想把他拉起來。
老太太也跟著兒子跌跌撞撞擠了進(jìn)來，凄聲叫著老頭子，拼命給他掐人中。
這一鬧騰，大廳的出口被堵了大半，正準(zhǔn)備離開的祁曉和蘇洋被隔在了人群外圍。祁曉皺著眉頭，抱手冷冷地看向眼前這一片混亂，蘇洋卻是饒有興致地仗著身高探頭往里面瞧。聽到這聲“爸”，蘇洋哂然一笑：“還真是老子和兒子，這是給兒子氣背過去了?！?p> “這種熱鬧有什么好看的?！逼顣圆恍嫉仄沧欤高^人群看著昏迷不醒的老人和半跪在一旁的女子，忍不住補(bǔ)上一句，“助人為樂見義勇為？這姑娘是不是傻?！弊焐险f著，卻心口不一地摸出手機(jī)，按下120。
“這可能是突發(fā)腦溢血，需要靜臥！你們越動病情會越嚴(yán)重！”人群圈子里，“傻姑娘”沈若歆正和老人兒子和老太太拉扯著，想要阻止他們繼續(xù)猛搖老人。
“沒錯，我以前見過，中風(fēng)的人不能亂動。”
“越動越救不活。”
“就是就是，別亂來?！?p> 圍觀群眾也開始七嘴八舌的附和，兩人只好惶恐地放開手。沈若歆立即麻利地幫老人松開領(lǐng)口和前襟，略微墊高他的頭部，輕輕轉(zhuǎn)向一側(cè)并后仰保持呼吸道暢通。
她的手法看上去十分果斷專業(yè)，一邊的男子卻惡聲說：“裝什么好人，別以為我沒看見，是你撞壞了我爸！”
沈若歆一愣，抬頭吃驚道：“什么？被撞的人不是我嗎？”
圍觀群眾也爆出一片嘩然——果然不出所料，老人摔倒扶不扶這事，搞不好又要成為社會新聞的討論熱點(diǎn)了！
“喲，這還訛上了？”圈外蘇洋正覺得沈若歆有些眼熟，一聽這話可就更加不樂意了。誰先撞的誰，他剛剛可是看得分明。這就想上前說理，卻被祁曉一把拽著胳膊制止。
“別急，等警察來。”祁曉把手機(jī)放回口袋。
沒幾分鐘120急救車和警車一前一后到了現(xiàn)場?；杳缘睦先吮谎杆偬暇茸o(hù)車，那兒子卻扯住警察，一個勁描述自己的老父是怎么被沈若歆撞翻在地昏迷不醒，嚷嚷著要沈若歆負(fù)責(zé)。
看著急救車正等著家屬上車，沈若歆明白老人的病情多拖一時就多一分危險，于是用自認(rèn)為最鄙視的眼神瞥了那男子一眼，一聲不吭登了車。
『總有些人，不光是希望自己人生的行李裝得滿滿，還喜歡把垃圾往別人的行李里塞呢！』忍不住有些忿忿的她，在自己的思考結(jié)論里再度添上一句。
急救車?yán)戻Q笛迅速開走，圍觀的人群也很快散去。祁曉正打算和蘇洋離開，眼角卻瞥見門前地上躺著一只牛皮紙資料袋，上面印了個灰撲撲的腳印，不知是誰在剛剛的混亂中遺落的。
撿起來打開看了看，最上面的一頁文件上赫然印著《遺體捐贈登記表》字樣，邊上還有一張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笑容純凈，正是剛才那位助人為樂反被訛的“傻姑娘”。
祁曉一愣，暗想：“遺體捐贈？看起來活蹦亂跳的，原來是得了絕癥啊……”再回憶她先前救人的舉動，一股惋惜之感油然而生。
“可惜……”
“什么可惜？”蘇洋也湊了上來，正聽到他無意間的喃喃自語，“你在看什么呢？”
“……沒什么?！逼顣郧迩迳ぷ樱执址朔Y料袋，里面還有些個人證件，“別人掉的，晚點(diǎn)聯(lián)系下還回去?！?p> “走吧，趕緊把你的事辦完了，可別耽誤了下午我跟嘉嘉的約會。”蘇洋順手拿過紙袋，塞進(jìn)手上的包里。
“約會？約會有三人行的嗎？”祁曉嘲諷，跟上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