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此話怎講？”盧象升非常感興趣的問道。
“大哥，您想啊，為什么歷史上南北對峙的時候，往往南方打不過北方？”盧象坤問道。
“是因為北方有馬，機動靈活，南軍對付不了北軍的騎兵，所以只能被動挨打。”盧象升肯定的說道。
“愚弟卻有不同看法，”盧象坤說道，“我認為是北方太窮，南方富裕，南方人沒有進取之心，而北方人窮困，對南方富裕之地垂涎，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所以最后往往被北軍所趁?！?p> “九弟這個看法很新穎啊，按理說，富裕之地能集中更多錢糧，錢糧才是打戰(zhàn)的根本?。俊北R象升反問道。
“但是窮人才敢拼命啊，不拼命就可能活不下去了，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年宋元之戰(zhàn)可是持續(xù)了五十年之久，宋軍也能屢次進入中原，可最終仍然兵敗崖山，就是這個道理。”盧象坤說道。
“但是本朝太祖可是由南而北，奪取了天下的？”盧象升仍然不相信。
“那是因為蒙元暴虐，南方被荼毒多年，想當年黃淮地區(qū)多災(zāi)多難，人們都快活不下去了，當然會揭竿而起，而北方的蒙元貴族，掠奪了大量的財富，他們才是穿鞋的。”盧象坤笑道。
“哈哈，九弟的意思我懂了，算是一家之言吧，這樣也罷，以后這個天下能變成什么樣子，不是你我能說得清的，先過了眼前這個難關(guān)再說吧?！?p> 在兩方對峙中，太陽漸漸西下，最終沉入了西方的天際，盧氏兄弟二人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了解到事情原委的多爾袞和鰲拜又重新布置了進攻任務(wù)，進攻方式和前一天如出一轍，還是利用燒夷彈轟擊城內(nèi)的建筑，只是在燒夷彈發(fā)射的時候，命令后方的炮隊隨時發(fā)射冷炮，打擊明軍的炮壘附近，給反擊的天雄炮隊造成壓力。
這一招比較管用，天雄炮隊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出擊，萬一運氣不好被對方的冷炮兜頭打擊那可就不好辦，如果火炮被毀那會非常被動。
而后金前沿炮壘的炮兵士氣大振，開始甩開膀子往城內(nèi)發(fā)射燒夷彈，打得城內(nèi)濃煙四起，又不知多少的民宅被燒夷彈引起的大火燒毀。
在明軍總督行營中，一個個土壘的背后，臨時招募的工匠在總督府參軍宋成玉的指揮下忙忙碌碌的做著木匠活，土壘后的木架子有的已經(jīng)成型。
宋成玉現(xiàn)在也非常著急，自己的第一個計策實際上是一個權(quán)宜之計，但是沒想到僅僅拖延了一天時間便被對面的建奴軍隊化解，蓋因己方的火炮太少，兩門火炮就象稀世珍寶一樣，不能有一點閃失吶。
這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第二個方案了，望著眼前的龐大木架，宋成玉心里現(xiàn)在非常焦急，這回回炮晚出來一天，可能就會導(dǎo)致一大批民宅被毀，大量物資付之一炬。
在建奴的炮擊中，難熬的一天終于過去了，宋成玉也顧不得工匠們忙碌了一個白晝，晚上打起了火把繼續(xù)制作，讓工匠連續(xù)工作，務(wù)必在第三天的黎明前初步完成一批回回炮。
晚上火光通明的場面讓對面大營的多爾袞等人非常好奇和擔(dān)心，這一波明軍不好對付啊，要是其他地方的明軍早就喪失了戰(zhàn)斗意志了，而張家口堡的明軍還非?；钴S，往往能使出各種計策，來打擊自己或者規(guī)避己方的打擊。
“鰲拜，如果再搞一次夜襲如何，哪怕探探對方的動靜？”多爾袞向鰲拜詢問。
“我們需要邁過前面的壕溝區(qū)或者渡過護城河，在夜晚想不聲不響的過去幾乎不可能的。”鰲拜不認可夜襲方案。
“要是長此以往這樣下去，我們可耗不起啊，已經(jīng)在張家口堡下面呆了快十天，到現(xiàn)在還是沒看到明狗有大量軍隊過來協(xié)助其總督，可能這個盧總督并沒有讓其他地方的軍隊過來增援?！倍酄栃栍悬c失望的說道。
“貝勒爺，不如我們調(diào)整戰(zhàn)術(shù)，從其他幾面城墻外打燒夷彈，爭取每個角落都燒一片，這樣他們就該坐不住了?！宾棸菡f道。
“那樣的話，可能耽誤更多的時間，傍晚劉興延過來告訴我，說這幾天已經(jīng)打掉了三成彈藥了，彈藥這么老遠的從遼東過來，這一仗鐵定是賠錢了?！倍酄栃枱o奈的說道。
“是啊，雖然大汗說只要把明軍調(diào)動起來，減輕流民軍的壓力，但是這個代價比較大，軍士們也搶不到東西，積極性都不高?！宾棸菀矡o可奈何。
“行吧，明天在看看，對面的那位盧大人能出什么招？”多爾袞說道。
宋成玉的團隊忙碌了一整夜，而宋成玉只是在中間抽空睡了一刻，在拂曉時被底下的部屬叫醒了，因為接下來，他要指揮試射做好的回回炮。
回回炮布置在土壘后面，這個土壘比較高，正面的建奴火炮是看不見土壘后的回回炮的，而回回炮手可以根據(jù)城頭觀察員的反饋，調(diào)整吊籃的高度和配重的重量，從而進行大概率覆蓋射擊。
這一次日夜趕工，也僅僅是趕出來五架回回炮，數(shù)量是有點少，不過宋成玉在炮彈上想了很多的損招。
他想了好幾個招，最普通的辦法是用很細的稻草繩子編成一個網(wǎng)兜，網(wǎng)兜里面裝著十幾個拳頭大小的石頭，這個炮彈在飛出后，由于繩子很不結(jié)實，在空中網(wǎng)兜斷裂，石頭四散開來，形成一陣石頭雨，打擊大面積的炮壘陣地，讓對方的炮擊受到干擾即可。
還有一個招就是用干草做成草球，里面放入油脂和一些火藥，做成燃燒彈，然后拋射出去燒敵軍的炮壘，或者形成煙霧讓對方的火炮射擊受干擾，達到拖延的目的。
如果把草球里面塞進去一些有毒的狼毒草，辣椒等，就會做成毒煙彈，拋射到建奴的陣地上形成毒煙，也能讓建奴的炮兵喝一壺的。
另外更損的還有生石灰彈。。。
這一系列損招讓盧象升這個耿直的人嘆為觀止，不過最后只選擇石塊彈和草球燃燒彈兩種，蓋因這兩種最好制造，材料來源廣，尤其是石塊彈，就用城里拆下的殘磚爛瓦就可以，包成一塊打過去，一打一大片吶。
宋成玉讓人驅(qū)動絞盤，把回回炮的炮梢拉到靠近地面的位置，然后在皮兜里放入一個稱過重的磚塊彈，磚塊彈重量二十斤，也不知道回回炮能打出去多遠？
炮手用木槌敲掉固定炮梢的掛鉤，然后是前面的配重吊籃猛地垂下來，帶動炮梢揚起來，把磚塊彈呈拋物線打出去。
磚塊彈在半空因為束縛的草繩斷裂，磚塊呈魚尾形在空中散開，然后掉落在距離敵軍炮壘南面一百五十米遠的空地上。
而在對面遠遠觀望的多爾袞和鰲拜心里可就緊張了，從對方的軍營里面升起一個黑乎乎的物事，然后在空中散開了，就象天女散花一樣落下一片石頭，砸得地面塵煙四起。
不過看到落點離炮壘竟有一百五十米那么遠，兩人又稍稍放下點心來，看來這個東西射程不咋樣哈，如果他們的秘密武器再出點幺蛾子，很可能會給他們自己的炮壘來一個天女散花。
在明軍這邊，眾人也微微失望，差一百五十米確實太遠了?！芭渲夭粔?，再加上一百五十斤配重。”宋成玉馬上趴在桌子上用筆計算了一番，“把配重吊籃再往上調(diào)一尺，往前調(diào)一檔。”
眾人連忙照做，一番忙碌之后，聽到木槌聲響起，一個腦袋大的磚塊包又被拋射出去了。
這一次磚塊在半空沒有散，但還是離炮壘有幾十米的距離。
這一下宋成玉有點撓頭了，炮梢的拋射角度已經(jīng)是最佳，再往上增加行程，角度就該低矮，更打不遠了。
“有沒有辦法增加炮架的高度？”宋成玉問炮手們。
“回宋大人，可以在炮架下面塞入條石，把它墊高，不過比較費時間?！币粋€炮手建議道。
宋成玉心想，如果要墊高炮架，要先吊起炮架，再塞入條石，這無異于重新組裝一架回回炮，但是今天必須要對敵方炮壘形成威脅，時間來不及了。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一個工匠在旁邊輕聲的說道，“宋大人，你說咱們在順著炮梢的位置挖一個坑，大概能站下半個人深，讓炮梢往下沉如何？”
宋成玉聞言，猛地一躍而起，用手撫掌連聲稱贊，“對啊，在地下挖一個坑，讓炮梢往下沉，這樣炮梢能夠揚得更遠，太好了，老四，你這個主意太妙了，回頭賞你一兩銀子?！?p> 這個叫老四的工匠連聲謝賞，而宋成玉顧不上客套，連忙招呼安排人員去挖這個長方形的發(fā)射坑。
眾人把挖壕溝的本事用上，不一會兒就挖了五個長方形的坑，每一架回回炮的后面都挖一個，這樣炮梢可以下沉到地下一米，再揚起來的時候出力會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