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想著,她又迅速往廚房跑去,路過西廂房的窗戶時候,特地放輕了腳步。
她的個頭還夠不著窗戶,不知道房間里面怎么樣了,她只知道不能讓里面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外面。
果不其然,她一進廚房就看到林夜倒在干草垛上呼呼大睡,嘴角還留著一絲哈喇子。
她用比剛剛路過窗沿下更輕的腳步靠近林夜,在林夜身邊蹲下來,伸手去摸林夜的褲兜。
林夜的褲兜鼓鼓囊囊的,她護了一上午了,此刻在是夢中,終于放松了下來。
林雨輕手輕腳地從里面摸出了一顆糖,透明的糖紙亮晶晶的。
很顯然這一上午林夜把糖捂得太嚴實了,里面的糖果都粘在糖紙上黏絲絲的。
林雨倒是滿不在乎,畢竟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能吃到幾顆糖,她迫不及待地撕開糖紙扔進了嘴里,一口甜膩并不難滿足她,很快她就開始摸第二顆第三顆......
沒一會兒林夜的口袋就比臉還干凈了,林雨的褲兜里卻多出了一疊糖紙。
林夜也許是太累了,睡得太沉,林雨撕糖紙的動靜不小,但是卻沒有驚醒林夜。
林雨并不覺得自己吃了很多糖,相反,隨著嘴里的最后一絲香甜氣兒漸漸退去,她開始懊惱自己為什么沒有盯緊林夜。
也不知道林夜私下藏起來了多少顆糖,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來過。
林雨吃干抹凈,趁著林夜還在睡覺,將草垛子胡亂翻了翻,又去舀水瓢水猛灌了幾口,她覺得這樣就誰也不會知道她吃了什么了。
隨后她心滿意足地又悄悄溜回了西廂房里。
“長行啊,實在不行的話,帶去大醫(yī)院瞧瞧吧?!?p> “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了,我眼瞅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也許過兩天就醒了呢......”
林雨一進屋,就聽見把子叔這么跟爹說著,林來已經(jīng)不哭了,只是雙眼腫著,滿面通紅。
林長行聽了林把子的話也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華蘭若還想求著林把子再給林風仔細看看,林長行攔了下來隨后就送林把子出去了。
他心里早有了準備,畢竟林把子的醫(yī)術(shù)全仰仗著祖上的一本醫(yī)書,他本人能學得其中一分就不錯了。
去年村里摔斷了腿的林老八找林把子看了幾次,送出去不少油雞蛋,最后還是自己擦藥酒擦得才勉強下了地。
林風才三歲半,正是最惹人嫌的年紀,而她又是惹人嫌中的惹人嫌,沒腦子中的沒腦子。
可無論她再怎么調(diào)皮,也是一副肉體凡胎,又不是大羅神仙。
村口的老槐樹足有七八米那么高,就算是成年人都不敢輕易往下跳,更何況一個細皮嫩肉的孩子。
林長行為著林風的事情魂不守舍,往常要是林把子看病,少說也要給兩個雞蛋的。
如今林長行把林把子送出門去,連客氣話都忘了說,就愣愣地轉(zhuǎn)頭回去了。
林把子心里有點兒失落,可是也不好意思出口提醒,只能在林長行家的門口站了一會兒,想著萬一林長行想起來了,再給自己送出來。
“喲,把爺,你站這兒做什么?”
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林把子聞聲看去,這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朝他走來的正是林長行的鄰居李曉菊。
李曉菊也是前兩年剛嫁過來林家村的,她男人是林長平,林長行的本家兄弟。
她剛嫁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又黑又瘦小,村里人私下嘲笑林長平是娶了個非洲的猴子。
誰知去年李曉菊生了個大胖小子,整個人一下容光煥發(fā),別提多精神了,走哪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
前些日子還去鎮(zhèn)上剪了一頭齊肩發(fā),耳朵上整日戴著陪嫁的那副明晃晃的金耳環(huán)。
別人剪齊肩發(fā)都是整整齊齊別在耳后,可她不是。
她的頭發(fā)又多又雜,總有那么幾根歪歪扭扭不聽話的四處亂跑。
李曉菊為了能把金耳環(huán)露出來,只能每天用清水不停地捋,可是干了之后這頭發(fā)就竄的更厲害了。
“哎呀,曉菊啊,你這是打哪回來啊?”
林把子問著眼前李曉菊,聲音卻像是喊給遠處的人聽的,是了,他私心就是想讓林長行知道他還沒走呢。
李曉菊被他這一嗓子驚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林把子,目光停在了林把子的藥箱上:“喲!這是長行家的誰不舒服了?還驚動了你?”
林把子繼續(xù)大聲說著:“哎呀!那三丫頭爬高,從樹上摔下來了,現(xiàn)在還不省人事呢!我這聽了信就立馬趕過來了……”
李曉菊聞言一驚,連忙上前拽著林把子的衣袖往自家院里走。
二人往門廊上一站,李曉菊立刻低聲問道:“三丫頭到底怎么樣了?”
“不瞞你說,我估摸著啊……”,林把子壓低著嗓子說到這兒就停住了,李曉菊瞪大著眼睛望著他,他一把摸了摸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胡子,慢慢地搖了搖頭。
李曉菊大驚,林把子立馬趁著李曉菊愣神的功夫大步離去了。
林把子心里清楚,李曉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當初她和華蘭若二人前后腳有了身孕,華蘭若因為連生了四個丫頭片子,本身就在林老太太那里不得眼,這李曉菊明著暗著可沒少使絆子,就是希望華蘭若再生個丫頭。
否則的話,要是李曉菊生了個兒子也就罷了,可萬一她要是生了個丫頭而華蘭若生了兒子,那林家的祖宗就算是長了眼睛,可是到時候這眼睛也都長在林長行家了。
好在幸運的是李曉菊雖然在在華蘭若的后面,但是生了個兒子,而且還是第一胎就生了兒子。
這下她可算是趾高氣昂了起來。
她婆婆是個任勞任怨的婦人,原本她剛嫁過來無所出的時候,還常常幫著婆婆下地干活。
自從生了兒子之后,她的地位水漲船高,全家再沒人使喚的動她,她也沒再下過地。
整日就吃吃睡睡帶孩子,婆婆從地里回來還要給她做飯。
林把子打心里看不上這女人,但是林長平懦弱,跟他娘一樣,人家自家人都甘之如飴,自己一個外人有什么好說道的。
更何況,林把子在門外喊了兩次,要是林長行想起來了自然會給自己送來,要是想不起來,自己就算喊破嗓子也沒用。
再賴在門口不走,誰知道那李曉菊問東問西的要干嘛。
自己肚子里就怎么點貨,到時候再答不上來豈不是落她口實砸了招牌。
想到這林把子摸了摸額頭的汗,慶幸自己反應(yīng)快,腳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