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在冊封前夜的皇后37
話雖如此,眼見著女尼將一整棵安神草全生咽了下去,顧菟還有些心驚膽戰(zhàn)!
這個劑量,太過了吧?
大師會不會直接被麻翻過去,再接著睡上個三天三夜不帶醒的?那她怎么辦!
咔嚓又是一道閃電落下,終于撕開厚重的云層,雨水嘩啦啦傾倒下來。
女尼嘴角污血被沖洗而下,單薄的緇衣也被打濕,顯出清瘦的肩頭,腰背卻始終筆直。
“我無礙了。山雨留客,幾位施主且隨我去庵里避避雨吧,順便還這位小施主的草藥?!?p> 女尼聲音諳啞,在雷聲雨聲中聽不太分明,但往山上迎客的手勢還是很明白的。
幾人也不多客氣,雨勢漸大,有地方避雨自然是極好的。
白云庵香火不盛,又兼之主持妙善不善經(jīng)營,常年施醫(yī)贈藥,因而庵中生活極為清苦,客房也只三四間,安頓蕭老安人一行倒也夠了。
妙善藥性上來,痛苦猙獰的面色逐漸舒緩,安排弟子給蕭老安人熬藥紓解腿上寒氣,順便取來安神草還給顧菟,便自顧回房休息。
庵中人手本就不多,此時各自忙碌,顧菟小人兒一個悄悄跟在妙善后頭,也沒人發(fā)覺阻止。
“你,可還有事?”
妙善回了臥房,才想脫下濕衣安歇,恍惚見著屋里有人,定定神才看清是顧菟,于是和氣地問話。
顧菟回以甜甜一笑,糯著嗓子答:
“師父,我懂得一點粗淺的推拿工夫,能緩解疼痛,幫您按一按好不好?反正我現(xiàn)在也沒事做。”
妙善慈悲的雙眸血絲未褪,望著不大點兒的小人兒,嘆息一聲笑答:
“好?!?p> 顧菟喜笑顏開,殷勤扶她躺好,使出吃奶的力氣,幫她按摩梳理全身穴道經(jīng)絡。
這可不是瞎按的,都是曾經(jīng)在她自己身上試驗過千百回的,有用!
良久,女尼唔一聲,忍不住自喉間噴出一口熱血,紫紅發(fā)黑,泛著一股難聞的腥臭。
“能吐出來就好?!?p> 顧菟累得氣喘吁吁,渾身汗淋淋的像是才從水里頭撈出來。
“您體內(nèi)毒血淤積多年,再這么下去,怕是于壽數(shù)有礙。”
顧菟擦了把汗,倒不是危言聳聽。
以她豐富的經(jīng)驗判斷,眼前這位以身試藥的大師早已病入膏肓,說是藥石罔醫(yī)也差不多;
哪怕兵行險招用她以毒攻毒的法子,也只是暫時吊著半條命罷了,這還得要撐過毒性相沖相克的難關才行。
著實不樂觀哪。
女尼趴在榻上,享受吐血之后難得的松快感,半睡半醒地問:
“你從哪里學來這份本事,倒是誤打誤撞救了我的命,我本來以為撐不過今晚的……”
顧菟歇了口氣,自桌上藥箱里翻出個針包,打開來看著一排粗細不一的銀針雙眼發(fā)亮。
她拿過銀針,左手在師傅后背丈量幾下找準位置,右手飛快下針,利落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
“師傅,我叫顧菟,以后就是你的親傳弟子了。放心,我會盡力叫師傅多活幾年的?!?p> 女尼服下安神草,已漸入夢鄉(xiāng),被她納鞋底似的扎這一下,也只輕哼了聲,半點未曾驚醒。
顧菟為獻上這份拜師大禮,很是下了工夫,又是針灸又是艾熏又是抽血配藥的,忙活了整一個晚上沒合眼。
妙善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
“師父,喝藥了。”
妙善望著小姑娘手里顏色詭異的藥湯,眼神復雜難言,遲疑著沒有伸手去接,放低了聲音說:
“不如用過朝食再喝吧?!?p> 顧菟搖頭,笑得燦爛:
“趁熱喝才好。”
妙善望著她明媚的小臉,這面相明顯與她有緣,不由得暗嘆口氣接過藥碗:
唉,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