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后,由原先的茫然到后來確立“找到他”的堅定,其實她一直都在尋找各種方式逃避現(xiàn)實。
她接受不了他的消失,接受不了毫無芥蒂的重新開始生活。
末日的崩壞,最終還是侵蝕了她的內(nèi)心,殺戮、背叛、絕望等等負面情緒,并不如她自己所認為的那樣,能被看做是大夢一場——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發(fā)生過的事實。
在那些年的掙扎生存中,她是有過切身體會的,即使表現(xiàn)出來像回憶別人的故事一樣漫不經(jīng)心,可是這種自我催眠式的自我安慰,依舊永遠抹滅不了心口的巨大裂痕。
人類的天性,重新得到的生命,求生的本能讓她想要結(jié)束生命并不容易,盡管她也有過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生命奇跡,情緒崩潰的幾度想要自殺,但最終還是挺了過來。
說是懦弱也好,說是茍且也罷,但每每想到如果連她也消失了,是不是世上就沒人會再記得他了,便總能支撐下去。
可是生命可以繼續(xù),生機卻早已死亡。
早先的五六年,她拼命的吸收這個世界的知識,一刻不停的鍛煉自己,不與人過多交流,其實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還可以找到更多生存的動力,又不想與人過多交流,被察覺出自己內(nèi)心的空洞,她甚至一直不敢回憶太多關(guān)于他的記憶。
后來測出了木靈根,這個信息一度讓她空洞的內(nèi)心轟鳴不止,兩個世界被牽強的聯(lián)系到一起,然后奢望他也同她一樣來到了此世,哪怕依舊是原來世界的那具尸體也好。
這樣的念頭一旦產(chǎn)生,她便緊緊抓住,猶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使?jié)撘庾R知道可能是自己奢望,也要抓住這絲奢望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
十年找不到就百年,百年找不到就千年,千年找不到就萬年。
修士的生命漫長,即使終她一生都無法找到,她也至少帶著他的記憶、帶著對他的奢望存活了一世!
她已經(jīng)做好了孤寂終生,永遠活在思念中的準備,所以進入宗門后,她也沒有刻意去結(jié)交他人,避免與人過多接觸,她怕接觸太多,就會留戀,留戀于人群的熱鬧,留戀于朋友的關(guān)心,最后會停留下來,不舍離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留,一旦停留,他死亡時的絕望悲痛就會蔓延而至,末日里所有的負面情緒也會面臨爆發(fā),她需要有一絲希望來壓制這些情緒,所以,即使是個假的生機,她也要牢牢抓住,不能松懈。
一旦情緒崩潰,她面臨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像上一世就是幾乎瘋了。
這一世可能就是入魔!
她需要指引方向的明燈,上一世是他,這一世,她依舊不愿改變,仍然是他。
哪怕他只存在于記憶之中。
可是現(xiàn)在,又讓她找到一個生存的目標——一種全新的火焰——因她而存在的特殊火焰,由上一個世界異能衍變而來的火焰。
它的存在見證了她的兩世為人,見證了他們的點點滴滴——沒有情感,不存在背叛,會一直陪伴著自己的火焰。
想著想著,安憶便已經(jīng)笑出了聲音,笑聲越來越大,聲嘶力竭,最后甚至帶出了絲絲哭音。
安憶笑的東倒西歪的來到窗邊,看著天空上那掛彎月,看著這個在地球上總是承載著思念的代表物……
良久,漸漸從思緒中走出來,停止了笑聲,力竭的倚靠在墻上,眼里的光亮卻越來越盛。
吶,我終于找到了永遠不會離開的伙伴,它將陪著我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陪著我活在尋找你的路途上,哪怕有一天連我都已經(jīng)忘了你的模樣,從那個世界跟隨而來的它也會提醒我,我的生命承載著關(guān)于你的所有記憶!
……
三天假期很快結(jié)束,除了修煉,安憶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散市上逛街淘寶,雖然沒有什么大的收獲,但至少漲了見識,也買了一些比較不常見的靈草和材料。
那日的一番思想掙扎,或許是稍微剔除了一些常年縈繞著她的心魔,使她的神識再進一步,直接進入了類似煉氣大圓滿的階段,只差一個契機便可以達到筑基,修為雖然沒有進階,但體內(nèi)真氣卻更加凝實,真氣雜質(zhì)也剔除不少。
三天后,從坊市回到宗門,先去藥園看了一圈,這些靈草也差不多可以收獲了,又交代了兩個雜役一番,她便向藏書樓而去。
對過對牌,進入藏書樓,徑直向二樓最里面那排書架而去,找到曾經(jīng)匆匆一瞥的關(guān)于神識的玉簡,大致通讀了一遍,確定后又找了一本講述如何用靈識刻錄玉簡的典籍,一并交給執(zhí)事刻錄,交了靈石,便離開了。
回到住處,細細研讀了一遍兩個玉簡,然后拿出一個空白玉簡,用剛學會的神識運用在玉簡上刻錄下:
遺失大陸浮世歷五萬四千六百三十七年,明月國平城安家六女,安憶,生而有火,存于識海,幼年神識開通,不限修為,查無先例,特命名為神識火……此火無色無形,前期隱于識海,不受控制,然有外來神識侵犯會自主防護,于神識之類尤為敏感,后在特定命令意識下,分散置于丹田,隱秘修為,且外人不易察覺……
大體記錄下目前為止她發(fā)現(xiàn)的神識火的特性,為了保密,她還特地買了一個帶有禁制的玉盒,將它放好,關(guān)上禁制又收起來,雖然這樣的保密手段不一定有用,但是目前也只能如此。
翌日,安憶晨練完正在飯?zhí)贸栽绮?,往常她都是領(lǐng)了自己的份例獨自一人在角落食用。
因為她足夠低調(diào),平時也甚少說話,所以幾乎沒人會湊上來與她搭話,她也樂得自在,自顧如往常一樣,獨自在角落用餐。
認真的吃著每一口食物——前世末日,食物的難得讓她對每一分食物都報以珍惜的態(tài)度,而且也因此讓她不太愿食用辟谷丹,即使辟谷丹可以抵制很多食物帶來的雜質(zhì),她也寧愿每日三餐都食用食物。
正安靜的用著餐,往日里不曾湊上來的安舒靜卻突然來到了安憶的面前,后面還跟著個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