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雙標(biāo)
夜色濃濃,月明星稀。
“暮兒,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明日我們就回山莊?!?p> 客房里,厲寒塵剝好一顆水嫩嫩的葡萄送到少女嘴邊。
許朝暮張嘴吃下,點(diǎn)頭:“好?!?p> 咚咚咚——
有輕柔女聲伴著敲門聲響起:“是我,慧娘?!?p> 許朝暮起身開門,看見慧娘站在屋外,側(cè)開身客氣道:“請進(jìn)?!?p> 兩人進(jìn)了屋,許朝暮方才問:“夫人可是有事?”
慧娘垂下眸,一副欲言還休的模樣。
許朝暮心底了然,看厲寒塵一眼,厲寒塵乖乖出去了。
待門關(guān)上,許朝暮在她對面落座,“夫人請說?!?p> 慧娘抬頭,眼里蘊(yùn)著茫然,她道:“許姑娘,我現(xiàn)在很迷茫,有些事,想聽聽你的建議?!?p> 不知為何,雖然眼前少女總是一副清冷寡言的模樣,但自己心里卻很信任她。
下不了的決定,便想來問問她。
許朝暮聽她這么一說,心中了然。
朱唇輕啟,她問:“夫人是否在猶豫去留?”
慧娘毫不猶豫點(diǎn)頭:“雖然此事已經(jīng)解決,但我心里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不知道和夫君還能否回到從前?!?p> “那你還愛他么?”
“當(dāng)然是愛的,只不過……”慧娘搖頭,聲音輕似嘆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許朝暮倒一杯涼茶推到她身前讓她定定心神,緩緩說出自己的見解:“這件事上,也許很多人都會唾罵狐玉,可我卻認(rèn)為這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她是個騙子,的確該受到懲罰。但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孫員外對你的心堅定不移,狐玉也沒有機(jī)會從中作梗。
若是他的心不堅定,那么走了第一個狐玉,誰能保證不會來第二個,第三個?很多時候,我們都需要從內(nèi)部找問題?!?p> 頓了頓,她又道:“我并非勸夫人什么,這只是我個人想法。每個人的性子、處境都不一樣,夫人需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做正確的選擇。”
慧娘靜靜聽她說完這番話,心里如同撥云見日,頓時清明。
她站起身重重點(diǎn)頭:“多謝許姑娘提點(diǎn),我懂了?!?p> 許朝暮笑笑:“算不上提點(diǎn),拙見罷了?!?p> 翌日一早,一輛馬車在孫員外一家人的目送下轆轆遠(yuǎn)去。
“夫人——”
孫員外討好的看著慧娘,希望她像以前一般和自己好好說說話。
慧娘昨夜是與他分房睡的。
慧娘退后一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語氣格外平靜:“我想,我們都該冷靜些時日,其他事過段時間再說?!?p> 孫員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略帶乞求喊了一聲:“慧娘——”
慧娘頓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道:“對了,這些時日我回娘家住。”
……
馬車上,夏侯姒不住地嘆氣,十分惋惜道:“慧娘姐姐說她要好好考慮考慮和孫員外的事,怎么會這樣呢?既然事情都解決了,應(yīng)該皆大歡喜呀?!?p> 見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誰也沒理她,夏侯姒嘟著嘴擠到厲寒塵身邊,嬌聲道:“阿塵哥哥,你覺得呢?”
厲寒塵往香爐里添了些香料,回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何必操心?!?p> 馬車一路遙遙晃晃朝著湘云山駛?cè)?,流蘇車簾被兩邊挑開掛在金鉤上,許朝暮倚在車窗邊小憩。
細(xì)碎陽光落在少女白皙可人的臉蛋上,映得眉尾那粒朱砂痣熠熠生輝。
厲寒塵正看得入迷,馬車突然劇烈搖晃,少女驀然睜開的杏眼里落下金陽點(diǎn)點(diǎn),眉目間半是疲倦半是茫然,好不可愛。
厲寒塵心潮蕩漾,剛要趁機(jī)將她攬進(jìn)懷里,身子被人先一步抱住。
低頭看去,夏侯姒窩在他懷里,小鹿般的眼睛盯著她,嗓音甜糯:“阿塵哥哥,姒兒不是故意的——”
許朝暮轉(zhuǎn)頭恰好看見這一幕,夏侯姒與她對視,朝她露出一個甜兮兮的微笑。
“夏侯姑娘,粘在別人夫君身上是很無禮的行為。”她淡淡提醒。
話落兩秒,她方才驚了一驚。
換做以前,她只會將頭一扭,當(dāng)做沒看見。
而現(xiàn)在好似不經(jīng)大腦思考一般,那話就如一粒粒豆子從嘴里蹦跶出來。
聞言,厲寒塵與夏侯姒頓時各生心念。
厲寒塵盯著頗為失措的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染上一層笑意。
他的暮兒這是吃醋了?
厲寒塵心底愉悅的同時,夏侯姒則是愣愣看著許朝暮,心里十分不悅。
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當(dāng)著阿塵哥哥的面教訓(xùn)她!
連她爹爹都未曾訓(xùn)過她,許朝暮有什么資格?
不開心,太不開心了!
但在阿塵哥哥面前要忍著,不能生氣,生氣就不可愛了。
她一臉無辜搖頭:“我不是故意的。再說了,許姐姐不過是阿塵哥哥的側(cè)室,婦以夫為天,阿塵哥哥還沒說什么,許姐姐在這里指責(zé)誰???”
說罷又把頭埋進(jìn)厲寒塵懷里蹭了蹭,輕哼一聲:“哥哥——”
這樣軟糯可愛又小巧的姑娘誰不喜歡呢?
偏偏厲寒塵是個愣子,油鹽不進(jìn)。
嬌氣,實在是太嬌氣!
他把夏侯姒從懷里扒拉出去,清了清嗓子:“女孩子家,言行需端莊大度,舉止有禮,阿姒以后要注意了?!?p> 夏侯姒目光轉(zhuǎn)向慵懶倚在窗邊的少女,嘟囔:“那你看看許姐姐,你怎么不說她?”
厲某人開始雙標(biāo),一本正經(jīng)解釋:“你許姐姐已是我的人,不再需要時時刻刻被束縛著,做給別人看;而阿姒還未嫁人,若行為舉止有失禮儀,被外人看到則會影響閨譽(yù),不妥。”
夏侯姒氣鼓鼓將頭扭到一邊,鼓起腮幫子輕哼:“阿塵哥哥何時變得如此腐朽了?!?p> 厲寒塵笑著看向許朝暮,希望她能給點(diǎn)獎勵,但少女卻是忙不迭扭頭看向窗外,不再看他。
馬車自官道拐向泥土大路,遙遙晃晃駛進(jìn)湘云山。
三人下了車走在花團(tuán)錦簇的小路上,耳邊鳥鳴清脆,連帶著心情也輕快起來。
“表妹。”
一道朗潤男聲隨著夏日的暖風(fēng)自前方傳來。
夏侯姒先許朝暮一秒抬頭望去,見那白衣男子緩步而來,俊雅的面上始終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那一雙似桃花潭般幽邃的眸子尤為好看。
她心底頓時冒出三個字:好干凈。
待傅言景走下來,許朝暮才盈盈施禮:“表哥?!?p> 又看了看始終跟在傅言景身后離他三步遠(yuǎn)的寒月,客氣打招呼:“寒姑娘?!?p> 不茍言笑的女子看著她,點(diǎn)一下頭以示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