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蓄謀已久的“相逢”

　　長興候在花園設(shè)宴，招待賓客吃酒賞樂。

　　花園的池塘中央，臨時搭建了歌舞臺。

　　身著彩裙的舞姬們步履輕盈，舞姿偏偏，似一只只彩蝶美麗可人。

　　周圍熱鬧一片，厲寒塵選了個清冷的位置坐下，百無聊奈地環(huán)視四周。

　　姹紫嫣紅的花園恰似春日的森林，賓客們好似各類鳥兒張著嘴歡快地嘁嘁喳喳。

　　厲寒塵獨坐角落自喝自茶，仿佛與熱鬧隔絕。

　　宴會果然無聊。

　　他是來與他的小蝴蝶相認的，又不是真來吃酒的。

　　想到這里，他站起身對身后的小侍衛(wèi)道：“你坐著，我去走走?！?p>　　小侍衛(wèi)立馬從精彩的歌舞中回過神來，笑瞇瞇問道：“主子兒要去哪走，我陪您去?！?p>　　厲寒塵淡淡拒絕：“不需要?！?p>　　小侍衛(wèi)擠眼挑眉，識趣閉嘴。

　　“王爺?！眲傓D(zhuǎn)身，就見長興候迎面而來。

　　中年錦衣男子行步端正，氣質(zhì)偏偏。

　　厲寒塵駐足原地，待他行至身前才緩緩發(fā)出一聲：“嗯？”

　　長興候淺作一禮，客氣邀請：“王爺是貴客，還請王爺賞光隨某去貴臺一坐，諸位大人皆在等候王爺?！?p>　　厲寒塵薄唇微抿，兩頰酒窩顯。

　　嗓音如春風(fēng)清遠：“多謝侯爺好意，不過小王一向閑散慣了，不善與人交際，還請侯爺諒解?！?p>　　長興候了然點頭，深諳知性待人的道理。

　　“若是這樣，我再為殿下設(shè)一處風(fēng)景頗佳的位置，方便王爺觀賞戲舞。”

　　“這就不必了。”他伸手指向身后只有懷義一人在座的位置，“這里就很好?！?p>　　“這恐有些失禮?！遍L興候客客氣氣。

　　“侯爺不必介懷，小王是個粗人，不講究這么多禮。侯爺還是去招待其他客人為好，莫要讓人覺著受了冷落?！?p>　　長興候也不是迂腐的人。

　　聽完厲寒塵的話，微微點頭：“既然如此，就不勉強王爺了。王爺請隨意賞玩，若是有需要，讓人喚我便好。”

　　“嗯，多謝侯爺?！?p>　　長興候離開后，厲寒塵在園里閑逛。

　　一路上，許多跟隨長輩來參加宴會的少女們悄悄用眼梢悄悄撩著他。

　　她們來參加宴會并非單純?yōu)榱私o長興候賀壽，而是順應(yīng)長輩的意趁著這個外交酒宴來挑選將來的如意郎君。

　　在場的同樣有年輕貴公子，他們錦衣玉帶，折扇綸巾，一貫的風(fēng)模樣。

　　他們同樣也在挑選著才貌雙絕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子。

　　而厲寒塵一出現(xiàn)，少女的目光便集于他一身。

　　養(yǎng)在深閨的少女們或多或少都聽聞過這位雄姿英發(fā)的年輕王爺，但從未真正見過他的模樣。

　　今日有幸得以窺見，果真令人心生仰慕。

　　一心想去尋人的厲寒塵自動無視掉周圍少女們期待又羞澀的眼神。

　　薄唇微抿。

　　小蝴蝶不在，來這趟的意義何在？

　　離開喧騰的花園，閑步于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某人尋思著找個機會質(zhì)問質(zhì)問小蝴蝶為何竟將他忘了。

　　他很生氣！

　　拉過鉤的約定，怎么能說忘就忘？

　　“今日的事你且好好辦，一定不能失手。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處，但夫人說了，若你失敗，責(zé)任自己擔(dān)著，若是亂說話，你該知道后果?！?p>　　行至花園后門拐角處，前方假山遮擋的地方傳來女人輕細的聲音。

　　接著是男人粗獷的聲音：“風(fēng)花姐，俺知道，夫人肯把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交給俺，俺一定好好辦事！”

　　“嗯，知道就好?！迸晭е┘贝伲拔蚁茸吡?，免得被人看見?！?p>　　鵝黃身影自假山后匆匆走出，厲寒塵順勢閃到身旁一株桃花夭夭的桃樹后。

　　風(fēng)花走得急促，并未發(fā)現(xiàn)躲藏在桃樹后的人。

　　厲寒塵平淡看著風(fēng)花離去的背影，回想方才兩人的對話，黑白分明的鶴眸微彎。

　　世人皆認為戰(zhàn)場最是險惡，實非也。

　　最險惡的唯后宮與后宅。

　　女人之間的斗爭是一場無聲的戰(zhàn)役，暗槍暗劍比槍林彈雨要厲害得多，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與自己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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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順著蜿蜒花徑往回走，在小路交叉路口，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終于映入眼簾。

　　淺藍的衣裙，清冷的眉眼，鮮紅的痣……

　　砰砰——

　　厲寒塵目光定格在少女身上，感受著胸腔的突然加快的心跳。

　　少年時未懂情愛，他只覺得她嬌滴滴，憨兮兮，讓人忍不住想逗她，捉弄她。

　　而今，小丫頭片子已經(jīng)出落成花一樣的少女。

　　早已暗埋心土的種子驀然破土而出，在心口冒芽。

　　在他發(fā)愣時，許朝暮已行至他身前。

　　花徑略窄，僅容兩人并肩過。厲寒塵不動聲色移步至花徑中央站定，擋住少女的去路。

　　“見過王爺?！鄙倥バ卸Y，聲音如溪水泠泠。

　　“我來見你了?！?p>　　他好聽柔和的嗓音令人說不出的舒適悅耳。

　　許朝暮聞言微怔，抬眸看眼前有過不大好的一面之緣的公子，忍不住問：“什么？”

　　“我是來見你的?！眳柡畨m收斂了笑意，字字認真。

　　“多謝王爺掛懷。不過我和王爺素未相識，不知王爺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是。”厲寒塵一臉認真搖頭否認：“我就是特意來見你的。”

　　許朝暮淡然的眸中浮現(xiàn)幾絲疑惑，隨即又似云煙被風(fēng)吹散。

　　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片刻，她對厲寒塵行禮，客氣道：“還是多謝王爺掛念。小女還有事在身，先失陪了，勞煩王爺稍移一步，給小女行個方便?！?p>　　“不讓?！眳柡畨m低頭端凝比肩齊的少女，堅定地搖頭。

　　許朝暮微微蹙眉。

　　這人不僅奇怪，還好生霸道。

　　可是他說是特意來見自己，這是何？

　　自己是和他牽扯了什么恩怨么？

　　除了那晚之外，自己曾經(jīng)和他有過什么交集么？

　　在腦海里快速掃一遍，她不覺搖搖頭，好像都沒有。

　　斂回思緒，她垂眸道一聲“打擾”轉(zhuǎn)身便走。

　　“站住——”

　　見少女就要離開，厲寒塵不禁伸手拉住少女的皓腕。

　　“王爺請自重?！?p>　　許朝暮未轉(zhuǎn)身，厲寒塵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語氣淺淡了幾分。

　　“你忘了我，我卻不曾忘記你，當年的約……（暮小姐——）”

　　一道女聲打斷了他接下來準備說的煽情話。

　　許朝暮從溫軟的大掌里抽出手，快速后退幾步。

　　婢女燕環(huán)快步走來，見到厲寒塵那一刻眼睛一亮，隨后行禮溫聲軟語道：“見過王爺?！?p>　　然而厲寒塵不想理睬。

　　轉(zhuǎn)眼看向厲寒塵身后亭亭獨立的少女，燕環(huán)沉下眸中的輕蔑，假模假樣道：“暮小姐，您可讓奴婢好找，瑞香小姐在您的房里等您呢，您快去吧，不然瑞香小姐該等急了?！?p>　　許朝暮淡淡回應(yīng)：“嗯，我現(xiàn)在就回去?！?p>　　一個多余的人突然冒出來打擾，給了小蝴蝶趁機飛走的借口。

　　厲寒塵無奈，只能側(cè)開身眼睜睜看著少女離去。

　　面對留在原地的小丫鬟，厲寒塵冷聲問：“你怎么還不走？”

　　小丫鬟匆忙瞥他一眼后羞赧低下頭，聲音嬌羞輕細：“大人，侯爺方才正尋您呢，婢子引您回去吧。”

　　“不用?！?p>　　厲寒塵大步從她身旁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婢女燕環(huán)愣在原地，只覺心跳臉燙。

　　原來臨王殿下，比京城第一美男常安王世子還要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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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宴會還未結(jié)束，您此刻離開，恐怕不合禮數(shù)。”

　　“哎呀綠枝，你太啰嗦啦！我們江湖中人就是要恣意瀟灑，哪能被世俗禮教給束縛呢！”

　　“可是這里是您的家，不是江湖。既然小姐還在這里，就要遵守禮節(jié)?！?p>　　“臭丫頭，就你話多。我家里我來去自由，除了我娘誰管我？再說這宴會本就無趣，還不如去找阿暮繼續(xù)教我習(xí)武呢！”

　　許瑞香趁楊氏分神之際與婢女綠枝離開喧鬧的花園，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聊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