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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時代心靈報告

第二章(十二)

元時代心靈報告 五七零八 1342 2020-03-17 09:29:01

  周尋纏著孔青虬,道歉、反省,讓孔青虬給他講孔飛,他認定孔飛是有故事的,孔飛不提自己的私事。

  孔青虬說是很想講講父親,但不是為了滿足周尋該死的好奇,是希望周尋真的能理解,正常地理解。

  那個下午,在孔青虬的房里,關(guān)于孔飛的歲月和故事,徐徐展開。

  孔飛對書的愛是天生的,極小的時候就對文字有極大的興趣,那時孔丹生的秀才父親孔方還在世,孔飛的手還握不起筆的時候就教他認了很多字,他的手握得住筆那一刻,字幾乎像水一樣,從他的筆下自然而然地流出。寨里人別的孩子鬧了,用糖哄,用竹枝威嚇,孔飛得用書哄,用不讓他讀書威嚇。寨里人都認定孔飛得了孔方的真?zhèn)?,是孔家又一個真正的讀書人,會比秀才更出色。孔飛剛近十歲,其才氣名氣已經(jīng)響遍陽升鄉(xiāng)。

  陽升鄉(xiāng)人相信孔家會再次輝煌,成為真正的大家族,就像孔家出了高官又出了大生意人的那一代??浊囹拔⒀銎痤^,臉上帶著憧憬的神色,說,而我爸就是再次輝煌的標志,當時我爺爺孔丹生當然很厲害,但畢竟只是在鄉(xiāng)里,他們認定孔飛會有更大的格局。

  小時候,孔青虬經(jīng)常聽丹生婆婆描述那段時期,那是近百年來孔家最耀眼的時期,孔方還在,一個德高望重的秀才,孔丹生年紀輕輕已為丹陽鄉(xiāng)人所敬,孔丹生還有個弟弟,生意做得也不錯,孔奮表現(xiàn)出過人的聰慧,人不大,凡事有規(guī)有矩,孔飛已經(jīng)被公認是讀書的好苗子。

  但我爸幾乎不提那段時光??浊囹罢f,對自己的以前,他很忌諱。

  孔飛不負眾望,考上名牌大學,那個大學的名氣大到讓孔飛的名字被寫進縣重點高中的歷史,他是陽升鄉(xiāng)飛出的一只鳳凰,讓陽升鄉(xiāng)的名字發(fā)光。但孔飛病倒了,在上大學的前一個月,毫無征兆的,躺在床上,連起身都沒辦法。

  躺了一個多月,醫(yī)生才給出了病的原因,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在那場浩劫里,孔家被沖擊了,房子被沒收,一家人擠到側(cè)房里,雖然時間很短,陽升鄉(xiāng)人護著孔家,孔家受到的沖擊不算大,也恢復得很快,但孔飛有過一個漫長的夜晚。那個夜晚,八歲的他目睹孔家人被趕出家,關(guān)進一個房子里,偷偷出門看星的他成為漏網(wǎng)之魚,逃跑了,他在黑暗里奔跑,又目睹兩隊造反派在暴雨中慘烈的打斗。第二天被找到時,他昏在滿是泥水的田埂邊。抱回來后高燒十天,昏迷十天。

  孔飛的病不在具體某個地方,就是全身無力,連坐起來都困難,只能軟攤在床上,用他自己的話說,好像被抽掉了骨頭。一躺躺了整整兩年,下床后又養(yǎng)了一年,休養(yǎng)的那一年里,他不必再躺著了,但大部分時間坐在木制的輪椅上。

  當孔飛再次走出孔家大門時,他的天地變了,名牌大學成了遙遠的夢,曾有過的夢想成了透明的泡,在半空飄來飄去,不能碰,一碰就煙消云散。這些是孔青虬的母親朱彩彩告訴孔青虬的,關(guān)于孔飛的夢想,孔家只有朱彩彩知道。

  孔飛在縣重點高中時就很有名氣,他組過一個團體,叫太陽背面,成員全是學校的尖子,專門研究哲學、宇宙學之類的問題,團體還雄心壯志定了目標,分初步目標和終極目標,初步目標是要給家鄉(xiāng)人以新思想,帶領(lǐng)他們進步,終極目標是要重新定義人的意義。這個目標看起來夸張得不靠譜,但當時太陽背面的成員在孔飛的帶領(lǐng)下,鄭重宣誓過的。

  朱彩彩是太陽背面中一名成員的妹妹,經(jīng)常聽哥哥講孔飛,孔飛也曾到那名成員家里玩,朱彩彩對孔飛滿心崇拜。孔飛病倒后,朱彩彩給他送自己種的花,開始是托她哥哥送,時間長了,哥哥把她帶到孔飛家,自此朱彩彩就自己給孔飛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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