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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梨花半溪月

23 微服

一樹梨花半溪月 煙波海棠 3151 2020-03-23 13:53:39

  那一夜九歌睡的并不好,逃婚的計劃以失敗告終,她有些郁悶。隨便吃了點早飯,準備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卻見家里的老管家?guī)е诀咝∷乖谠鹤永锏跪v,將原先倒扣著的幾個咸菜缸都翻了過來。

  管家見九歌過來,恭敬行了個禮。

  九歌問道:“黃伯,你們這翻箱倒柜是在尋什么寶貝?”

  黃伯皺了眉頭道:“稟大人,昨天黎明時候,小的起來上茅房,瞧見北護衛(wèi),扛著一個要飯的乞丐翻上墻進了府,當時想著有北護衛(wèi)在,也沒當回事。后來想了想,那個乞丐雖然穿的臟兮兮的,但料子卻是名貴好貨,我尋思那乞丐或許是黒道上的盜匪,扮個乞丐模樣,騙得北護衛(wèi)的同情進了府。果然,到現(xiàn)在也沒找到他。”

  九歌又道:“你們直接去問問北連墨不就好了?!?p>  黃伯支吾道:“北護衛(wèi)雖然一身好本領(lǐng),但,但他好像不大愛說話,所以……”黃伯的眼睛突然一亮:“咦,那乞丐,不,是盜匪的身形竟和大人的有幾分相像,哎,能和大人相像也是他的福氣,要是捉到了還真下不了手修理?!?p>  九歌嗆了一口氣,道:“黃伯,辛苦你了,怕是早飯還沒吃吧?”

  黃伯立刻道:“身為大人的管家自然要為大人的安全著想,一兩頓不吃不要緊。”

  九歌做滿意狀點點頭:“黃伯,你領(lǐng)著大家去吃飯吧,多加幾個雞蛋,昨天那個乞丐,也就是你說的盜匪,已經(jīng)……”

  九歌示意黃伯近前來。黃伯豎著耳朵往前湊了湊,九歌神秘道:“昨天那個乞丐其實是北護衛(wèi)同鄉(xiāng)的遠方親戚,來上京辦點事,結(jié)果被毛賊盯上偷的十分干凈,餓暈在路旁,北護衛(wèi)遛馬碰到,才扛了回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了盤纏回去了?!?p>  黃伯唏噓道:“看不出北護衛(wèi)平時冷冰冰的,想不到也是個熱心腸,以后也要和他多交流下才好?!?p>  九歌忙道:“雖然他心眼好,但這件事關(guān)系到他的面子,雖然他自己未必在乎,但還是不要提及的好?!?p>  黃伯會意點點頭,帶著一眾人去了廚房。

  三天后,江北白水河又發(fā)了一次大水,地方官員上報朝廷說災情頗重,糧食顆粒無收,滿街老幼婦孺皆食不果腹,希望朝廷能撥些糧食賑災。

  九歌作為戶部侍郎斟酌再三,決定親赴白水河勘察災情。

  戶部尚書李儒拖著六十多歲的病體,前來送行。

  他喝了杯涼茶壓了壓咳嗽道:“孟侍郎啊,老夫老了,我們戶部本就比別的衙門清閑,平日里自然也比不得別人威風,孟侍郎這樣的人才能來我們戶部,老夫也覺得臉上有光,以后還要靠你們年輕人啊,這次孟侍郎去勘察災情,定要再給我們戶部長長臉。”

  九歌起身謝了李儒的關(guān)懷,又表了下決心,再請他保重身體,戶部的門楣必會在再次璀璨。

  送走李儒已是天近黃昏,看著他顫巍巍的身影飄搖在夕陽已盡的蒼茫暮色里。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她深感壓力。

  第二天啟明星剛從天邊升起,孟府門前停著的一輛小馬車便悄無聲息的駛出金陵城。

  九歌坐在馬車里半瞇著眼打瞌睡。

  本朝最威風的莫過于刑部,刑部尚書沈鴻鵠,是這一朝中的佼佼者,此人志向高遠,斷案如神,不管什么樣撲朔迷離的案件到他手中便能真相大白,敢審旁人不敢審的案,敢抓別人不敢抓的人,是楚帝手中一把利刃。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而這次楚帝在大殿上單單叫了沈鴻鵠與她覲見,只說讓他們以后多走動,多交流,以后的事還要拜托兩位愛卿。

  至于什么事,楚帝并未言說。

  九歌望著一臉公正的沈鴻鵠,思量最近的所做所為,是否有那一條觸犯了天威,越思量越覺得楚帝心思難猜,搞不好哪一天楚帝不高興,隨便尋個由頭滅了她的九族。

  滅九族她其實是不怕的,可是,萬一楚帝只想把她咔嚓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馬車順著官道行了許久,她掀起簾子望了望空空如也的道路,心中閃過一絲失落,只是一絲,一閃而過,短的不足已讓她在意。

  難得北連墨沒有跟來。她覺得這是個機會。

  果然微服出巡這個點子要更高明一些。有些事情確實是需要一個幌子才能辦得成。

  晌午時分,趕車的老伯和兩個小斯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棧歇腳。

  兩個小斯是她府上的人,她本不欲帶,可是涓云說江北山高路遠,多些人照顧她總是好的,再說兩個人實在不算多。此時他們兩個一副書生裝扮再配上他這個紈绔子弟倒十分相宜。

  九歌以為好不容易出趟遠門,定要認真體察民情,想百姓所想,憂百姓所憂,自然也要樂百姓所樂。

  九歌覺得民以食為天,首先要體察的自然是各個酒樓的飯菜,百姓的口味很重要。順帶逛了兩個廟會,觀了一場比武招親,還調(diào)解了一對吵架的夫妻。

  三天下來路沒趕多少,熱鬧倒是沒少瞧。

  趕車的老伯小聲對兩個小斯嘀咕:“你們這位公子性子直爽,長的也俊,只是逛了這么些廟會卻不見買什么東西,倒也少見?!?p>  小斯沉默一會兒道:“我家公子節(jié)儉?!?p>  老伯楞了楞沒再說話。

  第二天趕車的老伯因為天熱中暑不能繼續(xù)趕路,一直歇著。

  直到第二天,九歌忍痛給老伯加了錢,他才又變的生龍活虎,甚是殷勤。

  一路行來她并未見到什么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她有種不好預感。

  是夜。

  九歌背上一個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乘著夜色悄悄從客棧的后門溜了出去,臨走時牽走了后院唯一一頭灰色毛驢。

  有了上一回的教訓,今晚走的這條路,是她事先勘察好的,在確定不是荒山野嶺的情況下,大膽前行。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涼風習習,烏云遮月,眼看就要下雨。

  九歌抽了一鞭毛驢的屁股,加快腳程。

  如此一番,又是半個時辰,卻始終不見什么客棧,村莊。

  她記得這條路上明明就有幾家客棧,雖然簡陋,但投個宿還是沒問題的。她還特意給了趕車的老伯兩錠銀子幫她探了下路,很是心疼。

  莫非那老匹夫拿了銀子竟沒辦事?九歌一邊在心里罵他無恥,一邊尋覓落腳之處。

  人困驢乏,舉目四望,天際烏黑沉沉,小路旁樹影綽綽,歪風斜吹,略顯妖異。

  她不禁打了個寒蟬。見不遠處有一棵比較大的樹,至于什么樹,天太黑,看不清楚。

  她準備在那樹底下湊合一宿。那灰驢走累了,站著不動,她只好先將驢拴在就近的小樹上,自己背著包袱走了過去。

  大雨如柱,頃刻潑下。九歌靠在粗壯的樹干上如一灘爛泥。

  她想她終于逃出了魔抓,再也不用虛與委蛇假客套,再也不用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過活,她不必刻意扮演誰,只做自己。

  她拍拍懷里沉甸甸的包袱很是滿意,有了這些錢,她可以找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小鎮(zhèn),開一家小店,不拘賣些什么,夏天有涼風,冬日有熱碳;細數(shù)春雨,遠觀秋霧。只要自在又何必在乎生活在那個世界,更何況那個世界未必比這個世界好。

  她疲憊中帶著微笑,那樣的憧憬,在她六歲時就填滿了她的心房,即使后來,機緣巧合做了個十八線演員,混飯吃,她也從來只想過那樣簡單平凡的生活。

  她覺得那樣的日子快要來了。

  九歌恍惚著,她覺得她過上那樣的日子,還得感謝現(xiàn)在的這幅軀體——孟九歌。

  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為她立一塊碑。

  一會兒又唏噓感嘆,孟九歌傾城傾國又聰明過人,怎么年紀輕輕就去了呢,真是紅顏薄命啊,白白便宜了她一個無辜的路人。

  雨勢漸小,不遠處的泥濘小路上,隱隱約約竄動起幾個火把,越走越近。九歌覺得到這棵樹的目標大了些,小心往就近的草叢挪了挪。

  有個大漢喝到“誰!”

  小樹上的灰驢受了驚嚇,扯開了韁繩跑了老遠。

  其中一個:“你不要大驚小怪,這荒郊野嶺的,除了咱兄弟那還會有人,想是個野畜生吧!”

  九歌透過草叢看清他們一共三個人,一個光頭,兩個青年,皆是武人裝扮,手里都帶著家伙。

  見他們都靠在自己原來靠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氣。

  光頭道:“這次上頭叫我們兄弟三人去解決的人不知是個什么來頭?”

  其中一個道:“管他什么來頭,老子這把刀還不照樣砍。”

  另一個道:“你還說,要不是我拉著你,你就沖進客棧了,沒看見他身邊的那兩個書生模樣的人,一舉一動都不像一般人,再說,上頭吩咐要干凈利落不能留下一絲線索,咱們要找個僻靜的地方才好下手?!?p>  其中一個不服:“解決個人還那么多彎彎繞繞,要不是你抓的那個趕車的老匹夫說人會走這條道,也不會在半道上被人搶了馬。到現(xiàn)在人沒找到人,還丟了馬。咦,你說那小子是個什么人物,身手還不錯,胯下那匹白馬真是極品??上?,老子打不過他!”

  光頭道:“知道打不過就少惦記人家的白馬,正經(jīng)事還沒干少惹麻煩!”

  “殺個朝廷文弱還不是小菜一碟,費不了多大功夫。”

  三人說話間,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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