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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梨花半溪月

14 長思居

一樹梨花半溪月 煙波海棠 2036 2020-03-12 21:04:08

  小院建在山間樹林的一處空地上,平地而起,可一覽止瀾山諸多景致。

  北連墨告訴她,每到夏季天上繁星璀璨,樹木蔥蘢,院子中就會爬滿火紅的薔薇,零碎的無名小花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他會借著皎潔的月光吹笛子,笛聲響起他便看到了過去溫馨的時光,他便將此處叫做長思居。

  過去的時光?必是難忘,時時叫人惦念吧。

  北連墨笑著不答,從懷中掏出一只短笛吹響,琴聲悠遠、婉轉(zhuǎn)。仿佛白水河上一望無際的水波凌凌,清澈蕩漾,回味無窮。

  一曲罷,他便曲著一條腿靠在門檻上,雪花落在他的肩頭纏繞他一頭漆黑的發(fā)。

  九歌開口:“連墨公子,謝謝你幾日的照顧,叨擾多日,今日便與公子道別?!?p>  北連墨輕笑,仍一副漫不經(jīng)心:“近幾日不太平,上楚的大軍退到了白水河,突厥大軍也緊隨其后,你一個姑娘家……”他瞧一眼孱弱的九歌,短笛在手中一敲道:“罷了,本公子好人做到底,你去哪里?明日我送你便是?!?p>  九歌嗓子一陣干痛,捂著嘴干咳了幾聲。

  北連墨起身將火盆往九歌身邊推了推,“你別多想,我只是扶危救困,本公子生來就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你可千萬不要以身相許?!?p>  九歌捂著嘴的手顫了顫,好不容易平息的咳嗽,又涌了上來。

  “公子俠義心腸,想來思慕公子的女子甚多,咳咳咳,我就不湊熱鬧了?!?p>  北連墨臉上的笑容愈發(fā)蕩漾,起身道:“我倒不是什么人都救?!闭f完出了房門,屋頂上傳來幾聲“咯咯”踩著積雪的聲音,寒風舞著雪,伴著飄灑的曲調(diào)凝成一滴蜜汁氳在空氣中。

  上楚大營軍帳中。

  陳思明皺著眉頭來回焦急渡步,陛下欽點的朝廷上卿,在他軍營中無故失蹤。陛下曾下詔要他竭盡所能務必要保護好太子與軍師的安危。不論孟九歌是個三長兩短,還是兩短三長,他都是失職之罪,輕則貶官,重則殺頭株連。

  再則,經(jīng)過數(shù)月的相處,孟九歌雖為女子,排兵布陣,修筑堡壘卻另有一番見解,并且善用奇兵,將本來沒有希望的戰(zhàn)事硬是扭轉(zhuǎn)了乾坤。這樣一個曠世奇才要是就此香消玉損了,實在是可惜的很。

  于公于私,孟九歌都不能有事。從發(fā)現(xiàn)孟九歌失蹤的那一刻,陳思明就派了一支精明能干的屬下到處打探搜尋,日夜兼程,絲毫不敢懈怠。

  按照原來的部署,他們從鳳尾山退至了白水河南岸。突厥軍隊緊隨其后,一刻也不松懈,下來該怎么辦?軍師不在他只好此處于敵軍周旋著。

  此刻的陳思明尚還坐如針氈,另一軍帳中的太子還在大發(fā)雷霆,原因甚是簡單,近日來齊予恒水土不服鬧起了肚子,又想起楚帝那么多兒子,卻偏偏派他這個很有身份的太子來隨軍,偏偏軍師又不知去向,原本以為很快就結(jié)束的戰(zhàn)事又不知要拖到幾時?于是怒火夾雜著委屈就這么燒了起來,這股邪火便發(fā)到了身邊人的身上。

  “什么軍醫(yī)!連這么個小病都治不好,哎吆…”齊予恒捂著肚子,臉擰的變了形容。

  白越扶住太子,朝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軍醫(yī)道:“還不趕快去給殿下煎藥,太子殿下要是有什么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中年的軍醫(yī)慌張起身,抹了一把頭上滲出的顆顆汗水,低頭退了出去。軍醫(yī)走出兩步,頭上的汗水還未抹干,迎頭便和匆匆趕來的將軍陳思明碰了個滿懷。

  “一天毛手毛腳的,眼睛白長了!”陳思明斥責了一句。

  中年的軍醫(yī)早已熟練的跪在地上,明明是寒風刺骨,今日他卻有幸流了兩身汗,日子過的冷暖交織,實在有些受不?。骸皩④娤⑴??!?p>  陳思明剜了他一眼:“太子怎么樣了?”

  軍醫(yī)瑟瑟答道,“得了痢病,本來吃幾副藥也就好了,可太子說藥太難吃,還砸了藥碗,小人也沒有辦法,要不將軍你進去勸勸?”

  陳思明嘆了口氣,聽見帳內(nèi)太子呻吟聲,剛抬起的腳又縮了回來。這個燙手山芋他也不想去碰。對跪在地下的軍醫(yī)道:“你還杵在這里干什么?太子嫌難喝你們就想辦法啊,開點味道好點的藥啊,快去啊”

  軍醫(yī)答應著出了第三身汗,自古良藥苦口,這又不是做飯根據(jù)個人口味添加調(diào)料。治病的藥方怎能草率,增一分減一分都關乎著病人的生死,胡亂開藥那是庸醫(yī)行徑,抱著醫(yī)者仁心的原則,他再開出的藥也不會好喝到那里去。

  軍中來這么個難伺候的主,他這個軍醫(yī)怕是要做到頭了,只盼著老天開眼讓這個太子趕快回到金陵去,禍害宮中那些御醫(yī)去。軍醫(yī)一臉狐疑自語道:“這也不是三伏天,個個怎么火氣這么大,定是天干物燥,肝火旺盛所致…”

  陳思明徘徊到自己的大帳之中,雙手揉著太陽穴,一副疲憊。這證明孟九歌失蹤,他著實是傷了神的。

  白色的軍帳忽然被挑起,兩個英氣的小將一前一后走了進來。陳思明眼里閃出波波亮光,還未等小將行禮已然開口道:“涓云映月,可有軍師消息?”

  即便如此兩人還是恭敬的行了個禮:“回將軍,軍師讓我告訴將軍,她無礙,再過幾日便來相會,門外是軍師讓我們帶來的二百石糧食?!?p>  陳思明一張俊朗的臉上透出一股不可思議的神情。最終張了張嘴,叫侍從拿了兩個竹凳進來:“你二人坐下詳細說來?!?p>  聽完兩位行云流水,跌宕起伏的描述后,陳思明唏噓一陣總結(jié)道:“你是說軍師被突厥人綁了之后,反而劫了突厥的糧草?”

  映月想了想:“差不多是這樣?!?p>  陳思明低頭啜了一口已經(jīng)涼了的茶水,目光似乎在恍惚間閃出了一道柔柔的光芒:“軍師何時歸營?那幫人可否穩(wěn)妥?為了安全起見,我看還是你二人前去接應,畢竟軍師于我大楚系于一身,萬不能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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