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滄河河面,說寬不寬,說窄不窄。
近百丈的距離,倒也還在常人目力明視范圍之內(nèi),是以此處發(fā)生的一切兩岸早有人注意到了。
不過眾人識得船上掛著的是河陽幫的標(biāo)志,也不多管閑事,只是佇立河岸,靜靜看著。
于是,這幫家伙也隨周徹等人一同看到了沈言踏河如履平地的場面。
“這……江湖中幾時出現(xiàn)了這等高手?”有那隱藏在人群里的滄河幫小頭目見了,不禁后脊生涼,冷汗隨之淌了下來。
眼下正是兩幫關(guān)系惡劣之時,這個當(dāng)口出現(xiàn)如此高人,真不知是好是壞。
也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位高人明顯與河陽幫不對付。
待回過神來后,小頭目再不敢遲疑,退出人群便朝著后方跑去。
而與之相同還有另一些神色閃爍的家伙,大多是布置在河陽幫勢力范圍內(nèi)的探子,他們皆驚心于沈言的恐怖實力,心中生起不同的計較。
反倒是路過的民眾不明就里,只道沈言玩的是戲法,便大叫著為之喝彩。
而此際數(shù)百丈深的水底,江燁正身化蛟龍,盤在蛟龍殿的上頭,目起玄色洞察這頭頂處河面的風(fēng)波舉動。
對于沈言,他自不敢去查探,但水澤感應(yīng)之中,竟也將這一幕知悉于心,不禁微微愕然。
他自是不會像凡人般看待沈言,更何況區(qū)區(qū)踏水而行對于一位大蛟簡直入不了臺面。
但,如是不動用一絲神通,只是憑著對水澤之氣的掌握就做到呢?
那便很有意思了。
“龍君曾說這位真人精通的是萬物化生之道,不曾想其連馭水之法也不弱于我等龍屬,這便是一道通,百道通的道境么?鯉青能與之結(jié)一番善緣,倒是冥冥中的造化?!苯瓱钚闹邪档馈?p> 于是,他嘴唇翕動,似朝著河面發(fā)出一道古怪的訊息,隨后,就收回蛟身,轉(zhuǎn)入殿內(nèi)。
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注視,沈言神色淡淡,依舊不曾停下自己的步伐。
他起初走得并不快,但之后仿佛熟悉了一般,步履從容,宛若閑庭散步。
正如江燁猜測的那般,沈言觀青鯉馭使河水如同本能,自己也藉著濁青術(shù)與萬物相諧的本質(zhì)試著模仿起來,沒想到,還真能不用真元法力,如龍蛟踏浪,履在平地。
這般踏至船前,沈言看著氣血還不曾平復(fù)的周徹,以及周圍小心戒備的眾人,一笑:“周堂主,這人我?guī)ё吡耍恪瓫]意見吧?”
“閣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好歹留下個名號來,也好讓我家?guī)椭饔H自會會。”周徹知道眼下無論沈言是不是在耍假把式,自己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話語之中便軟了三分,只能放下句狠話,希冀著來日幫主能找回場子。
“好說好說,在下沈言,日后我等總會有再見之日。”沈言說罷,大袖一拂,便震開了還架著劉成的兩個河陽幫幫眾。
他也不走上前去,只是五指伸出,往前一探,彼時還在揉肩膀的劉成就身不由己地飛了過來。
沈言按著劉成肩膀,古井無波的目光再度看了眼周徹,轉(zhuǎn)身化作殘影離去。
“隔空攝物,隔空攝物……”周徹雙目失神的望著前方,喃喃自語。
隨后,他大手一揮,大喝道:“開船,回去!”
“嘩啦啦——!”
河面起了好大一片波瀾。
……
來到一處地處偏僻的河岸,沈言就將劉成往上空一甩,后者立時被扔到了沿岸的小街上。
做完這一切,沈言便笑著對河面拱拱手:“青鯉兒,有勞一路照看?!?p> 于是河面處,一尾青色鯉魚自水下冒出,半浮在水面上,口吐氣泡,似在道別。
沈言見狀,思索了番,右手便彈出一道地濁之氣,隔空渡入到青鯉口中。
濁氣入體,鯉兒立時發(fā)覺全身都被暖流包裹,那本來稀薄的妖力此際竟飛速流轉(zhuǎn)生成,蘊養(yǎng)起周身血肉,往那真正的妖體靠攏。
“嘩啦——!”青鯉躍在半空,而后跳入水面,又再度躍出,興奮之色即便口不能言沈言也能感受得清楚。
后者微微頷首,又朝河底深處點了點頭,隨后轉(zhuǎn)身上岸。
此際,劉成正從地上爬起,神色中還是一臉茫然。
直到漸漸回轉(zhuǎn)過來意識,劉成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沈言后,總算想起來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忙對沈言躬身謝道:“多謝老伯搭救,我……”
“慢來?!鄙蜓詳[擺手,打斷劉成的話,說道,“不必急著謝我,若非你還存有幾分良知,我亦不會救你。就憑你往日仗著發(fā)小的威風(fēng),干得那點坑蒙拐騙的齷齪事,便是真讓人一刀結(jié)果了,也是咎由自取?!?p> “嘿嘿,嘿嘿……”劉成尷尬地撓撓頭,不知該如何相說。
“我也不與你客套,我此番救你,還要你去替我辦一件事?!鄙蜓哉f罷看著劉成。
那目光中淡淡的神色看似人畜無害,但后者卻覺察道一種不容置疑,無可推脫的意味。
“老,不……敢問大先生有什么吩咐?”劉成神色討好地問道。
“很簡單,你去一趟滄河幫總舵,幫我?guī)€話。”
“什么?去,去……去滄河幫總舵?”劉成嚇了一跳,隨即苦笑起來,“大先生,我,我這等人物,怎么可能進去?!?p> “莫說你與你那發(fā)小與滄河幫無染,”沈言淡淡說著,“持著我的書信,找到青娘子,交付與她,你的任務(wù)便算完成了。”沈言說罷,便自袖中取出那柄小劍,又自地下拾了一片落葉,隨后,以小劍為筆,落葉為紙,在上邊寫了幾個字。
寫的是什么,劉成因沒讀過書,并不認得,而后就聽沈言又道:“記住,雖是我讓你去,但你須報你發(fā)小的名頭,可明白?”
這叫什么事?劉成心中疑惑更盛,但見沈言沒有要透露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應(yīng)下。
“要不……乘機逃走?”他心里剛冒出這般念頭,就聽沈言又道:“你若想逃,也得想想逃的后果?而若是聽從我的吩咐……我傳你一招秘法如何?”
劉成的眼光立時亮了起來。
“好,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