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朱叁是怎么死的。
尸體完好無損,看不到半點傷口。
馮元良臉色陰沉的站在尸體旁,一語不發(fā)。
朱叁是天莽商會的核心人物,負(fù)責(zé)搜集焚牛的任務(wù),地位僅次于副會長。
朱叁的修為也不俗,別人不清楚,馮元良心知肚明,朱叁未必能算得上頂尖高手,但在練氣士當(dāng)中絕對排得上前列。
在馮元良看來,朱叁的實力甚至在馬匪羅三之上。
如此身手,死得稀里糊涂,兇手不明,連死因都不明。
“會不會是被毒死的?”馮海驚疑不定的嘀咕道。
馮元良沒說話,慢慢搖了搖頭。
下毒他最在行,朱叁的身上完好無損,眼底連血絲都沒有,更別提什么七竅流血,絕非中毒的癥狀。
“怕是內(nèi)傷而亡,誰能讓朱叁受如此重的內(nèi)傷?”寒松皺眉分析。
馮元良還是搖了搖頭。
他已經(jīng)感知過了,朱叁沒有內(nèi)傷,而且衣裝整齊,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
這個人死得極其蹊蹺,就像睡死了一般。
如此詭異的死法,馮元良最初懷疑過左玲瓏,并且親自找其質(zhì)問,結(jié)果左玲瓏對朱叁之死毫不知情。
是左玲瓏在撒謊,還是兇手另有其人?
馮元良的內(nèi)心波瀾大起。
除了左玲瓏之外,最可疑的便是悶在二樓一整天沒露面的兩個筑基上修,桃扈與徐傲古了。
前者馮元良深知底細(xì),應(yīng)該不是兇手,至于后者,一天前喝了他的獨門毒茶,即便被壓制了毒力想要完全恢復(fù)也不容易,這樣一個中毒頗深的筑基修士,殺掉練氣士是不難,卻很難做到讓朱叁死得悄無聲息。
到底是誰呢……
馮元良愁眉不展。
朱叁的尸體很快引來其他住店的客人,騰蛇部與馬匪傭兵等人相繼匯聚在大堂。
馮元良的目光逐一掃過人群,羅三的馬匪一方與郁婆婆的傭兵一方都成了他懷疑的目標(biāo)。
人群議論紛紛。
“死人了?”
“怎么死的,被殺了這是?”
“誰這么大膽子連商會的人都敢殺,膽子不小。”
“敢來玲瓏客棧的有幾個膽小鬼?不就死了個人么,有什么大不了?!?p> “死的那個身份不簡單,小聲點,沒看商會的人臉色都不太好,小心觸了霉頭?!?p> 死人而已,在場的誰都見過,但死的是商會的核心人物,人家注定不會善罷甘休。
見人到齊,馮元良目露寒光,沉聲道:“朱叁是我好友,今日慘死于此,我這個做會長的難辭其咎,殺人的買賣我們商會也做過,一還一報而已,公平合理,你敢殺我的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zhǔn)備?!?p> 馮元良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他要趁機(jī)找出兇手。
結(jié)果令他失望。
雖然眾人神態(tài)各異,有人甚至懼怕不已,但絕非殺人后那種特有的擔(dān)憂和膽怯。
要么兇手沒在人群里,要么這個兇手早已殺人如麻,根本不在乎威脅。
馮元良點了點頭,道:“這筆賬,我記下了,抬出去?!?p> 行走諸國的行商不會帶著尸體趕路,身死他鄉(xiāng)就地埋,這是天莽商會走商的規(guī)矩,抓一把埋骨地的黃土帶回死者的故鄉(xiāng)就算落葉歸根了。
商會的人剛把尸體抬起來,就聽咕嚕一聲,朱叁的人頭竟?jié)L落一旁!
人頭掉落的同時,一陣?yán)滹L(fēng)在人頭與尸體之間炸起,隨后鮮血噴涌而出,灑了滿地。
眾人皆驚。
抬尸體的幾個嚇得連滾帶爬,還以為兇手出沒,斬了尸體的腦袋,其實是尸首與人頭早已分割開來,只是沒人動的話,看起來依舊是整體。
在場的有不少高手,有人看出尸體的端倪。
“斷頭不分尸,好快的刀。”老河驚詫道。
“尸首早已兩分,人頭與尸體之間竟有刀氣不散,下手的人好本事。”赤兀忌憚道,剛才尸體上炸起的冷風(fēng)就是刀氣。
“刀過無痕,快到極致……好刀法!”馮元良咬牙切齒,心中暗驚。
這股刀氣詭異莫測,出刀的人擁有著可怕的刀法,一刀過后竟能將刀氣完全留在尸體里封住血流,致使從外表看起來尸體毫無傷口,連馮元良都沒看出死因的真相。
如今人頭滾落,刀氣散盡,眾人才知道朱叁是被一刀梟首而亡。
云極坐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尸體,他準(zhǔn)備做個合格的觀眾,只看戲,不起哄。
另一側(cè),羅三的神色與其他人不太一樣,眼底藏著一種深深的恐懼,嘴里反復(fù)嘀咕著一個詞:“刀過無痕,刀過無痕……”
日落西山,天暗了下來。
昏暗的客棧里沒人妄動,那些白衣仆役也不見了蹤跡,沒有燭火,鑲嵌在棚頂?shù)乃{(lán)水珠逐漸散發(fā)出幽藍(lán)的冷光,令大堂里的氣氛越發(fā)冷冽。
殺氣漸濃。
馮元良森然道:“聽說戰(zhàn)場上的刀最是鋒利,殺人不見血……”
話音未落,劍光一閃直奔傭兵一方。
老河幾乎是下意識的抬刀。
多年戰(zhàn)場的殺戮經(jīng)驗令他習(xí)慣的做出封擋動作,劍光是擋下了,老河的刀也飛了,整個人被震了出去轟隆一聲撞在墻上。
要不是他提前抬刀,這時候早已身死當(dāng)場。
馮元良突然對傭兵一方下了死手,這一點誰也沒料到。
更令人震驚的是,馮元良出手的是飛劍,人未動,劍體自行攻敵。
御劍之法,練氣士可做不到,只有筑基上修才行。
“筑基境……”郁婆婆老臉陰沉,道:“馮會長是打算拿我們當(dāng)替罪羊了,老河的刀是很快,但沒快到殺人無痕的程度?!?p> “是不是你們殺的人,你們自己最清楚?!瘪T元良冷聲道:“既然將我們天莽商會當(dāng)做竊國之賊,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棄子傭兵理當(dāng)怒斬國賊,不是你們殺的人,又會是誰呢?!?p> 馮元良找不到兇手,但他能找到仇視天莽商會的人,就是郁婆婆和老河這些傭兵。
“竊國之賊的確該死,既然算在我們頭上,也好?!庇羝牌挪辉谵q解,咧嘴一笑,道:“馮會長是筑基上修,想必殺幾個練氣士輕而易舉,我們?nèi)瞬欢啵芸炀湍軞€干凈,不過你下手可得快著點,否則外面的牛和羊,未必保得住?!?p> 郁婆婆說完,其他傭兵立刻散開在四周,各持刀劍,有的準(zhǔn)備拼殺,有的準(zhǔn)備突圍,有人藏匿于同伴身后伺機(jī)而動,看得出訓(xùn)練有素,對自己的任務(wù)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