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許添歌一臉乖巧樣,她對自己最貼切的形容詞就是——反骨。
特討厭別人指點自己,好的壞的都不愿意。
雖然表面上總是笑眼盈盈的說“嗯好,我知道了?!?,但心里可是另一副面孔,“老娘的事你少管。”
虧了從小耳濡目染,她每每將撒嬌拿捏的恰到好處,向來只有被寵著哄著,除去那些遠的打不著八竿子的親戚偶爾遇見時,會問詢她學(xué)習(xí)上的事,其余好像還真沒什么人會來觸她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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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門左拐有一家韓式料理店,金黃色的店牌,難免讓人和炸雞關(guān)聯(lián)起來,口水直流。除去另一家火鍋店,這里最受歡迎。
晚上人不多,只剩三四個店員留下。許添歌進來的時候,其中一個正趴在前臺睡覺。
祁落落和高曼到的早,等了許久,早已饑腸轆轆。聊了一籮筐的話才終于看見她倆出現(xiàn)在店門口。
“等你們好久了,快過來,終于可以吃蛋糕了?!?p> 飯菜上全,祁落落拍照后大家才默契的動筷。
高曼邊夾起一個辣雞爪,邊問,“兩位美少女今天的面試怎么樣?是不是一鳴驚人,艷壓四座,馬上就要火遍學(xué)院,然后進軍整個學(xué)校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就來氣,葉諾放下筷子,扶了扶眼鏡,憤憤不平的講了當(dāng)時的情況。
祁落落瞬間來氣,“歌,你不是會跳舞嗎,怎么不跳一個閃瞎他狗眼?!?p> “當(dāng)他是誰呢,我才不想跳給他看?!痹S添歌撇了撇嘴,眉眼嬌嗔,塞了一口五花肉。
“就是就是,誰稀罕進破學(xué)生會,每天忙的要死誰陪我玩兒?!毕袷窍肫鹆耸裁?,祁落落起身,抱了一扎啤酒回來?!耙蛔斫馇С?,喏?!?p> “今天不醉不歸?!痹S添歌這架勢,還沒喝酒就像已經(jīng)醉了。應(yīng)該說,從她被老師批評那一刻她就已經(jīng)不是平常的她了。
祁落落沒想到自己這一個提議能惹出多少麻煩,如果預(yù)見,就是打死她也不會提出喝酒這種鬼主意。
從店出來到宿舍,明明只有十分鐘路程,卻走了幾倍的時間。
葉諾左肩右肩背負著大家的“行李”,紅色的,黑色的,帆布包,皮鏈包。還有一個沒吃完的蛋糕。
祁落落和高曼艱難的架著許添歌搖搖欲墜的身體,盡量控制走直線。不至于被太多人注意。
“也沒多喝呀,才一瓶就醉成這樣了?”
“估計添兒是沒喝過酒?!?p> “哼,這么好看又這么乖的小姑娘,哎你說這展主席是不是眼睛瞎了。”
“我覺得是?!?p> 回到宿舍樓下,幾個人先在附近的長椅坐下。祁落落放輕聲音,像哄小孩子似的,“添兒,一會兒進了樓道里你就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好吧?!?p> 路燈下,許添歌臉上兩朵紅暈泛起,唇色嬌艷欲滴,發(fā)絲微亂,大大的杏眼里水霧氤氳,沒了往日的清冷,扯著一抹傻傻的笑,“好?!?p> 將近十點,回宿舍的人很多,倒是好掩護,成功路過敵人居住地,高曼才松了口氣。“好在樓姨沒注意?!?p> 祁落落抽出身來,從包里掏鑰匙。許添歌像只八爪魚趴在高曼肩膀上,“曼曼,我剛剛乖嘛?”
高曼眼角一抽,無奈的回應(yīng)道,“乖,你最乖?!?p> “曼曼夸我乖。嘻嘻?!痹S添歌突然喊了一嗓子,引得好多人從宿舍里探出頭來看。沒想到清冷女神也有這一面。
祁落落趕緊捂住她嘴,“你不說話就更乖了。再堅持一會兒行不行啊姑奶奶?!?p> 進了宿舍,讓許添歌坐在椅子上,幾個人才歇下來了。
這一路上,許添歌鬧鬧嚷嚷的說什么以后要讓誰好看,三個人為她擔(dān)驚受怕,生怕遇見什么不該遇見的人,她倒好,高歌猛進開心的不得了。
許是幾個人都喝了酒的緣故,沒一會兒,宿舍里淡淡的香味被酒精味取而代之。祁落落只好打開窗戶,任憑夜間的風(fēng)鉆進來,與酒精的氣味糾纏在一起。
路上吹夠了風(fēng),許添歌坐下之后就安安靜靜的趴著,雙眸緊閉,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呼吸均勻,一點兒不鬧騰了,乖巧的和個孩子一樣。
祁落落以為是酒精發(fā)揮完它可怕的副作用了,擔(dān)心她在桌子上睡著,走過去摸摸她腦袋,“添兒,起來,咱上床睡?!?p> “頭好疼。”許添歌不情愿的拉開一條縫,眼里仍是一片迷蒙,聲音軟軟糯糯,招人心疼。
高曼正端著盆準備出去洗漱,剛邁出左腳,頭一轉(zhuǎn)就看見樓道里出現(xiàn)了幾個不速之客,穿著板正的西裝,手里拿著記板,來勢洶洶。
“好像是學(xué)生會查宿!怎么辦?而且似乎展主席也來了?!?p> “不是吧,這么倒霉?”
“我突然想起,今天上午群里通知過,十點準時查違禁品?!?p> 醉酒也是違禁事項之一,只針對大一。這該死的校規(guī),怎么還搞年級歧視。
幾人默契的看向許添歌。
說時遲那時快,配合的還算默契。
高曼趕緊關(guān)門,只輕輕使力,借著風(fēng),門啪的一聲關(guān)上。聲音很突兀。
葉諾沖過去把燈按滅,似要降低存在感,與濃烈的黑色融為一體。
祁落落迅速的幫許添歌脫掉鞋子,將她一條胳膊架起來,“快和我扶添兒上床,躺進被窩里應(yīng)該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p> “對對對,展主席他們男生不可能來掀被子?!?p> “主席有什么牛的,來查啊,我怕他!我又沒犯什么錯,我看他這次從哪兒找毛病。”
聽見展璟杭的名字,許添歌一下子炸了毛,原本無精打采的模樣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在幾個人發(fā)懵的幾秒內(nèi),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按下開關(guān),“啪嗒”一聲。
燈亮了。
宿舍安靜了幾秒。
然后樓道里,很洪亮的一聲,“人呢?”
祁落落后背發(fā)涼,趕緊跑過去,拉著許添歌胳膊,一把拽回來。耐著性子安慰道,“添歌小公主,你最乖,咱不和他一般見識,上床休息哈?!?p> “乖什么乖,乖才會被欺負。你說他到底有什么好厲害的。開學(xué)那天,我和學(xué)長說幾句話,他還裝好心,提醒我注意壞人。怎么,除了他一律按壞人算唄。我看就他最壞了,長得人模人樣的......”
聽見有吵鬧聲,一行人走到她們宿舍門口,門還沒來得及關(guān),撲面的酒精香氣。
連同許添歌的話。
“這是喝了多少敢挑釁杭總。”
“我怎么覺得她挺清醒的?!?p> “再皮看杭總收拾你?!睅讉€人竊竊私語。
展璟杭回頭看著后面的人都憋著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臉色沉下去,“你們先去其他宿舍查?!?p> 說完,又伸手敲敲門,銀質(zhì)的表盤碰在門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襯的音色冷冽,“學(xué)生會查違禁,方便進嗎?”
已經(jīng)被聽見了,還有什么不方便的。
“方便?!?p> 大概是許添歌太過專心的吐槽,完全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不過就算聽見了,以她目前的狀態(tài)應(yīng)該不會太收斂自己的行為。
畢竟從前就有人“夸”過許添歌伶牙俐齒。
小白兔的外表大灰狼的利爪。只不過這利爪一般不亮,一亮驚人。
“還說我耍嘴皮子,他是不是嫉妒我能言善辯?自己不愛說話還不讓別人說話啊?”
許添歌吐槽起來若無旁人,坐的端端正正的,兩只白嫩細瘦的胳膊叉在細腰上,兩條眉毛擰做一團,平白的多了一絲嬌憨。
展璟杭仍穿著西裝,領(lǐng)口微開,精致的不像話。邁開大步走到她的桌子旁邊,伸手用食指敲了幾下桌面,手指細長,骨節(jié)分明。
許添歌完全不理會,反而搖搖晃晃站起來,正對著展璟杭的臉,仰著頭,“你問我為什么勾了唱歌,還不是它在第一個嗎!人美歌甜它也不是形容我的呀。就算,就算我會唱,你誰啊,想讓別人干什么就得麻溜干。那我要是填個雜技,是不是還得現(xiàn)場表演翻跟頭???”
噗嗤一聲,祁落落沒忍住,很不合時宜的笑出聲。葉諾挨著她,也憋著笑,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她,示意她這個時候不該笑場。
雖然確實很搞笑。
覺得脖子仰著累,許添歌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展璟杭寬厚堅實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襯衫,手指似是被燙了一下,蹲了一瞬又說道,“還假惺惺的給我圓場,我為什么被老師訓(xùn),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要不是你,我能被老師當(dāng)那么多人面兒教訓(xùn)嗎。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丟過這種人,我不該委屈嗎!別讓我再見著你,見一次我......”
這點力氣于展璟杭而言和撓癢癢沒什么差,看她這幅帶著刺的樣子,反而有些好笑。
于是許添歌真的聽到一聲悶笑。
“就你,你還笑?”纖細的指頭白白凈凈,又加重了力道,正毫不留情的宣示著她的憤怒。
展璟杭這才斂住笑容,伸手輕輕環(huán)住許添歌的肩,讓她坐在床上。
“切,你們不用提醒我,我不怕他聽見。不就仗著自己主席的身份嘛,一天天的擺著一副臭臉,怎么不讓別人展示才藝,偏偏逮著我不放,沒見過這么有毛病的人。”
有毛???說完這句,空氣里彌漫著些許妙不可言的感覺。
幾個人更是直愣愣站成一排,完全不知道該怎么緩和氣氛,仿佛犯錯被抓包的人是她們。
見許添歌對自己有這么大怨氣,展璟杭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生氣,而是無奈。
好聲好氣的扯了個理由道,“添歌,看名字我以為你很會唱歌。而且總要有拿得出手的才藝才能讓別人信服?!?p> “這是什么鬼聯(lián)想啊,叫添歌就會唱歌啊,那我要是叫許天仙豈不是得上天當(dāng)仙女?”許添歌滔滔不絕的吐槽完全忽略了大家明顯刻意的咳嗽聲。
幾個人面面相覷,悄悄觀察著展璟杭準備什么時候動手,她們好沖上去攔著些。
展璟杭看著許添歌這副無理取鬧的樣子,自知今天是沒法講道理,微微搖了搖頭,便沒再搭理她。走到窗前關(guān)了窗戶,“晚上涼,別感冒?!?p> 明明被罵了,怎么還笑著呢,感覺他很奇怪哎。
祁落落怕許添歌再說出更過分的話,趕緊跑過去捂住她的嘴,“主席,您別跟她一般見識?!?p> “因為面試的事喝了這么多酒?”展璟杭又停在許添歌身邊,皺眉看著她,問道。
“啊不是不是,我舍友過生日,而且她只是酒量不好,沒多喝?!?p> “嗯,有蜂蜜嗎?”
“昂?”祁落落不懂這話的意思。
“解酒?!?p> “哦哦哦,有有有?!比~諾趕緊回答。
得到答案,展璟杭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然后徑直走出去。
幾個人一頭霧水的看著他離開。
高曼拉開門縫看著展璟杭瀟灑離開的背影,“看著也不像添兒說的那么人神共憤哈?”
葉諾扶腮,“我覺得主席人其實挺好的,就是不怎么笑,添兒可能比較慘,每次正好遇上他不善良的那一面?!?p> -
第二天一早,許添歌揉著腦袋,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昨天被“抬”回來的場景。
見她醒了,祁落落沖到她床邊豎起大拇指。
“一大早發(fā)什么神經(jīng)。”許添歌煩躁的揉揉腦袋,無奈的欣賞“人類迷惑行為”。
“不記得了?也是,你這種一杯倒的人喝一瓶酒,不斷片才怪。不過,幸好你有我?guī)湍慊貞涀蛲淼挠⒂率论E。”
也不管當(dāng)事人愿不愿意回憶,祁落落激情慷慨的吧啦吧啦講了半天,講到許添歌懷疑人生。
“我還以為昨天逃不過一劫了呢。不過咱主席真挺奇怪啊,被當(dāng)面罵了都沒點反應(yīng)!”
許添歌眉頭皺起,隱約想起來一些不該想起的內(nèi)容。“我怕是要完蛋了,指不定他什么時候收拾我呢!”
“你不知道,昨天你用手戳主席的時候,我真怕他反手給你指頭掰斷?!?p> 祁落落拿手指勾勾她下巴,拋了個媚眼?!安贿^,他還笑了你知道不。你說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昨晚瘋狂歸瘋狂,但還是有一種別樣的魅力?!?p> “他可能真有病。”說完許添歌一頭栽進被窩里,思考自己以后該怎么保住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