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衣少年
“你是誰？”代月從地上坐了起來，兩只小手緊緊抓著衣角，警惕問向眼前的白衣少年。
微弱的綠色熒光在黑亮中照出他一雙明亮的眼睛，深邃而溫潤(rùn)，只讓人看上一眼便永遠(yuǎn)不會(huì)忘記。
光潔白皙的臉龐，在一頭黑色直發(fā)間淡雅如霧，身上純白的紗衣，衣不染塵，隨著微風(fēng)輕輕拂動(dòng)著，宛若天上的神仙。
他并沒有回話，代月便一直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癡癡得入神，仿佛淡忘了時(shí)間一樣，而他也效仿著黛月的樣子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隔著一束螢火相望了良久。
黛月只覺在這黑暗之中的恐懼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心安。便不由的問道：“大哥哥，你是來救我的神仙嗎？”
看他的外貌已是凡間男子十七八歲的年紀(jì)，代月便稱它為大哥哥。
聽著她甜嫩的聲音，男子反倒?jié)M臉疑惑起來：“你為何說我是神仙？”
“住在這九重天上的不都是神仙嗎？”黛月單純地回答道。
“可是這里不是九重天，這里是虛空黑洞?！蹦凶拥牡?，聽不出他的悲喜，“那住在這里的人，又是什么呢？”
代月被他問住了，不知道怎么作答，便反問道：“那你是誰呀？”
“我？……”白衣少年又思考了良久，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天地間，怎么會(huì)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誰呢？代月想著十分奇怪，不禁皺起了眉頭，只聽那少年又問道：“那你為何又叫我大哥哥呢？”
“你看著比我大，按照我們?nèi)碎g的規(guī)矩，我就得稱你為哥哥，這是尊敬你的表現(xiàn)?！贝驴催@大哥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搖頭晃腦的給他講解了起來，像是個(gè)小老師一樣。
那男子又問：“那我是哥哥，有什么好處嗎？”他一臉天真的像代月求教，顯然是對(duì)這些事一無所知。
可是這個(gè)問題也問倒了代月，她不過是個(gè)7歲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大哥哥與旁人又有什么區(qū)別。便想起了人間鄰居家的王大哥，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jì)，娶了一個(gè)貌美的妻子，每天都見他們成雙入對(duì)的出入，笑容滿面，幸福極了。
代月答道：“大概就是，大哥哥可以娶妻?！?p> “妻子又是什么？”白衣少年繼續(xù)追問。
“啊……這……妻子……”代月更加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了，“妻子，大概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就像你的爹爹和娘親一樣。”
“可是我沒有妻子啊，自我有記憶開始這里便只有我一個(gè)人，沒有人和我在一起?！蹦巧倌暾f著，眼神黯淡了下來，像是冬夜的孤星，照不亮整個(gè)寒冬。
“不如，你作我的妻子可好，這樣你就可以和我永遠(yuǎn)在一起了?！蹦凶涌粗侣冻隽艘粋€(gè)大大的笑容，眼睛彎彎，嘴唇也彎彎。他本就是目如朗星，眉如墨畫，現(xiàn)在笑起來，只覺讓人春風(fēng)拂面，如沐春風(fēng)。
“我……”代月一聽，臉?biāo)⒌募t了起來，不知說些什么好。害羞的說道：“不行，你太大了，我很小，我……”
“我什么太大了？你又什么很小？”男子又一臉疑惑的問道。
“啊……還能有什么，當(dāng)然是你的年紀(jì)太大了！”黛月被他問的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了，只當(dāng)他是沒見過世面的神仙，氣的轉(zhuǎn)過了身去。
“喔！這個(gè)好說。太大了是吧，那我就變小些！”說著，這男子輕輕揮了下白袖。
“你看這樣你滿意嗎？”只聽一聲稚嫩的童音從背后傳來。
代月聞聲轉(zhuǎn)過身去，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gè)與自己年紀(jì)相仿的孩童，舉著掌中的螢火向自己走了過來。
黛月驚呼道：“你這是使得什么神奇的法術(shù)，能教教我嗎？”
“我不會(huì)什么法術(shù)，只是想著自己變成一個(gè)與你一般大的孩子，或許能和你心意，就變成了這樣。要不你也試試？”小少年撓了撓頭。
代月按照他的方法，閉上了眼睛，心中默念自己要長(zhǎng)大?？墒且槐犙?，見自己還是一個(gè)小孩，便失望地說：“唉，我是凡人，我做不到的?！?p> 白衣少年見她有些難過，便坐下來，安慰道：“不是這個(gè)原因，這虛空黑洞之中并無時(shí)間概念，我想變年輕變老都可隨意變換，大概是因?yàn)槲沂且豢|游魂，并無具體的軀體所以便不受時(shí)間的約束。你是血肉之軀做的，便不行。連同你說的那些所謂的神仙，只要是一切有形之物都不行。所以，不是你的錯(cuò)。”
說著這白衣少年見她微微沮喪的樣子心中覺得可愛極了，便不自覺的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可是他的手緩緩劃過，她也毫無察覺。
是啊，他是一縷游魂，她根本感受不到他?？墒撬膊粣溃瓦@么靜靜地坐在地上輕撫著她，仿佛時(shí)間真的消失了。
聽他那么說，代月才緩過神來，一縷游魂？難道這白衣少年是沒有軀體的嗎？她連忙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袖，只見幻影從她指間濾過，什么都沒有抓到。
她又去觸碰他頭發(fā)，他的臉，他的眼睛，皆是如鏡花水月一般。
一場(chǎng)空……
“你怎么變成了這樣？”代月觸不到他，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怎么，我這樣就不能娶你為妻了嗎？”
代月聽后，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便沒有回答他。
只見那男子緩緩站起身來，向遠(yuǎn)處走去，轉(zhuǎn)眼又變回了身如玉樹的少年模樣。
代月以為是自己惹他生氣了，便焦急的問道：“你去哪大哥哥？”
“別害怕，我手中的螢火不夠了，我須得踩一些回來。”白衣少年依然語氣溫和的向她說著。
代月見他拿著螢火離開，周圍又成了一片漆黑，連忙起身追上了他的步伐，“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怕黑?！?p> “也好?！蹦巧倌瓯惴怕瞬剿?，等她走上來跟自己同行。
兩人就這么走了許久，誰也沒有再說話。
走到一處，那白衣少年停住了腳步，說道：“我們現(xiàn)在須得去上面才行，你現(xiàn)在氣沉丹田，雙腳用力蹬地，便可飛上去。”
代月按照他說的方法一試，果然身體騰空而起，懸浮在了半空中。
他隨后也飛了上來，代月只覺腰間有股力量正牽引著自己。一看，竟是他的一只手正扶在上面。
代月高興的看向他：“太好了，我能感受到你了！”
那白衣少年，薄唇微微一挑，“這有何難，不過是我用念力牽引著你，怕你在這虛空黑洞中無法凌空飛行罷了。”
“喔?！贝卤阌止怨缘牟蛔髀暳?。
男子帶著她，在空中尋找了半天，到了一堆灰色浮片前停了下來。
“這是什么？”代月只見他輕輕引著這些浮片到手中，那團(tuán)螢火便又亮了起來。
“這是虛空星子，是這虛空黑洞吞噬了一些星星之后余下的碎片，里面還封鎖著少量的能量，只要輕輕觸碰，便可釋放出余下的微弱能量，用來照亮?！?p> 代月學(xué)著那男子的樣子，也輕輕觸碰了一下那些星子，只見他們果然亮了起來。
“這可真有意思！”代月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又用手去碰別的星子。
那白衣少年看她玩的開心極了，眼中也如一片星空璀璨，溫柔的問道：“你喜歡嗎？”
代月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顧不上說話，又去拿著其他星子玩耍起來。
等代月回過神來的時(shí)候，那白衣少年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她急忙像四周看去，除了已被觸碰的星子發(fā)出的微弱光芒，其余只有無窮的黑暗。
代月大聲喊：“喂！你去哪里了！”
“喂！……”
回應(yīng)她的只有空空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