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樣大規(guī)模地派人過來,會不會讓人誤會?”
穆瑾言眼眸微斂,語氣堅定,“佟婉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找到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凱猶豫著點點頭,接著說,“剛剛接到消息,傅笙也來大理了,估計會在一個小時后到達?!?p> 穆瑾言眉心緊皺,“他還想怎么樣?”
“不過他好像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非常低調(diào)?!毙靹P也很疑惑,自三年前,傅笙聘請執(zhí)行總裁,進入大學(xué)做教授以后,一直深居簡出。這個時候,他來大理做什么?
穆瑾言臉色沉重,冷冷地安排:“派個人盯著他?!?p> ***
抵達大理后,傅笙就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著他,果不其然。
他冷笑了一聲,直接開著車去市中心轉(zhuǎn)兩圈,甩掉尾巴。然后才安心地拿出手機,給那人打電話。
意料之中的無人接聽。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能是沒聽見吧……
傍晚的大理,和風(fēng)漸起,清涼舒適。
傅笙索性打開全部車窗,任風(fēng)吹亂發(fā)型,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這一次,終于不再是從照片上看到他的小姑娘了,真好。
車開進小鎮(zhèn),再開進一條窄窄的小路,到盡頭,是洱海。邊上的小院里,隱隱約約能聽見女孩清脆的笑聲:“哈哈哈哈……婉兒你又輸了!”
傅笙靜靜地站在門口,不自覺想起,當(dāng)年的梧桐樹下,他的小姑娘也是這樣,哈哈大笑著對他說,“笙笙,你又輸了!哈哈哈……下午你洗碗!”
他寵溺地看著她,輕輕點頭。
其實她不知道,他曾經(jīng)拿過市級圍棋冠軍……
想到這里,傅笙啞然失笑。
抬起手,敲門。
院里,是他熟悉的聲音,“毓兒,你贏了該你去開門……”
女子理所當(dāng)然地說著,好像贏的人是她。
佟毓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對于佟婉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門口,傅笙淺笑著自我介紹,“毓兒,你好!我是傅笙?!?p> 佟毓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儒雅干練地男子,疑惑地說:“叔叔你好,我不認識你!你找誰?”
傅笙輕笑著,朝著門里稍大聲地喊,“婉兒,我是傅笙?!?p> 沒人回答。
佟毓不解地往院里看了看,又轉(zhuǎn)過頭看他,許是婉兒的舊識。
她微微錯開身,讓開一條路?!笆迨?,你進來吧?!闭f完,轉(zhuǎn)身徑直上樓。
故人相逢,總有很多話要聊。
聽見有人走近又停住的腳步聲,佟婉收棋的手緩緩頓住。故人相見,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婉兒……可以陪我再下一局嗎?”傅笙試探著開口,慢慢朝佟婉走去。雖然很早就知道佟婉住在這里,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而且是不請自來。
傅笙有些緊張,他的小姑娘可不會給他面子,說不定會直接請他原地消失。
直到他走近,坐在對面,拿過她手里的棋。佟婉才怔怔地抬起頭,看向他,視線模糊,鼻子微酸。
看著眼眶微紅的佟婉,傅笙的心里劇烈地抽痛,強忍下想擁她入懷的沖動,利落地收起散落的殘局,故作輕松,“來,再陪我下一局?!?p> 佟婉微微點頭,用力地平復(fù)著心里復(fù)雜的情緒。
拿過一旁的茶盞,傅笙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溫?zé)岬慕鸾燮斩?,輕輕地聞了聞,“婉兒的手藝又進步了……”淺笑著一飲而盡,他感慨道,“這樣品茗對弈的日子,真讓人沉醉。”
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傅笙,佟婉淡淡地開口,“你怎么會來大理?”
傅笙執(zhí)棋的手頓住,他知道她一定會問的。
“想來,便來了。”
佟婉放下手中的棋,靜靜看著他,眸色幽深,聲音微冷。
“我喜歡安寧的日子?!?p> 傅笙心里一緊,苦澀地開口,“婉兒,你知道,我從來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不是放心不下,我怎么會貿(mào)然前來?”
佟婉看著棋局,沉默。
“他來了,我來帶你走?!备刁陷p輕握住佟婉執(zhí)棋的左手,目光深沉。
“婉兒,你跟我走嗎?”
佟婉身體僵住,指尖溫暖蔓延至全身,卻在心里泛起密密麻麻地疼痛。這雙手,白皙修長,還跟多年前一樣溫暖。只是時過境遷,這份溫暖,終究不屬于她罷了。
她嘲諷地淺笑著,“我若是不愿意呢?”
“婉兒,我可以帶你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西雅圖,普羅旺斯,意大利,米蘭……只要是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傅笙緊緊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動。他真的害怕穆瑾言找到佟婉,他也無法預(yù)料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但他不能再讓任何可能傷害佟婉的人接近她。
與其讓不可控的結(jié)局出現(xiàn),不如在最開始就斬斷一切的可能。
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傅笙……”佟婉打斷他的話,堅定地看著他,“我不會離開這里。”
這里,是她的家。
“婉兒……”傅笙還想接著說些什么。只嘆息一聲,緩緩地放開佟婉的手。
他的小姑娘啊,還是一如既往的執(zhí)著……
院里,剩下不時的落子聲。
良久,佟婉淡淡地開口,“你看,這棋局就是這樣。不管我們落子多慢,總會下成一個死局,也總有一勝一負?!?p> 傅笙靜靜地看著佟婉,沉默不言。
“就像人這一輩子,終究是要有個盡頭的?!?p> 拿過一旁溫?zé)岬牟鑹?,佟婉將茶盞緩慢添滿。
“傅笙,我感激你,九死一生后給我一個安寧的避居處。但是現(xiàn)在的我,你看看現(xiàn)在的我,”佟婉停住,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微涼,“已經(jīng)無心往后了?!?p> 人常說,無心棋局,也就無所謂結(jié)局。
是好是壞,幾時結(jié)束,后續(xù)如何,已然不再重要。
傅笙低頭看著凌亂的棋盤,薄唇抿緊,有一種痛從心底蔓延開來,支離破碎。
他的小姑娘,終究……是他誤了她。
“婉兒……當(dāng)年……是我負了你。”傅笙苦澀地說著,眼角泛光。
佟婉看了傅笙一眼,忽然站起身來。拉開凳子,緩緩地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