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我明知道她擔(dān)心太子哥哥的安危,我還不攔著她!太子哥哥你責(zé)罰我吧!”
睡夢中,葉沐兒被沁雅的哭聲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只見沁雅正在門外對著齊爍哭泣。
“沁雅!”葉沐兒喚著,沁雅見葉沐兒醒了,趕緊沖了進來,齊爍也快步走進。
沁雅眼睛紅腫,直接抱住了葉沐兒,哭了起來:“你這個天殺的,嚇死我了,一個人沖了出去,不知道去哪兒了,我還以為財狼把你叼走了……”
葉沐兒沒想到會讓沁雅這么擔(dān)心,她連忙安慰著:“好了,好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p> 沁雅不舍得放手,齊爍只能厲聲道:“放開她,讓她好好休息!”
沁雅只能放開手,識趣地離開了。
齊爍坐到了床邊,他眼中布滿了血絲,眼袋浮腫,神色疲憊,應(yīng)該是一夜沒睡,但他依然打起精神,將侍女手中的粥羹端在手中,輕勺了一點,喂向葉沐兒。
葉沐兒覺得自己還可以動手,便想拒絕,但齊爍似寵溺地責(zé)備著:“要乖,我的太子妃娘娘?!?p> 葉沐兒的臉微微發(fā)燙,她只能任由齊爍喂食,否則不知要臉紅多久。
“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要乖乖地等著我回來,不許亂跑了?!?p> 葉沐兒只能點頭,沁雅大概將她的外出描述成了是為了尋找齊爍才去的,她只能順著這個意思說話。
齊爍替葉沐兒擦拭著嘴巴,他的手忽然停住,慢慢托起葉沐兒的臉,眼里滿是愛意,“昨晚,我以為我就失去你了?!?p> 對上齊爍溫暖的目光,葉沐兒卻感受到了灼熱感,臉龐的手心也在微微顫抖,他似乎還要說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來。葉沐兒以為就此打住,她卻感覺到齊爍的手在用力將自己的臉托向他,齊爍的臉也在在靠近,她的細唇已經(jīng)感覺到齊爍翻滾的呼吸熱浪。齊爍想要做什么?葉沐兒胸口起伏,雙手不自覺地掰著齊爍的手,她不想離齊爍這么近,腦子里有個聲音告訴她,不可以!可齊爍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他的唇離葉沐兒只有一指距離,葉沐兒已經(jīng)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兩人唇間的溫度。
“太子殿下,陛下召見。”
門外的通報聲,讓齊爍的唇??吭诹巳~沐兒的唇邊,熱浪不斷,似是要淹沒了葉沐兒一般。葉沐兒不敢喘氣,她害怕刺激到齊爍。齊爍有些不悅,但他還是慢慢放開了葉沐兒。
葉沐兒的心里像是有一塊石頭穩(wěn)穩(wěn)著地,但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再來看你?!饼R爍讓葉沐兒躺下,拉上簾帳后才離開。
葉沐兒確定齊爍走遠了,她咻地拉開簾帳,臉上一陣陣紅暈,剛剛齊爍想要做什么,葉沐兒趕緊捂住了嘴巴,她心里忽然多了一份負罪感,她怎么可以對不起齊熠。想到齊熠,葉沐兒心急,不知他的傷勢如何,人醒了沒有,還有沒有別的傷。想到這些,葉沐兒趕緊下床,換了件衣服,帶上面紗,便出了門。
還好是在行宮,拐個彎就找到齊熠的住處,正想進去,卻見齊熠的床頭正跪著一抹紅色,靈珞正拿著面巾替齊熠擦拭著,齊熠靜靜躺著,似乎沒有醒過。
葉沐兒便退了出來,躲在門邊看著。
靈珞一邊幫齊熠擦拭,一邊說著:“哎,你什么時候才醒,如果昨晚我能夠像沐兒一樣,為了找太子,勇敢地沖了出去就好了,那你遇上的就會是我,我會武功,就不會被刺客傷害到你?!?p> 靈珞的話刺疼著葉沐兒,對啊,如果她會武功,當時就不會讓齊熠受傷了。靈珞是可以護齊熠一生的,那自己干嘛還要來糾纏?
“沐兒,你怎么來了!”靈珞不知何時出了房門,發(fā)現(xiàn)了葉沐兒。
葉沐兒趕緊轉(zhuǎn)變神色,應(yīng)答:“我聽說你在這里,便過來看看,王爺還好嗎?”
靈珞搖搖頭,“御醫(yī)說他失血過多,不知道要昏睡多久。沐兒,你會藥膳嗎?我想現(xiàn)在學(xué),等他醒了,我給他補補。”
嗯,葉沐兒點頭,這也與她心意相合,兩人便離開了齊熠房間。
正走在路上,沁雅趕上了她們,“大消息,大消息!”沁雅上氣不接下氣,她肯定又從元旭那里聽來了不得了的消息,“你們知道嗎?昨晚那些刺客都是太監(jiān)!”
太監(jiān)?葉沐兒一下子明白過來,“就是說這事與宮里的人有關(guān)。”
沁雅點頭,壓低聲音說:“元旭說了,那些太監(jiān)都不是此次隨行的,想必是主謀在京城的皇宮里調(diào)度,陛下動怒,已經(jīng)命太子哥哥即刻返回徹查?!?p> 三人正說著,卻碰上了蘇嬤嬤要往齊熠房里送東西。
葉沐兒行禮,蘇嬤嬤笑笑便走了過去。葉沐兒隱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是什么,卻一時想不起來。
靈珞看著蘇嬤嬤的背影,疑惑道:“這嬤嬤的身形,和我昨晚看到的有些相像……”
“你說什么?”葉沐兒警覺,“你沒看錯吧!”
沁雅更是不信,“你別瞎說,蘇嬤嬤侍候太后大半輩子了,她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嗎?”
靈珞不確定,“我只看到了背影……”
葉沐兒腦門的青筋在跳,她按著太陽穴,碰到了鬢角的燒傷了,一個激靈,她想起來,剛剛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是她用來涂抹燒傷處的藥粉味,齊爍說過,那藥粉是皇家才有,是用珍貴藥材磨制而成,但藥味和脂粉味無差,如果不是久用,常人是分不出的。但為何蘇嬤嬤身上會有這股味道,難道她身上有燒傷?
“沁雅,蘇嬤嬤最近有傷著哪里嗎?比如被火灼傷?”葉沐兒試探性問著沁雅。
沁雅想了想,“她不會有傷吧,所有粗活都是宮女干,她就在太后身邊呆著,喝水都不會嗆到,哪會有什么灼傷!”
這就對了了,葉沐兒將腦海里的景象聯(lián)系起來,蘇嬤嬤身上有藥粉味,她肯定有燒傷,這灼到她的火不是太后宮中的,是那晚藏書閣的!
葉沐兒渾身一抖,難道要殺齊熠的是蘇嬤嬤?蘇嬤嬤剛剛說是要給齊熠送東西,壞了!
她剛想跑,卻被沁雅拉著,“你又這么急沖沖的,這次我不能讓你亂跑了!”
葉沐兒來不及解釋,“王爺有危險,沁雅,你趕緊找元旭帶人來!”
一聽齊熠有危險,靈珞跑得比葉沐兒還要快,葉沐兒快步追上。幸好發(fā)覺早,葉沐兒趕到時,蘇嬤嬤剛將屋里的宮女喚了出來,關(guān)上房門,獨自一人進了齊熠的屋里。葉沐兒示意靈珞不要說話,兩人貼在門邊偷看。蘇嬤嬤沒有直接走向齊熠,反而走到屋里各處角落查看。
葉沐兒小聲吩咐著靈珞:“你繞到窗戶那邊,我盡量拖延時間,你伺機而動!”
靈珞不解,葉沐兒只能推著她:“沒時間解釋,聽我的!”
靈珞點頭,悄悄去了。
屋里,蘇嬤嬤已經(jīng)慢慢向齊熠靠近,葉沐兒壯著膽子,深呼吸一口,推門而進,“蘇嬤嬤!”
蘇嬤嬤腳步一頓,隆起袖子轉(zhuǎn)身,滿臉慈笑,發(fā)現(xiàn)是葉沐兒時,便行禮道:“葉小姐,你怎么來了?!闭f罷,她還看了看葉沐兒身后。
葉沐兒知道蘇嬤嬤這是在觀察殿外是否還有別人,她看到蘇嬤嬤隆起的袖子,已經(jīng)猜到那里藏著兇器,她手心發(fā)冷,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她不能讓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齊熠有事。
葉沐兒摸了摸臉上的面紗,笑道:“蘇嬤嬤,我忘記帶藥了,我臉上的傷等著用,能否向你借用些。”
蘇嬤嬤笑容一僵,但依然神色平靜:“小姐說笑呢,老奴這里怎會有小姐要用的藥?”
“怎會沒有?”葉沐兒慢慢地移步到齊熠床前,擋住了齊熠,“蘇嬤嬤身上的藥粉味這么重,想必傷得不輕。您常年在太后身邊伺候,怎會遭此大難,蘇嬤嬤難道是去了藏書閣救火嗎?”
葉沐兒的話一出,蘇嬤嬤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但她依然狡辯:“小姐不要胡謅,就算老奴身上有傷,也不能說與藏書閣大火有關(guān)吧!”
“當然,可是昨晚嬤嬤派人去殺王爺之時,卻不曾想隔墻有耳吧!”
蘇嬤嬤臉色慢慢暗沉,她冷眼盯著葉沐兒,“小姐慎言,老奴為何要害王爺?”
“因為慶貴妃,當年是你陷害她,你怕王爺查出來,所以要殺人滅口!”
葉沐兒的話讓,蘇嬤嬤臉色一變,肅殺之氣遍布全身,她攤開了袖子,一把透著寒光的匕首露了出來。
葉沐兒倒吸一口冷氣,她本來只是想詐蘇嬤嬤一下,沒成想當年之事真的與蘇嬤嬤有關(guān),她心里埋怨著:這沁雅怎么還沒帶人來!她只能繼續(xù)拖延時間。
“你還知道什么?”蘇嬤嬤慢慢地向葉沐兒靠近,葉沐兒明白蘇嬤嬤這是要把她也給殺了,她已經(jīng)退倒了齊熠床邊,齊熠安穩(wěn)地睡著,根本不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危急。
“你……是北魏的細作!你怕留下后患,所以慶貴妃宮里的那場大火也是你放的!”
蘇嬤嬤不想讓葉沐兒是再說一句話,她一邁步,手里的匕首向葉沐兒刺來,葉沐兒一俯身,將齊熠護在了身下。
啪啦!靈珞從窗戶外一躍而進,一腳飛踢將蘇嬤嬤擊退!這才解了葉沐兒之急。
可蘇嬤嬤卻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靈珞沒過幾招,便被一掌震開!
蘇嬤嬤再次向葉沐兒襲來,葉沐兒想著齊熠要是死了,自己也會跟著去的,她咬咬牙,張開手擋著,就在蘇嬤嬤匕首刺來一刻,她閉上了眼睛。
許久,葉沐兒沒有感覺到匕首插進自己身體血肉的撕裂疼,只覺得匕首的寒氣停在了自己的耳邊,“滴答,滴答!”幾滴水滴聲響起,一股血腥味涌進了葉沐兒的鼻腔。
她慢慢睜開眼,只見一只手在她的額前死死地握住了刺向她的匕首,鮮血沿著匕首尖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面紗上,染紅了一片。她沿著那只手臂往耳后瞧去,齊熠早已坐了起來,雖然臉色蒼白,卻難掩他的憤怒與不甘。
“她說的是真的嗎?”齊熠依然握著匕首不放。蘇嬤嬤使不了里,只好松手,卻被身后的靈珞拽了過去。
“讓開!”齊熠怒吼著,葉沐兒趕緊起身站到一邊,齊熠起了床,將匕首扔在了地上,他一步一步走向蘇嬤嬤,沒有任何踉蹌之勢,他手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一條鮮紅的血線,如同拖拽在手里的長鞭。
“我問你,她說的是真的嗎?”齊熠如猛獸般發(fā)出嚎叫,葉沐兒從來沒見過齊熠如此,全身散發(fā)了噬血的氣息。
蘇嬤嬤如同死角的老鼠般,在齊熠的陰影里蜷縮成了一團:“是又如何?誰讓她多管閑事,得罪人了,我也是被逼無奈,我不陷害她,我就要被供出來!”
“呵呵”齊熠仰天發(fā)出了滲人的冷笑聲,許久,他眼中居然落下了眼淚,眼神里充滿了絕望,但隨后他便冷眼看著蘇嬤嬤。
蘇嬤嬤狐疑,她似乎覺察到什么,“這是個局,這是個局!”
局?葉沐兒聽著迷惑,卻見元旭和童戰(zhàn)在外頭帶著宮兵魚貫而入,將蘇嬤嬤團團圍住,這時葉沐兒才明白,原來齊熠早有準備,就等蘇嬤嬤入甕。
蘇嬤嬤慌張了,她環(huán)顧四周,想要找出路,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活路。
“你這奴才,怎么這么糊涂??!”皇帝攙扶著太后來了,太后見蘇嬤嬤如此,痛心疾首,“哀家這么信任你,你居然陷害慶貴妃,害得熠兒從小與我們骨肉分離,你怎么做得出這種事!”
蘇嬤嬤眼含淚水,苦笑著:“太后娘娘,我在你身邊伺候幾十年了,但你問過我家人嗎?當北魏拿著他們的命脈要挾我的時候,你知道嗎?我所走的每一步都被逼的!”
“那你也不能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太后已然滿臉淚痕。
葉沐兒感嘆,太后和蘇嬤嬤相處了幾十年,這情誼不是用主仆情深就可以形容的。
皇帝卻沒有憐憫蘇嬤嬤,他問著:“為什么要陷害慶貴妃,何人指使你!”
蘇嬤嬤擦干淚水,冷冷道:“老奴被識破了,家人性命也會不保,我不會告訴你的,留個禍害在這里,讓你們雞飛狗跳也好!”話剛說完,她就一個箭步?jīng)_到了葉沐兒跟前,一把抓過葉沐兒,葉沐兒還沒有醒悟過來,就被蘇嬤嬤掐住了脖子擋在了身前。
眾人一驚,但誰也不敢靠近。
蘇嬤嬤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玉瓶,一推瓶塞,一股綠煙冒出,縈繞在葉沐兒面前。蘇嬤嬤高聲道:“葉家小姐,好聰慧,如若不是你,老奴也不會中了這圈套,老奴的家人也不會慘死,既然這樣,你就給我們陪葬吧!這瓶子里是魏國至毒的噬魂毒,中了它,你會一天天地痛死,等到七天后,你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別想著有人會救你,你們聽好了,這噬魂毒是可以傳人的,誰要是碰了中毒之人,或者她摸過的東西,也會染毒,這毒無藥可解?!?p> 葉沐兒大驚,她沒想到蘇嬤嬤居然恨毒了她,她還想掙扎,蘇嬤嬤的手卻早已松掉,回頭一看,蘇嬤嬤已經(jīng)閉上眼躺在了地上。
葉沐兒想起蘇嬤嬤剛剛的話,還有那掉落在地上的玉瓶,難道自己真的中毒了嗎?回頭看看眾人,眾人臉上都露出了慌張與恐懼之色。
“都退出去!”齊熠斬釘截鐵道。
葉沐兒沒想到齊熠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了嗎?也不知道是毒發(fā),還是心里作怪,她忽然感覺全身酸痛,她顫抖地坐到了床邊。
皇帝和太后先出了宮門,不少人跟著出去,可元旭還沒走,他向齊熠說道:“這不可吧,這是未來太子妃,太子殿下……”
童戰(zhàn)推了推元旭,“我告訴你,老子見過那毒,真的會傳人,死的時候可難看了,你也不想傳給你那漂亮郡主吧!”
元旭一聽,只能向葉沐兒作了一揖,“沐兒小姐,保重!”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葉沐兒看著離去的人群,她心里頓時感到了,人情淡薄這四個字原來是如此。不過也不能怪別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那些人與她非親非故。想到這,她有些埋怨齊熠,雖然她沒有與齊熠相認,可他怎可以這樣對待自己。
齊熠沒有立刻離開,他轉(zhuǎn)身對童戰(zhàn)吩咐著:“這蘇嬤嬤不知有沒有在其它地方留有這種毒藥,以防萬一,讓陛下把所有人都撤出行宮,不準讓人越過城墻,聽懂沒有?”
童戰(zhàn)聽了命,便離開了。齊熠也對愣在一旁的靈珞說道:“公主殿下,請你離開!”
靈珞點頭,快步走向門口。
葉沐兒低著頭,原本以為齊熠也要離開,淚珠子都已經(jīng)掛在眼簾上了,卻聽靈珞轉(zhuǎn)身說道:“王爺,你不走嗎?”